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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情之一字,最为蛊惑


  青华宫归羽阁一直亮着,不一会又传出一大摞纸被摔到地上的声。

  桌上的茶又凉一杯,羽冰落也不肯喝一口,哪怕那事已过去一段时间,她还是压不住自己的怒气,入了夜更是睡不着了。拿着投身契一个一个地看,依旧压不住心中怒气。

  若沁将投身契拾起来,放回箱子,跪在羽冰落身边道:“尊神何必如此动怒,既已作出对策,想必以后也不会有这些事了?”

  说到对策一事,羽冰落便想到江奕:“话传过去了?”她靠着椅背,的确是不再看投身契了,听若沁汇报情况。

  “是,江公子说定不会负尊神所望。”羽冰落点点头,想着已在私下与伏狱司规划好的事情,才渐渐安心。

  “孟氏,如今愈发不堪了。”想起孟磐的世事不问,孟尧渊的力不从心,再有暗中查到的白氏作为,渐渐把这些跟以前的柳氏重合在一起。她最厌恶,那等不知尊卑、贼胆包天之徒,恨不得立马除掉才行。

  却又与孟氏牵连甚广,连她都不敢确定,这其中到底有没有孟磐的手笔。她叹口气,不过好在,那孟尧渊却是个可以抬举的,她倒要看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除掉那根深刺。

  若是不能,有的是人可以当岛主。六大氏族之一又如何,犯了错,难道就就不用受罚了?

  突然看到新送来的书中有一本《花马集》,她想起这是安祁旭所写,她伸手去拿。

  那书放在最那边。她身子往前探探才够到的。

  打开一看,便有一句“戾风欲摧千墙柳,叶泣声声万户观”尤其亮眼。

  她突然有种与他已相识多年,她所做之事他都知晓、都明白似的。她心中无比畅快,她欣赏这样的聪明人。

  她也没有生出一股自己被人看透的慌张,反而很开心,嘴上兀自念着:“安祁旭,当真不愧文安之名。”

  “若沁。”她眼依旧是看向书的,却又像在透过书看另一人。“明天等青龙神君来了告诉他,神君府还未修,让他去监工,不必上早议。后日任礼,命他准备着。”

  若沁应下,她又说道:“那枝玉兰你定要照看好,莫出了什么差池。”

  她想到蔺意亲自偷偷跑来把这聚魂之物交于她时,千叮咛万嘱咐,生怕她有一点照看不好,哪里能见从前大将军之威风。

  这便是她看过的许许多多的情爱之事,“就像蛊一样,实在稀罕。难怪有人避之如避蛇蝎,有人却万分盼望。”

  她早就看开了,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尊神血脉必须有续,她也只能在那些不是氏族中人里挑,无论以后怎样,她也不是多么在意。

  她拿着《花马集》看,渐渐地有了困意,意识褪去时,脑中是刚才的许许多多诗。她是高兴的,她也总算能看进去那些东西了。虽依然觉得晦涩难懂,也不明白为何要如此写花。

  再想想她从前看的各类战书,现在能把这些看进去已经不错了。

  ……

  子时中,安、林二人各领一人,送其归家。安祁旭传信给巧青,让她去大榕村等他俩。

  他上岛,巧青就在那里,四处张望,见到他立马跑过来,扶着孟尧渊。他看向她,她沉默不语,丝毫不问孟尧渊为何喝这么多酒,定是知道些什么。他又看到她肩头及发上,都是露珠,面容憔悴,便知道了:她这是等了孟尧渊一夜。

  两人都不言语,扶着孟尧渊到他大榕村内的宅子内睡下。巧青拉着他出来,说道:“多谢神君送城主回来。”安祁旭看向她,这些天,她倒像是变了一个人,衣着素色,彩簪已弃,那份张扬已失去。

  她说话也不带上含媚的尾音了:“让他出去发泄一番也好,待会回府,他又要面对那些腌臜之人了。”

  安祁旭明白,这次出的事,比以往更严重了。连巧青都被逼得不像一只狐狸了。

  “你也辛苦,尧渊当上岛主后,你也免不了受人非议吧。”他眼中一丝怜悯闪过,“岛中之事杂乱,人际关系错综复杂,远不如你原来的山间丘林自在。”

  巧青看向自己身上老气横秋的衣服,释然笑道:“皮毛固然艳丽,但到底太打眼了些。山间固然自在,可陪在阿渊身边,才是我一生之幸。今我此幸,万苦皆不苦。”

