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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峰回路转


  羽琮归来之后听羽冰落说了一遍事情始末,很是生气,当即召了杨闻以及所剩的跟随之人,羽冰落拿了那三人的口供先是一看,上面三人所述并无多少差别,不过细枝末节之处略有不同,倒也正常。

  她递给羽琮,然后就退到一边,林环儿本想拉她回归羽阁,莫管这种事情,她低声道:“这种大事我既来了,自然不会不管,再说杨闻是我举荐,想必还有我的过失,且等等吧。”

  此时殿中除去羽琮、羽冰落、伏狱司一众官员与一干涉及此事的人之外,盖无外人,羽冰落不见任何一个柳氏在内,心中尚觉稀罕,耳边还是杨闻以仕途性命发誓,却始终没有证据摆出,便问道:“你事先可有检查一遍钱银数目?”

  杨闻道:“神宫下放钱银都放于含虚玉玉牌中,再放在盒中封条封上,故臣并没有检查。”言毕,羽琮便皱眉道:“从前并没有这个规矩,去召神库的柳尚令及主理此事的官员。”

  如此一来,此事涉及面突然就扩大许多,此时正巧另一个随行之人的审问也结束,口供直接递给羽琮,羽琮接过看着,突然转向羽冰落,羽冰落见他突然转过身,疑惑不解,接过他递上来的口供一看,立马大声道:“这是污蔑!”

  羽琮拿回口供,又看了一眼,然后看向林环儿,问道:“宴席前你可曾出宫?”林环儿没想到会把她也牵扯进来,连忙跪下道:“宴席前臣有沐休,臣的确出宫。”

  羽冰落抢在羽琮前面说到:“若说她出宫见过杨州长一面,那为何其余三人不知,偏她一人看见了。”杨闻与林环儿都是一惊,他们都没看到口供,只听到羽冰落这样说,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如此,林环儿道:“臣与杨州长从未在私下见过面,望尊神明察。”杨闻也是如此说。

  羽冰落冷眼看向外面神侍,道:“将那人带上来。”神侍知她所说何人,却不敢擅动,看着羽琮,见他也同意后才有所行动。众人言语间,已见一个四等神侍踱步进入,羽冰落怒目瞪她,她立马跪下,畏畏缩缩地道:

  “小卑所说句句属实,若尊神和大公主有疑,大可以看其余三人的口供,是否有在西瑶驿站里,杨州长曾出去过一次,小卑亦出去过正巧撞见杨州长和林大人在一处说话。”

  伏狱司典座翻看其他三人的口供,道:“的确如此。”羽琮又问林环儿:“你可曾出过神城?”林环儿心下一沉,她沐休归家,得知父母携弟弟出城游玩,因思念弟弟便出城寻去,谁知竟遇到这种情形。

  她心知定是被人陷害,背后目的虽不明,可她深知绝不能说谎,只能道:“臣的确出过城,但臣在城外一直在父母身边。”这样一说,事情即将涉及到宫外,被万民所知,羽琮并不想将此事再度扩大,羽冰落亦是。

  羽冰落走到林环儿身旁,本欲拉她起来,思虑片刻,反倒与她一起跪下,道:“林侍官自服侍儿臣以来从无失职之处,行为处事低调谦逊,在宫中亦是有目共睹,她绝不会行贪污之举,儿臣愿意担保。”她刚一跪下,上至羽琮下至神侍都无比震惊,她在神界早已有“刚不折膝”一词附身,此时却无人要求而自行下跪。

  众人虽知她保全林环儿也是保全自身,但也难免将她归为善待臣下之人。说话间,神库主管的尚令及此前奉命主理下放钱银的两位中常令,除此之外,竟还有两个侍卫押着一个神侍来此。

  羽琮一见此景,便问何故,侍卫将神侍松开,神库尚令道:“臣原是受召前来,刚出神库司见此女子鬼鬼祟祟,唤她前来,她却径直跑走,抓住询问之下,觉得她言语之间似与此案有关,不敢轻心,故将其带来,请尊神示下。”

  羽琮让羽冰落起身,道:“若她真与此事无关,为父自然不会让她蒙冤。”羽冰落本不愿起身,却听林环儿低声劝她起来,只好回她一句放心,然后起身,看向新来的神侍。

  谁知那神侍一受她那一瞥竟吓得不轻,连连磕头,道:“请大公主恕罪!”她直接越过羽琮,本就是失礼,只是这种场合突然说这种话,众人也顾不得什么了,问她为何言此。

  羽冰落更是疑惑不已,心中更沉入巨石落崖,心想恐怕与此事脱不了关系,果见神侍抬头看了她一眼又迅速垂下,道:“小卑日前曾受还在禁足的大公主所托,出宫于玄玺草场外接杨州长的信,然后再送给大公主。小卑本想大公主与扬州长互有来信并非违禁,故而应下,谁知竟出了此事。小卑不敢瞒下,想去报于尚令,可一见尚令又心生惧怕,不敢上前。”

  说到最后,众人见她果真抖如筛糠,泪珠连连,再看那边大公主惊愕之后的怒容,顿时明白此神侍害怕的原因。羽琮亦是大怒,道:“你所言可真?”

