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婚礼

　　腊月二十八这天，莫青渊成亲，陈雨墨没有来，定了亲，在家拉着嫂嫂和妹妹一起帮着秀嫁妆。

　　大儿子成亲，昨天莫鸿达两口子就请假在家，准备婚礼。请了村里的村民帮着杀猪宰羊，办喜宴。

　　莫族长作为婚宴总管，最是懂得婚礼习俗，帮着夫妻二人安排婚礼和送礼。

　　昨天一大早必须在看好的良辰将准备好的牲礼送到女方家中，半扇猪肉是自家杀的，内脏除了肠子其余也必须送到女方家。一头活羊，两只鸡一公一母，必须是精神好的，两条鲤鱼和六坛子酒。另外，莫家还送去二两银子。

　　这是青城郡的风俗，百姓娶个媳妇不容易。

　　去送牲礼的就是莫家几兄弟，加上两个嘴皮子利索的男性长辈怕惹了对方什么忌讳好拯救。好在进展顺利，女方收了礼，除了羊不回，其他回了一半的牲礼带回来。

　　莫青渊没有姐姐，唯一一个堂妹还没出嫁。床上用品，全是莫小翠给做的，在莫青渊定亲后就开始绣。韩一楠给出的主意，做的六件套。大红的喜被、枕头上，绣着花团锦簇的牡丹，被罩尾部挂一个吉祥的牡丹荷包，荷包上穿着一颗碧绿的玉珠。枕头、床单和被罩缝着比大红颜色稍淡一些蕾丝花边。

　　晚上，莫小翠、韩一楠和韩碧萱母女三人喜被过来，铺上后，惊艳了大家的眼睛。米粒喜欢得不得了：“这喜被，小妹做了不少时间吧？真好看！”

　　“这是一楠让玉晟出的花样子，她出的主意，我和碧萱两人绣的。大嫂喜欢不算，青渊他们喜欢才成。”当初韩一楠拿着图纸给自己，莫小翠也惊呆了。

　　莫青渊一脸惊喜：“小姑，谢谢你，侄儿很喜欢，特别特别喜欢。”

　　“喜欢就好，我们就放心了。”瞅见旁边一脸艳羡的青翰几个侄子，莫小翠笑着道，“青翰你们放心，你们结婚，姑姑都给你们做。”

　　有了缝纫机，坐起来快了。青翰的喜被已经在赶制中，梁氏、汪梨花和柳叶都在帮忙绣。

　　青翰一听赶紧谢过莫小翠，又说了些心疼她的话。说到这里，对于即将做新郎的青翰，大家又一阵打趣。新房里笑语晏晏，热闹非凡。

　　等莫小翠母女三人离开，米粒看着大红的喜被笑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晚上，莫小翠把四个孩子洗干净，送到新房来。陪着莫青渊睡觉，压床。临走时请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要尿床，不然，喜被弄脏了。

　　四个孩子生活规律很好，答应了。排队去盥洗室上厕所，然后欢欢喜喜钻进被窝里睡觉。第一次睡喜床喜被有些兴奋，四个小的加上更加激动兴奋的睡不着觉的准新郎，聊了大半宿，疯了大半宿，米粒上来阻止了三四次，才睡了。

　　看着厨房里和新房里的人都忙着热火朝天，韩友力、莫小翠和韩碧萱早早起床，一家人吃了早饭就去莫鸿达家帮忙。结果都被拦回来了，等着吃喜宴就成，他们人手够。

　　虽说韩一楠一家人住在莫家沟，按血缘，他们是亲戚。平时怎么相处大家都忘了，把他们当做自己人。这会儿他们要去帮忙，莫老族长才想起：“有力一家可是东家的正经亲戚，亲戚等着吃酒就好，哪里能劳烦你们动手，赶紧坐着休息。”

　　莫鸿达和米粒也才醒悟过来，米粒赶紧倒茶招呼三人，忙前忙后的那点心给他们吃。本来就够忙的，自家三个帮不上，还得弄个人来陪着，三人干脆回家呆着吧。

　　“大嫂，我们先回去了，等会儿青渊外祖他们一大家子过来，我们在来。你忙你的去，不用管我们，整日在一起让你伺候好不习惯。”莫小翠喝完茶，茶不能浪费了，都是银子买的。

　　米粒也是真忙，既然这么说了也不客气：“我是忙得晕头转向了，那行，等会儿我让青睿去叫你们。”

