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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 托付


  可他从来不觉得那是塑夜,因为塑夜是天族,不过一场轮回而已,到底都是要死的,死在谁的手里,又是如何死的,根本不重要。那个时候,他是高高在上的神,自然看一切都是蝼蚁之姿,并未将此看重。可凡人却有复杂微妙的心思,那些心思,他不懂,也从来都不屑懂,因为他是神啊。以至于彼岸花海他刺塑夜那一剑,塑夜受了,他异未觉的有何不妥。

  尝过七情六欲,后知后觉,才知自己都是错。

  这两个人,一个是深爱着他的徒弟,一个是始终将情义看重的兄弟。这两个人,一个灰飞烟灭令他千年悔恨,一个忘了一切全了他的情。他们什么都忘了,可以有新的开始。

  他却没机会了。江熙宸想,这可能就是因果报应吧。

  云阮这一痛强行忍着,竟是将自己忍得晕了过去,只是她面容平和,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江熙宸法力消退没怎么察觉,有些无奈地将她抱上了榻。

  离开时,他抚着云阮的脸,轻轻道了一声:“对不起,阿阮。”

  江熙宸去后院寻了荀琅,托他去冥界将塑夜找来。

  荀琅难得没有笑嘻嘻地打趣,整个人看起来严肃了不少,“大师兄,你这是准备放手了?不执着了?不挣扎了?”不放手,执着到底,挣扎到死,这可是他自己说过的话。

  江熙宸苦笑,“我如今才算是明白,父帝一个上古神祗,怎么就因为一场大战损身了。想来即便是神,也总有勉力也做不到的事。”

  他这话说的有些没头没脑地,不过荀琅却是听得心里一沉,虽然他并未经历那么一段昏暗的日子,但是他明白,神并非是万能的,也不是不灭的。神灭,便是世间再也了无痕迹,决绝而又残忍,这是作为神的代价。

  “大师兄……”

  塑夜自往生境一遭,费了些手续和法力,终于看到自己的往生记录。原来他真的就是那人间的裴瑾。往生境记录天族人所有的往生经历,多数人都是受罚被贬下人间才会在往生境有所记录。若不是无缘无故冒出一个裴瑾,塑夜根本不会想到自己这样循规蹈矩严肃正派的人也会在往生境这样的地方寻到记录。

  所谓的忘却了几段前生,竟是这样的。塑夜自往生境而回闭关了几日,冲破心中从未执着过得那段忘却的记忆,往事种种自心头像是电影一般放映了一遍,心中竟然比他想象的平静许多。

  他想,大概是自己素来都是清修,实在很难心生激烈的情绪,即便知道了和云阮及江熙宸三人之间的纠葛,知道了自己就是裴瑾,这件事反而让他安心,他素来不执著外物,得失看得不重,对于云阮也是如此,虽心生欢喜,想要时时看到对方,却并未生出一定要占有的心思,反而是那段前生,让他心中更加无憾了。

  塑夜是了解自己的,也了解江熙宸,不管是作为帝江还是江熙宸,可以说他从未变过,他是纵情的,肆意的,对自己想要的从未有所顾忌,心中的执念也相当重。作为一个神来说,江熙宸活的委实不像一尊神,除了他天生高贵的气质和能力勉强能让人对他的神族身份肃然起敬之外,似乎他活的更像是一个凡人。

  帝江对于阿阮的执念,在裴瑾的那段记忆中印象深刻。

  所以在江熙宸和他说那些托付的话的时候,塑夜几乎是没能反应过来。

  “她知道么?”塑夜问。

  江熙宸摇了摇头,他知道塑夜去过往生境,想着他许是知道了些什么,试探着开口:“塑夜,那个裴瑾……”

  塑夜没想到他会主动谈起,六道轮回在冥界其实算不上什么,他见多了六道面孔,并不觉得有一段往生便能如何,就算是他,也与六道众生一般,不过是一段井里而已,虽他觉得值得珍藏想念,但到底就像是小时候的一张旧照片,面色如常道:“嗯,是我。前些日子做了奇怪的梦让我起了疑心,所以我去了往生境,证实了这一猜测。”

  这事不知过去多少年了,发生了的都已经发生,不能当做从来没有发生过,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江熙宸有些落寞道:“塑夜,对不起了。”

  塑夜抬眼看着自己这位老朋友,总觉得似乎变得很陌生,帝江那个人纵然是说声对不起也是漫不经心地调笑,千般不知错的模样,现在竟然用这样的表情和自己说对不起?