  神侍哭道:“小卑不敢说谎。”羽琮还欲再问,羽冰落抢在他前面,道:“你是何时为我接信?”神侍一愣,众人也没想到她怒过之后竟没有大骂大闹。

  神侍道:“宴席开始约有凡时一日时。”然后又详细说了自己如何出去,再如何进来,所经途中所遇何事何人无一不明,煞有其事。众人几乎尽信她之言,唯有羽冰落冷笑,林环儿与杨闻亦是连连否认。

  羽冰落道:“这样不实的谎话,你倒记得十分地清楚。”说罢一拍桌子,细眉立竖,声音有如铁戈:“是谁派你陷害孤?”

  神侍被她吓了一跳,又哭得不能自已,依旧坚持自己所言句句属实。

  “宴席之时孤根本不在宫里,为何要让你去接信,又怎么接你送的信,这宫中还有一个大公主吗?”羽冰落不顾众人惊愕的神情,面向羽琮道:“儿臣有罪,却不是此罪。”

  紧接着她说自己化成静穗模样与林环儿出宫游玩一事,几时出去,几时回来,所到几城花会如何,更是言语细致,再说自己如何躲过幻真镜,说得在场不少人面露笑意。

  神侍不曾想会有这种变故,当场止了哭声,道:“小卑知道贪污一案罪状甚大,可公主虽然与杨州长书信往来,却不一定涉及此案,为何要如此为自己开脱。”

  羽冰落并未理她,而是直接对羽琮说道:“儿臣不曾做过的事情,自是天知地感,更何况,纵是八城,也不过四千两而已,儿臣何必为如此蝇头小利玷污鞋履袖袍。”说此话时,她神情何等倨傲,斜眼瞥过一眼下方与她对峙的神侍却也并未放在心上,玉冠华衣之下,似乎已经在为她证明清白。

  见神侍仍是不放弃,羽冰落道:“儿臣宫中所有神侍都可以为臣证明,父神大可以传唤一人前来询问。”神侍道:“大公主宫中神侍皆受大公主命令行事,她们说的岂可算数。”

  “放肆!”羽冰落一下站起,大声呵斥道:“神宫之人,上至神后与孤,下至莫等神侍,无一不是尊神臣下,自然皆听尊神命令,无有违抗,汝此言是要将孤陷于不仁不义之地吗?且神后当初体谅孤初回宫中,怕一饮一食、行动坐卧不当,故归羽阁上下神侍都是她一一挑选,汝之意,难道是说神后挑选之人,亦有不敬尊神之徒吗?”

  此言一出,堂上之人莫不震撼,尤其羽琮,没想到她会说如此之语,心中更是一颤,哪还管是非对错,心早已偏到她那里,道:“为父自然信你。”见羽冰落此时动怒,脸都如涂胭脂一般透上淡淡粉色,便让她坐下,转头吩咐贴身侍官,道:“你去带几个归羽阁的神侍过来。”

  历代尊神近侍近九成都为灵人,尤其近身者更是一个神侍都无,可如今圣灵破碎便无灵人,故羽琮在宫司中神侍司中添上“都令”一职作为尊神近侍最高品阶,虽隶属神侍司,但在神宫中却是最高内神官。

  如今羽琮身边的都令姓言,单名一个“笙”,如今只有三万岁,他因小时父母具亡被姨父送往宫里当差,等同与外界毫无瓜葛,当初尊神挑选都令,本在几个柳氏侍官中犹豫,却无意撞见他对月吟诗作画,观之拍案叫绝,又见他年纪虽小,在宫中资历犹可,故当即拍板,定下他为都令。

  自然,其中缘由还有一点,这言笙模样俊秀,在宫中处事多年又沾染了神宫贵气,生得又年轻,故而比之其他人选,羽琮自然更偏向他一些。

  羽冰落不爱诗词画作,对他也没甚好感,故而从不理睬,今日却点头致意道:“有劳言先生。”

  待言笙将静穗等人带回来,一一交代过后,那神侍脸上的泪珠仍在,都来不及擦掉,就听羽冰落道:“儿臣不明白,究竟是何人要陷害儿臣?”