　　“好，那我们走了！”一家三口回了自己家。

　　走之前，上楼把四个还没醒的孩子叫起了床，这边忙，把四个带回自家洗漱。

　　回来的时候，韩一楠和轩辕玉晟已经准备好了早饭。几人洗漱好，坐下吃早饭。

　　韩一楠看着四个精神不大好的孩子，笑着道：“怎么，你们大表哥结婚，你们激动得睡不着觉？”

　　“大姐，第一次睡喜床，太兴奋，就睡不着。”承泽顶着个肿炮眼，有些不好意思。昨晚疯得太厉害了，今天眼睛有点睁不开。

　　韩添喜剥了个鸡蛋放进小妹碗里：“大姐，那床好大，被子好软。我们四个又是第一次睡在一张床上，所以就睡得晚了些。”

　　小妹同意的点点头。

　　“其实，是大哥激动得睡不着觉，然后老抓着我们说话。”青山直接将锅甩给新郎。

　　轩辕玉晟吃完早饭，擦了嘴：“我看你们是害怕把人家喜被尿湿了，担心得一晚睡不着吧？”

　　“晟公子，完全没有，我们都多大了，当然不会尿床了。”瞎说什么大实话，本来挺兴奋的去睡喜床。可是莫小翠临走时说的话，让四个孩子担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还好，早上起床，被子里是干爽的。

　　“尿了就尿了呗，那叫喜尿，让你大哥大嫂以后多生孩子。那样，还得多感谢你们呢！”韩一楠放下碗，做到一边。

　　四个人摇头，真这样干，会被揍屁股的。

　　婚宴的正席设在中午，上午陆陆续续莫鸿达和米粒这边的亲戚都来了。莫小翠和韩友力过去，帮着招呼客人。

　　莫青渊吃了早饭，换了新郎服打扮得精神抖擞，抬着喜轿去柳庄接新娘。

　　去迎亲的，媒婆都是一帮子年轻人。到了新娘子家，新娘子的姐妹团是自己的好朋友和作坊玩得比较来的女工人。

　　进了新娘家，给岳父岳母行礼，就该去接新娘子了。新娘子被他哥哥背出来，两人跪下一起给长辈磕头行礼。

　　还未到吉时，有泼辣的几个姑娘就开始找新郎官事儿了。

　　问了几个刁钻的问题，有的能回答有的不能回答。跟去结亲的几个小子，后来干脆，谁问问题，就抓一把铜钱过去，算是封口费。

　　笑闹一阵活跃了气氛，也到了吉时。

　　外面鞭炮声起，新娘大哥背上新娘，送上了花娇，又放了一串鞭炮。第三串鞭炮响起，起轿，也是新娘家送新娘子出门子的鞭炮。

　　新娘花轿出了村子，站在门口张望的老妇人眼泪盈眶。旁边的老姐妹宽慰她：“妮子嫁了个好人家，咱们村子谁不羡慕。莫家家风好，儿郎们又个个一表人才，有本事。你家妮子嫁过去，日子肯定越过越好。”

　　“我心里咋不知道呢，他俩是自己先认识。女婿一眼看上咱家妮子，就让他三婶子过来提了。对这门亲事我们是完全放心的，没啥意见。”老妇人擦了眼泪，“咱家就这么一个闺女，出了门子咋能舍得。”

　　“莫家也近，他们有自行车回来也方便。”

　　“方便啥啊，青渊今年冬天就调去京城了。明年妮子就要跟着去京城，这一年也不知道能见上几次。”

　　“哟，真忘了这茬了。”难怪老姐妹落泪，京城可不是五峡镇也不是青城郡，远着呢。

　　老一辈的连青城郡都没怎么去过，京城想都没想要去看一看。

　　那边花轿一行浩浩荡荡的往莫家沟去了，走了半个时辰，终于到了莫家沟村口。

　　早有准备在哪里的人，见到花轿来了，点了鞭炮，霹雳扒拉响起，迎接新娘。

　　花轿到了门口又是一挂鞭炮声起，迎接新娘入门。在院中落了轿，媒婆掀开轿帘，将红绸的一头放在新娘子的手中，另一头给了新郎。

　　莫青渊牵着一身大红喜服的新娘往屋里的中堂去，莫鸿达夫妻二人早已经换上崭新的衣裳，笑眯眯的坐在里面等候了。

　　今天突然这么多人看着，米粒正襟危坐，理了理头发。欢喜的看着一对新人缓缓走进来。就听莫老族长唱道：“一世良缘同地久，百年佳偶共天长！”