  塑夜抬头看看窗外的太阳,心道太阳还是正常升起的。不过,他实在不习惯江熙宸这样,而且也没什么好对不起他。

  当然,塑夜知道,他说对不起是对裴瑾说的。

  他在为那那一箭穿心之痛道歉。

  塑夜:“你我之间,不必说这个。”他素来清冷,只有帝江这么一个千年多的挚友,所有人都不看好他的时候,只有帝江……只有他是永远站在自己身后,一步步陪着他登上北方武神世家之主的位置。帝江这人虽然让人难以相处,但却是真性情,欢喜便是欢喜,不喜便是不喜,塑夜曾一度羡慕他的恣意忘情,可他却说:

  塑夜,你做自己就已经做的很好了,为什么要做别人?

  江熙宸并不意外,只是淡笑一声。

  将要离开时,塑夜望了望他那一头银发,突然有些好奇道:“从未问过你,你这头发,是怎么一回事?”

  江熙宸两手一摊,笑得随意,“如你所见,神力消退,便是这副模样了。”

  塑夜点头,江熙宸半神之躯,神力日渐消退,这一点他是知道的,只是江熙宸从来都伪装的很好,总是以法力维持着现世的外表,让人未能察觉分毫。

  离开的时候,塑夜像往常一般与元清真人道了别,从后院经过的时候与荀琅打个招呼。

  荀琅这人总是一副弟弟的模样,眨着一双无辜带笑的眼睛,他站在廊下,将手揣进袖子,与塑夜并肩看着院子里绽放的花,他的六界花圃在这朴实无华的人界显得分外妖冶。

  “塑夜哥哥,大师兄的头发千年前就白了,并非是神力消退。”荀琅歪了歪头,露出一脸的笑意,仿佛在说一件好玩的事,“一夜白头,你见过么?”

  塑夜微蹙了眉,竟是这样么?

  “唔……”荀琅似是想了想,继续说道:“就是我那小师侄前世里灰飞烟灭的时候……呵,我还从未见过哪个神是一头白毛,真是笑死人了。”

  塑夜看着荀琅,不发一言。他自然明白荀琅与他说这话的意思,只是荀琅着实是想多了。

  “告辞了。”塑夜转身离去。

  荀琅在他身后扬声问道:“塑夜哥哥,以前我是站在你这边的。这一次,你让了他吧,不和他争了,可以么?”

  塑夜脚步顿了顿,并未回答。

  原本,他也未曾想争。不管是帝江,还是江熙宸,他都从未想过去与他争什么。明明是他不要她,不管是过去的阿阮还是现在的云阮。

  荀琅目送着塑夜离开,转身看着自己的花圃,喃喃道:“哎呀,到底还是话多了。可是,都说了,这一次帮大师兄了。”

  “确实话多。”身后有人虚弱地轻咳了一声,冷淡道:“我竟不知道你以前是站在塑夜那边的,这句话我该如何理解?”

  荀琅后背一凉,讪笑两声,转身狗腿地扶住江熙宸的手臂撒娇似的蹭了蹭,“大师兄,饶了我吧。这一次,我站你和阮阮。”

  江熙宸在他脑袋上一拍,道:“我的事,你别插手。”

  荀琅虽然比不上他们这些活的千年万年的,但总归不是外表看起来的这个年纪了,被人拍了一脑门,顿时也是羞恼,“好好好,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啊!大神,您这刚喝了药就别出来散药性了,回房躺着去。”