  羽琮一听当场传召人将那神侍带到伏狱司审问,羽冰落满意一笑,微不可见,随后听着神库司的官员交代半晌,才听出这其中似乎还能牵扯到柳歆身上。

  羽冰落心中倒不会以为是柳歆暗中作祟,此时也不再说话,等待羽琮的反应。

  果然,众人无言半晌,羽琮终于发话:“将所有涉事人等带到伏狱司,等伏狱司查明真相。”羽冰落担忧地看了一眼林环儿,却也站起来与羽琮一起出去。

  直到与羽琮一起走到青灵宫,羽冰落心系林环儿,故而对羽琮道:“父神忙碌良久恐怕劳累,儿臣便不打扰了。”羽琮看着她,点点头便往歀瑄宫而去。

  见羽琮走远,羽冰落连忙回头欲去见林环儿,却听后面有人叫住她,一回头竟是刚才随羽琮而去的言笙,一时疑惑,停住问他何事。言笙上前,恭敬行礼后温声道:“尊神知道大公主挂念林大人,可此时您若去见她,难免落人口实,所以尊神的意思是您还是回去等消息,林大人会没事的。”

  羽冰落没想到羽琮竟然早就知道她想要做什么,又惊讶他为何刚才不说,不过林环儿既然无辜,羽琮又这样保证,她没有与他相悖的道理,正欲应下,突然听见言笙轻声不知道笑什么,她疑惑看她,听他道:“想必大公主忘了还在禁足中。”

  他如此一提醒羽冰落还真想起来了,眼睛瞪得如同圆铃,然后又泄了气,言笙却在这时说道:“尊神也命臣跟公主说,您的禁足解了,您如果在宫里呆腻了可以去玄玺草场逛一逛。”羽冰落没料到他会如此打趣自己,自己与他原没有多少交际,他此时如此熟络,她不太习惯,加上此时没心思出去,也没搭理言笙带着静穗几人往归羽阁而去。

  静穗见言笙还在笑着,羽冰落却并未把他放在心上,不免担心,说道:“言都令是尊神身边得力之人,公主理应尊敬,如此下他的脸面,到底不好。”羽冰落回头看到言笙还在目送她远去,又回头加快了步伐,回静穗道:“你又不是不知,我最看不惯那些吟诗作赋装模作样的人了,何必上赶着找罪受。”

  静穗便不再言语跟随她快步离开,言笙见她们走远,一旁神侍见他并未回去侍奉羽琮,就上前问他:“都令这是有何吩咐?”言笙笑回道:“尊神传召执剑大祭司,让我去跑一趟。”神侍见他这会来来回回跑了多趟,又站在这里暴晒许久,额上密密细汗,便出自内心地道一句辛苦,言笙拿起帕子擦擦汗,道:“分内之事,谈何辛苦。”

  却说这边羽冰落回到归羽阁后,十分担心林环儿那边情况,刚回去就派了几个小神侍出去打听消息,结果不到凡时半日,神侍竟带着林环儿一起回来了。

  羽冰落一脸惊讶,环儿见她如此,笑道:“臣只是进去走个过场,有公主担保,谁还不信我是清白的呢?”

  羽冰落这才放心,不过又问道:“那杨闻如何?”林环儿回道:“杨州长如今没有有力的证据,所持也不过是我被放出来之后与我同谋是不可能的,其余的恐怕是难。”

  若说杨闻是否真的贪污钱银,羽冰落一开始并不能判断,可经过刚才那些人的无稽之谈,她心里渐渐有了计较,她拉过环儿,道:“这是冲着我来的,虽不能确保是谁,但我想绝对与柳氏脱不了关系。”

  环儿大惊,细想之下道:“这次里里外外盖无一个柳氏出面,公主是不是想多了?”羽冰落摇头,道:“越是这样我越怀疑,平常就算是神侍变更的小事,柳氏都要掺和进来,更何况这种大事,若说是不愿与我作对,可一开始我并没有牵扯进来,他们难不成还能未卜先知吗?”

  林环儿心想或许他们不知这事,羽冰落看出她的想法,笑道:“你是觉得,他们或许不知道有此事,可你觉得连最末等的神侍小事都能知道,这种大事,他们岂会不知?”

  林环儿一想的确有理,羽冰落又道:“幸好你我宴席时不在宫中,如若不然,按那神侍的话,我既接了信定会销毁,也不会让人看到我接信,我若无法证明清白,你有父母证明恐也难逃。”

  她突然想到一点,转头看向在一旁莳弄花草的静穗四人,问道:“林秀大夫人现在何处?”静穗回:“大夫人亦来参加宴席,听说现在正在月瑶居休息。”

  羽冰落低头思索,然后走进阁内,捧着从宫外带回来的小玩意,交给神侍,拉着林环儿道:“去月瑶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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