　　让两位新人准备好，就开始拜天地：“一拜天地之灵气，感谢上天赐姻缘；一鞠躬！二拜日月之精华，感谢月老牵红线；二鞠躬！三拜天地为媒妁，比翼双飞结良缘！三鞠躬！

　　水有源，树有根，儿女不忘养育恩，今朝结婚成家业，尊老敬贤孝双亲。一拜父母养我身，天大不及父母恩，一鞠躬！再拜爹娘教我心，爹娘恩情比海深，二鞠躬！尊老爱幼当铭记，爱心孝心献双亲！——三鞠躬！”

　　二拜高堂，莫鸿达夫妻二人热泪盈眶，连说了几声：“好好好！”

　　最后，夫妻对拜：“一拜一心一意，一往情深，白头偕老，举案齐眉，一鞠躬；二拜两厢情愿，两全其美，相濡以沫，相敬如宾，再鞠躬；三拜三生有幸，三星高照，志同道合，永结同心，三鞠躬。

　　祝二位新人喜结连理，比翼双飞。早生贵子，阖家幸福！送入洞房！”

　　三拜九叩之后，送新郎新娘入洞房，鸣炮、奏乐、撒喜糖。

　　站在一旁观礼的韩一楠戏谑的对青翰道：“好好学着点，不让过几日成亲，晕头转向。”

　　“一楠表妹，晕头转向这东西跟学不学没关系。”莫青翰一本正经的道。

　　“为啥？”

　　“高兴激动得肯定找不着北，肯定一样晕头转向。”莫青翰指着莫青渊，“你看我大哥，激动得从新娘子下轿到现在，都不会走路了，同手同脚。”

　　韩一楠一看，笑了：“还真是哎！”

　　上楼梯的时候，都不知道该迈哪知脚了，惹得在中堂观礼的人哄堂大笑。还有些小孩子在旁边起哄的，跟着新郎新娘：“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哥哥嫂嫂，多给糖吃啊！”

　　拦着不让上楼，没办法，莫青渊从身上的荷包里掏了一把糖和一把铜钱，洒向另一边。孩子们去强糖果和铜钱，才让了路。

　　得了机会，莫青渊干脆抱起新娘子，跑上了楼，身后跟着娇笑的送嫁女亲友。

　　柳叶是柳庄人，被米粒拉住陪着送嫁女亲友。韩碧萱也去了，韩一楠没去，那些人都在作坊上工，见着自己会有些不自在。

　　陈夫人和林老夫人带着几个孙媳妇也来了，和梁氏一起去陪他们说话。

　　看了婚礼，莫博文找轩辕玉晟与萧何、范俊毅陪陈大人人和镇长去，每个人都有事儿，安排的妥妥当当。

　　喜宴开席，菜色丰富，现在家里富裕了，又是第一个孩子成亲，莫鸿达夫妻舍得这点菜钱。凉菜热菜炖菜和汤，满满一大桌子。

　　酒是高粱酒，大秦严令禁止用稻米酿酒，只能用杂粮。莫家人用的喜酒，酒也是镇上最好的酒。女子们喝不得酒的，都喝的各种热果饮料。

　　院子里的酒席摆满了，中堂和客厅也摆了三桌，楼上两桌是招待送嫁的女亲友和陈夫人等人的。

　　轩辕玉晟几人在客厅里，莫小翠带着孩子和梁氏等人在中堂陪着米粒娘家人。

　　送走贵重的宾客和送嫁女亲友，打扫完卫生，桌椅板凳都是从隔壁邻居家借的，全部还回去，也有吃了酒席，顺带着就拿回去的。

　　下面大人在忙事情，几个小的早跑去新房，跟大哥大嫂讨要喜糖吃去了。

　　“大嫂嫂，你今天真漂亮！”小妹听说有糖吃，第一个去找新娘子。本来长得可爱，又被韩一楠打扮得粉雕玉琢，一说话，那软软糯糯的声音更加招人疼。

　　新娘子已经去了盖头和珠钗，换了一套红色家常服。瞧着小妹这么可爱，爱得不行将人抱起：“谢谢小妹，走嫂嫂给你拿糖吃。”

