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意外之事
“荀嫂子，沐娘子，您二位里面请。”老掌柜半弓着身子笑眯眯地在前头引路，“前个儿缺得那一味已经补足了，一会儿就派小伙计给府上送去。今晨又到了一批新货，成色是拔尖的，都在库房里。这段路不太好走，您二位慢些……”
荀嫂子是负责厨房采买的一个小管事，瘦长脸高颧骨。为人跟她的样貌很像，不善言辞不拘言笑。
“你们在外头候着吧。”
“是，荀妈妈。”
跟着来的两个丫鬟和一个小厮被荀妈妈留在了门外。
夏姜有些纳闷，荀妈妈缘何要把他们挡在外头。
他们又往里走了一会儿，等转过了层层叠叠的货架，荀妈妈才停下了脚步。
夏姜疑惑地看向她，她并没有给夏姜解释什么，反而是左右张望了一番，然后扭过头对掌柜地说道：“我在这儿给你们望风，有什么话赶紧说吧。”
掌柜的没有多言语，只是双手举起朝她作了个揖。
“夏姑娘，跟我来。”
夏姜跟着掌柜的又往里走了一些，快到顶头了，掌柜的才停下了脚步。
“夏姑娘，您打听的事有些眉目了，”
掌柜的开口说道：“王世子出事以后，主君就派了人偷偷去接王家母子。不过等他们到了地方的时候，庄子上早已人去楼空，王家主仆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主君一直没放弃寻她们母子，近日有人回传，说是在西陵见过她们。不过令人稀奇的是，王洛清的行踪竟然诡异不定，把跟着的人甩掉了。”
“还活着就好。那王钰呢？季先生可说过他的尸身葬在何处了？”
“这个……”
掌柜的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还请掌柜的直言相告。”
“这个……唉……”他叹了一口气，像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抬起头看向夏姜，“王世子的尸身早已化为灰烬，撒进护城河里了。”
夏姜露出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这怎么可能呢！
就算因为临阳王造反，将士们不明所以要把王钰杀了。
可申是十分清楚的，王钰是绝对不会跟着他爹造反的。
他明明知道这些的，明明清清楚楚地知道这些的，又怎么会命人将王钰挫骨扬灰呢。
对王钰，多少该有些愧疚好好安葬他才对啊。
“是大启新皇的亲笔谕旨。”
夏姜情不自禁地向后退了一步，后背刚好撞到了后面的货架，“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她喃喃自语着，申缘何会变成这幅模样的呢，他不可能这样对王钰的。
他们同窗三年，情谊深厚，王钰跟太子的案子又没有什么牵连，他怎么会如此恨王钰，下令把王钰挫骨扬灰的。
夏姜脸色苍白，手扶着货架勉强站在那里。
“夏姑娘，你还好么？”
掌柜的略显担忧地问道。
“季先生身子好些了么？”
掌柜的摇了摇头，“还是老样子。”
那簪子不管用么？
季离中的毒想必也是刘护法后来研制出的新毒药。
龙且当时那么严重，老伯都能把他治好，若是季先生去找老伯的话，应该也能治好。
只不过如今他人被困在大启出不去。
“现今主君的困境比之前更甚了，唉……”掌柜的忧心忡忡地说道：“他们以药王谷为质，逼主君把图交出来。可主君若当真把图交出去的话，恐怕会立时就遭遇不测的。”
“药王也被他们抓了？”
“这倒不是，只是药王谷如今被大启的官兵团团围住了。”
“你们当初就没留什么后手么？”
“夏姑娘又不是不知道，我家主君与他交往甚密。他自幼浸润在那种环境之中，对这些阴私之事知之甚详。如今我们的好几处暗所都被他给拔掉了，安插进宫里的人，也几乎全被清了出去。如今想动就是剥皮拆骨之痛，不到万不得已动不得啊。”
“要我做什么，直说吧？”
掌柜的定定望了夏姜一眼，紧接着竟然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有话好好说，你别跪呀。”
“姑娘且听我说。”
他推开了夏姜的手，脸伏于地，“我知道这件事十分为难，可是除了姑娘，没有人能做到。”
“你先起来，把事情说清楚。”
“姑娘先听我说完，”
他的双膝依然紧贴在地上，任夏姜怎么拉都拉不起来，“当今圣上最在乎之人便是广平王，所以……”
“你让我劫持元元当人质？”
他无声地点了点头。
“不行！”
“肯定还有其他办法的。”
“能想的我们都已经想过了，若不是万不得已也不会让姑娘你如此冒险的。不过还请姑娘放心，我们定会安排好人接应，确保姑娘万无一失的。姑娘也不用做别的事情，只要想办法把广平王诓出王府就行，我们是绝不会伤害他的。夏姑娘，主君身后是南濯数以万计的黎民百姓，他不能有事啊。”
“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
“夏姑娘……”
“你别说了，我是不会诓元元出去的！至于送季离出城的事，我会再想办法的。”
夏姜断然拒绝了他的请求，从怀中把单子掏出来，“这是缺的东西，你补足了就送过去吧。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先走了。”
交代完事情，夏姜便匆匆走了出去，连荀大娘都没有叫。
自然也没发现，她走以后，掌柜的慢慢站直了身子，走到荀大娘身边，举起一只手在脖颈处比了个抹杀的手势。
回去的路上，夏姜仍然与荀大娘同坐在一个马车里，可是比之来的时候，气氛更加诡异了。
不知为何，夏姜总觉得荀大娘看她的眼神有几分不对劲。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多想了，反正隐隐有种十分不好的感觉。
好不容易才回到府里，车一停，夏姜立刻就下来了。
“若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嗯。”
她点了点头，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
夏姜匆匆穿过后角门进了后院，她的头微低着，又急着赶路，不想竟然跟李嬷嬷撞了个正着。
“你这死丫头，哎呦，走这么快干嘛呀！”
李嬷嬷一边揉脑门，一边嗔怪。
“对不住，对不住，李嬷嬷，我不是故意的。”
“也就是我，要是撞了别人，可轻饶不了你。”
“是，李嬷嬷最宽宏大量了，多谢李嬷嬷了。”
李嬷嬷听她这么一说，脸色才稍稍缓和了几分。
“李嬷嬷，要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夏姜试探着问道。
“谁说没事的，我正要找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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