  江熙宸无奈地摇了摇头,廊下凉风阵阵,他还真有些吃不消,被荀琅推回了屋里,想着如今这身体当真是身娇肉贵了,什么精神也提不起来,裹了被子没一会儿就睡去了。

  许是荀琅这药配的刚猛了些,江熙宸沉入睡梦之中,也不知道是不是药性在对抗这不堪维持的神之躯,整个人仿佛掉进了冰洞,甚至眉毛上都开始结冰,那是最后阿阮决绝地将他的神力还给他的时候,他固执不受,撑起寒冰阵为她抵御祭器修罗之火的时候……

  “师父,十五年来承蒙您的宠爱,徒儿不孝,不能侍奉师父左右了……”

  “师父,徒儿对师父起了不该起的心思,犯下大错,由徒儿一力承担,这一身神力,徒儿这个罪人无力承受,今日便都还给师父。”

  “人间说断发断情,今日徒儿便与师父斩断这份情义,望师父日后珍重。”

  “帝江,我不承你这份恩情。你走吧。”

  丧身修罗祭器的人,从未有轮回生还的先例。她到底知道不知道?

  话说得那样清冷决绝,她是打定了主意自己担负命运,还是恨透了他,心死如灰?

  他不知道,他只是害怕极了,她是他一手带大的徒儿,本事学了个马马虎虎,竟是学什么不好,偏要去学父帝以身殉道?要以元神来强压下修罗祭器的威力?

  他太害怕了,因为他不想失去……她是他最后的温暖最后的依靠,纵然他知道的太晚了,他错了还不行么?

  “阿阮,你别怕。有师父在,师父会救你的,你别犯傻……不要,不要……”他手都是抖着的,颤抖着说出这话,让人无法信服。若是往常,他定然能讲这话说的更好,将她牢牢护住,可是她在修罗祭器里,他投鼠忌器,生怕她一个脑热便选了最不好的结果。

  可她却是冷下了脸,“帝江,你总是这样,温柔地给人希望,却又转眼间碾碎它,这样好玩么?”

  “阿阮,你别冲动。我知道你恨我,是我错了,我不该伤你的心,可是我……我不知道……”他的解释苍白而无力。要说什么呢?说我早知情苦,却未看在眼里,忘情恣意,戏弄了她是因为自己本就没有七情六欲,不懂情爱?

  大抵,伤人心的这种事,什么解释都是没有用的罢?

  戏本子里都说,女人心最是伤不得。

  可他现在懂了啊!他顾不得想些有的没的,她竟是在这个时候还了他的神力,便是要与这祭器同归于尽,她这是在报复他么?

  也让他尝尝失去的滋味?

  他挥手推拒,想将神力重新返到她身上,不论如何,多少能多护她一些。他几乎是瞬间便撑起了寒冰阵来消解修罗祭器的修罗之火,寒冷的温度令他周身结起了冰阵,眉毛上也开始结冰。可谁知,小时候那样粘人听话的丫头,倔强起来竟是这样决绝,他像是被人一拳打中胸口,神力归体的时候由于他的有意抵抗,只承了半成,而另外半成被他返给了阿阮,他恼恨地吐出一口血来,挣扎着不管不顾冲过去的时候,只来得及看见如烟花般的星火炸裂,方才寒冰阵中他都未觉冰寒,在那一瞬,他心里一空,伸手虚空地一抓,竟是如坠冰窖,一丝温度都感觉不到了……

  “阿阮!”

  他的阿阮,再也回不来了。带着对他的恨,选择了这样的方式离开了他。

  那是他内心深处,最为忌讳的一种的方式。父帝如此,她亦是如此。他身边最后的温度从此也再不会温暖他了……

  “阿阮!”再次看见那一幕,江熙宸惊得翻身坐起,手撑在床上喘息,他摸了摸眉毛,发现竟是结了一层霜,心中犹疑,脑中全是阿阮在他面前灰飞烟灭的景象,心头的痛楚久久不能平息。

  他未能来得及告诉她,他没有逗弄她,那些温情,都是真心的,他只是不知道如何将她留在身边,越做越错。

  他杀了裴瑾伤了塑夜,疯狂地想要禁锢一个人,占有一个人,害怕失去不能容忍丝毫背叛……难道还不够他认识到原因么?因为他万年没有情欲的一颗心爱上了那个人,所以才想对她画地为牢,他不知道该如何爱一个人,只好将她困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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