　　“好！”小妹欢喜的拍着手，又摸摸新娘子衣服上的绣花，“大嫂嫂，你今天穿的喜服也好看，上面穿了好多漂亮的珠子。还有鞋上，也有珍珠呢。”

　　这鞋子上和喜服上的珍珠，是莫青渊从京城买了一盒小米珍珠，作为彩礼送过去的。姐妹们都羡慕得不得了，后来娘让自己放在喜服上。

　　娇羞的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莫青渊，小柳氏脸色微红：“等小妹长大了，也会有许多漂亮的衣裳，都镶上珍珠。”

　　“大姐姐给我买了一对珍珠发圈，我怕今天人多，给挤坏了，就没戴。大嫂嫂，明天我带给看看。”

　　“好！”小柳氏抓了一大把糖塞在小妹背后可爱的包包里。

　　在回头，三个家里的男孩子，加上莫青渊外祖家的小孩子，都眼巴巴的看着呢。小柳氏只好用托盘装了糖果和果子，让他们自己拿。

　　都是大人撺掇着来闹新娘子的，拿了糖果也不走。新房是木地板，又铺了地毯不冷，小孩子们就席地而坐，吃糖。

　　说好了的，等着大哥哥大姐姐们来了，一起闹腾呢！

　　不一会儿，韩一楠表姐妹三人，几个表兄弟，连带着莫青渊外祖家年轻的长辈和小辈们都来了。人多，挤了满满一屋子，好在主卧地方大，站得下。

　　人一多，小柳氏知道来干啥的，有些紧张。拿出果盘碟子，装了糖果、果子和点心招呼各位亲朋好友。

　　“我们可不是来吃果子点心，我们是来看新娘子的。”一个外祖家的嫂子，笑嘻嘻的看着小柳氏，“青渊有福，娶了这么漂亮的新娘子。”

　　“大哥哥，你跟大嫂嫂怎么认识的，咋就喜欢上了。说说呗。”青山促狭的看着青渊，有意为难。

　　青渊刚想拿大哥的姿态训弟弟，想吓唬他告诉三叔三婶，结果人群中传来柳叶的声音：“青山问的好！”

　　“是啊，说说吧！”韩一楠跟着起哄，后面起哄的就多起来。

　　一个个都想听，莫青渊红着脸皮：“她能干，还，还漂亮又善良。”然后抬起头，语气肯定，“这样的好姑娘，当然要先下手为强娶回来给自己当媳妇，不能便宜了别的男子了。”

　　一席话，说的小柳氏又欢喜又感动。可这么多人呢，多不好意思，小柳氏娇嗲的瞪了一眼莫青渊。

　　“哎呀，嫂子害羞了。”莫青翰起哄，后面笑声一片，起哄声不断。

　　只弄得两个新人脸红扑扑的，莫青渊瞪了一眼莫青翰：“你给我等着！”

　　这警告，莫青翰根本不怕，闹着才好呢。

　　接下来，又有人问新娘子喜欢新郎什么，什么时候看上的。

　　小柳氏看了一眼身旁身姿挺拔偶的莫青渊：“他，他的一切我都喜欢！”

　　“哎呀呀，好肉麻啊！”

　　“快拿扫把来，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两人情意绵绵，倒是将在场的人弄了个大红脸。

　　又问了些促狭的问题后，韩一楠拿出一个大大的红苹果，上面用红绳拴了，让两人吃。小的们起哄，莫青佑搬了椅子放在两人之间，占了上去：“只能用嘴不许动手啊！”

　　结果，每次两人没吃上苹果，倒是碰到对方的嘴巴了。现场气氛高涨，每一次错过苹果，就引起一阵欢笑。

　　最后，莫青渊让小柳氏先抵上苹果，自己再轻轻的凑上去，总算是吃上了苹果。

　　众人多说了句祝福的话，闹洞房算是结束了。

　　结果，晚上睡觉的时候，莫青山又给了两人一个惊喜。两人正准备歇息的到时候，四个孩子笑嘻嘻的从床底下钻出来，吓得两人拍拍心口，还好没脱衣裳呢！

　　“祝哥哥嫂嫂，新婚愉快，恩恩爱爱，早生贵子！”四个孩子说了祝福的话，手拉着手出去了，还细心的给两人关上了房门。

　　两人坐在喜床上，相视一笑。洞房花烛夜，红烛到了天亮时才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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