  她话刚说完,就发现自己把“阿渊”这等亲密之称说出来了,虽后悔,但她知道安祁旭定能察觉到的,便也不觉得有什么了,平淡地看向他,一派大大方方。

  且不说这称呼之事,就是她说的这些话,哪怕安祁旭身为男子也该听出来了。沉默良久,开口道:“尧渊遇你,亦他之幸。”

  屋内传出声音是孟尧渊在喊巧青,他知道自己不好再待下去了,“那我先走了,你与尧渊说一声,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传信给我。”他扭头看向屋内,巧青走进去,听到她宽解孟尧渊。终是一声旁观者的笑叹,离去。

  ……

  他回到神城,得知百萧去了凡间,他就又转到岫骥府里。

  岫骥正抱着小儿子乔奚在堂内四处转悠,乔奚是前日生出,安祁旭是第二次见,第一次是搜查岫骥府时见到,因要避嫌,他连岫骥都没说几句话,更是没来得及抱抱这个小师侄。

  按官制,青龙神君比执剑大祭司低半级,却实实在在比昭元将军高了一整级。只不过在私下,他不愿受岫骥的礼,岫骥自己也不在意这些,还是跟平常一样:“你来了,快来看看你小师侄。”

  安祁旭这一路奔波,身上酒气已散,为了保险他又喝了一口茶,才敢去看乔奚。这孩子有精神得很,且不惧生人,一见他就伸手摸他,令人欢喜。

  跟岫骥学了如何抱孩子,安祁旭才敢小心翼翼地把乔奚抱在怀里,逗了一会又问岫骥:“师嫂呢?”

  岫骥说道:“睡下了,偏这小磨精极有精神,怕他吵到你师嫂才抱他出来逛逛的。”

  安祁旭听这一个二个说话都是这般,头皮发麻,连忙转移话题:“今日搜查之事,不知是谁引起的?”他声音压到最低,怀中的孩子已经被抱走了。

  岫骥屏退侍从,说道:“尊神不知哪里得了几张投身契,立马发了大怒,将我们大骂了一通。”他越想越气,低吼道:“那群不尊神律的混账,也怪不得尊神动怒。”

  安祁旭点头,想到今日搜查时齐家、兰家等人的慌张,不禁冷笑:“现在只是搜个投身契,没有翻别的东西,若是来日再有一次彻搜,恐怕是……”他意有所指地看向岫骥,眼中轻蔑之意不下。

  岫骥被他说的一愣,随即叹道:“尊神这般铁手腕,也有人知法犯法,看来真是向恶容易,改善难啊!”

  安祁旭看向窗外的夜光,道:“一切都会好的,我可以看出,尊神可以治理好神界的。”

  岫骥一愣,安祁旭才见了羽冰落几次?就这般断定。他当初为什么就没有看出来呢,还因为说了当时还是大公主的羽冰落单纯,被师傅罚抄三十遍《战册》,不过很快把这抛下,问安祁旭:“如何看出?”

  安祁旭突然生了一股私心,不想把羽冰落问他的那些话说出来,只笑着看向岫骥:“这些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谈,还要师兄自己悟才行。”

  他的笑带着孩子气,岫骥狠狠瞪了他一眼,自嘲道:“是是是,下官哪比得上神君博学。”我作状要走,“干脆啊,把我这府邸送给神君当别院,神君教我识字如何?”

  安祁旭笑意更甚,拉住岫骥:“好了恶,师兄也不小了,怎么还这么孩子气。”岫骥不更加不乐意了,嘴里“不敢、不敢”个不停,安祁旭只好连连赔罪:“是小生的错,扰了将军心情,将军宽宏大量,饶了我吧。”

  岫骥好不容易找了台阶下,谁知他又加了一句:“师兄总说师姐在咱们面前娇纵不像样,其实啊,师兄跟师姐一样……”特地停顿了一下,安祁旭才说道:“师兄自己悟吧。”

  岫骥更加气,指着他一直说“你、你、你”却始终说不出下句。看他这样子,安祁旭笑得更欢,心中晃过一个想法:父亲该是怎样一个慈爱随和之人,教的两个徒儿都这般……有趣。

  ……

  安祁旭正与岫骥喝着茶,一侍从来回报,说有灵人到临。

  这时灵人来,定是有什么事安排,两人不敢耽误,连忙请他进来,灵人过来开门见山地说道:“尊神说青龙神君今日不必去早议,神君府尚未修整,命神君去监工。”

  安祁旭应下,送灵人至门口方回。

  夜里的明月高挂,周围一丝云雾都无,若是凡间夜间如此,明日必为大晴之天。

  安祁旭的身影印在青石板上,如松如柏。他算算日子,回神界已有数十天了,听林逸说,凡间皇帝友换了一个。

  他低声笑了,说道:“换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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