28.毕业照
“一班的学生，可以下楼去照相了。”
教导主任的通知声打破了班上原有的沉寂，大家从书山题海里纷纷解脱，也不顾现在还是上课时间，都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哇，怎么今天就照毕业照啊？不是明天吗？”
“本来就说的今天照相啊，你记错了吧……”
“那我没洗头啊！太惨了。”
“我还想偷偷涂点口红呢，最近熬夜太狠，气色差得像黄脸婆……”
正在上课的化学老师拍了拍手：“安静，大家准备一下就赶紧下楼吧，下楼的时候小声点，不要吵到别的班了。”
女生们三三两两结伴下楼，几个好闺蜜约着要站在一起；男生们也整了整自己的发型，又理了理校服领口，一改平时的随意模样。
阮谊和本来不想去参加这种活动，毕竟和班上同学也不熟，留纪念照也没什么意义。所以她趴在桌上装睡，假装没听到通知一班去照相的消息。
“诶，阮谊和，一起下楼去照相吧。”一个女生轻轻戳了戳阮谊和的胳膊。
阮谊和抬眼懒散地看一眼，是班上很老实很纯朴的一个女生，成绩不算很好，也不是老师重点关注的类型。
“我懒得去。”阮谊和含糊不清地拒绝那女孩的邀请。
“去吧，咱们一班是个大集体，一份子都不能少啊。而且，听说今天班主任也要来照相呢！”那女孩不厌其烦地劝说。
“……那就，走吧。”阮谊和懒洋洋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跟着这女生下楼。
操场上，摄影师正在给前面几个文科班的学生照相。
“一班在那边排队形呢，”女生对阮谊和说：“我们赶快过去吧～”
“嗯。”阮谊和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稍微加快了脚步朝一班学生站着的方向走去。
原来大家正围着班主任呢。
阮谊和远远地在一边看着，没想到班主任言华今天还专程来照毕业照了。
言华今天特意穿了一条红色连衣裙，还擦了口红提亮气色。她的头发比之前少了很多，难以掩盖病怏怏的气息。
一种莫名其妙的心酸与感动突然涌上阮谊和心头。
“站队啦，四排！前两排站女生，后两排站男生！高的站中间，矮的靠两边。”
班长大声地吆喝了好几遍，大家终于站好了照合影的队形。
言华和蔼地笑着看这群即将毕业的学生，凝望这一张张青涩稚嫩的脸庞。
队伍站得还是不太整齐，班长有强迫症，一个一个调换位置，走到阮谊和面前时，有点犹豫，最后还是讪讪说：“阮谊和同学，你站第一排吧。”
“……”阮谊和没回应班长，漠然走到第一排左侧站着。
一班的任课老师们正站在旁边看这群学生排队，阮谊和刚刚躲到第二排站着的原因就是想躲着言征。
自从上次头脑一热表白以后，她就感觉没脸面对言征了。
可是现在被班长调换到第一排站着，就不得不碰上言征的目光了。
阮谊和感觉浑身不自在，有点尴尬，有点窘迫。
可是不得不承认，言征站在这一堆老师里，真的与众不同，气质出尘。
他每天来上课都穿正装，今天是一套烟灰色的西装，冷色调衬得他身材更颀长。
言征当然也看到了阮谊和——呵，这丫头想躲在第二排，结果还是被班长拎到了第一排。她的皮肤在阳光下显得更奶白，栗色头发的发梢泛着属于阳光的淡淡的金辉。
这时候，文科班已经照完毕业照了，轮到理科一班。
学生们逐层踩到照相用的阶梯铁架上站好，任课老师们依次坐在第一排同学前面。
阮谊和站在第一排左数第三个的位置，而她正前面对应坐着的老师，正好是言征。
这可真是……尴尬。
偏偏阮谊和旁边那女生还花痴地搭讪男神言征：“言老师，你今天比平时更帅了！”
言征回头对那女生笑了笑，阮谊和尴尬地把目光移到远处某棵树的方向，尽量避免看到言征。
“阮谊和。”
言征突然念她名字。
“啊？”阮谊和有点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他。
“衣领歪了。”他淡淡地提醒，心想这丫头还真是又傲娇又别扭。
阮谊和这才注意到自己夏季校服的领口两颗扣子不知何时都松开了，露出脖颈下面一小片若隐若现的奶白色肌肤。
她面上发烫，迅速扣好那两颗衬衣领纽扣。
摄影师站在前面，说一句惯用的：“茄子甜不甜？”
“甜。”
大家拖着嗓子很配合地回答，都咧着嘴，想在毕业照上留下一个灿烂的笑。
然而阮谊和这个高冷面瘫只是随意牵了牵嘴角，笑得跟没笑似的。
照了三张，大功告成。
摄影师满意地说：“你们班照的很不错！”
言华看着学生们，叮嘱说：“照完了就赶紧回班上课，别在外面耽误时间。”
学生们很听话地迅速回班，前几个文科班的学生还在操场上晃晃悠悠，一班的学生就都坐回教室里了。
今天的阳光很好，天很蓝，微风。
空旷的操场很适合作照片背景。
学生们朝气蓬勃。
很多年以后，言华拿着这一届学生的毕业照反复看，越看越觉得喜欢。
照片上学生们笑容灿烂，唯独阮谊和只浅浅地扬了扬嘴角，而坐在她前面的言征也是浅浅地勾了勾嘴角微笑，这两人的笑容几乎连弧度都一样。
言华默默想着，当年怎么就没看出这两人还这么有夫妻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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