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意料之外
城门之下，一边是悠哉自在的侵略者，一边是心急如焚的保卫人。十几人组成的小分队，身披银甲，此时却了无生气。
方策沉吟一番，若一直是在这处查找，地广人稀的，还有半数是天羽敌军，想要以此当个突破口来寻蛛丝马迹，怕是难以下手。
但如此停滞不前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只不过是单纯地耗费人力物力罢了。
方策眉头紧锁，高高的眉峰凸起，这个难题，可真是把他难住了。
胡彪再是个急性子、暴脾气，此时也难免有些担忧。强忍着把挂在嘴边儿上的那句“将军也不是小孩，又熟知西北地形地势，怎么可能是迷路了啊”咽下肚去，悄悄抬眼看了看方策的脸色。
后者正一副凝重万分的表情，两道眉毛弯了个诡异的弧度，眉骨高高突出来。脸上的神色也带着骇人的杀气。
胡彪绞尽脑汁想了一想，可以称得上是“视死如归”。
视死如归。
胡彪干咽了两下口水，小心翼翼地开口：
“要不……咱都回去吧？与其在这里干耗着，倒还不如回去再商量商量法子。”
闻言，方策抬眼，眼神无悲无喜，但却格外带着一股肃穆的杀劲。
胡彪又咽了口口水，有些结巴地呼吁骑兵队的其他几个兵：“是……是吧？咱们回去商量，回去商量……”
骑兵队这些小兵作风强劲，战斗力水平可称上是超一级，平日里也是不苟言笑，听见胡彪在焦急又尴尬地呼吁，也全然没有一个作声的。
胡彪都快要急哭了，别看方策小将军平时不与人红脸，但俗话说得好，越是会咬人的狗，越是不会叫。他与方策相识几年，也算是个酒肉朋友，平日一副“都可以”“随便你”的样子，笑嘻嘻甜丝丝，但若是一旦发起飙来，那气势，不可阻挡。
他压根不敢看方策，憋了个大红脸。
等了许久，半天也没有动静，一片冰天雪地里，这沉寂的寂静格外明显。
方策却似乎松了口气，紧绷着的神经突然松松垮垮地掉下来，脸上神色也缓和了一些。
“也好，回去再细细商量商量。不然这样漫无目的地寻找，也不过是徒劳无功罢了。”
胡彪更是松了口气，黑黢黢的脸绽开个笑容，笑嘻嘻道：“是嘛是嘛，方将军都发话了，咱们就快快回去，再做打算也不迟啊。”
方策点点头，调转了马头，与胡彪并肩走在前面。
方策看着胡彪心事已了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问道：“方才见你很是紧张？”
胡彪扭捏了一阵，才憋着气回答：“啊……这不是看你脸色不对，怕你发飙……”
方策爽朗一笑，接着道：“我不过是太过在意了。如今我军与天羽国议和，主将却又不在，若是此时天羽国一举攻上，怕我军抵挡不住。我不过是担忧这些罢了。”
胡彪看着远处的雪地，捏了两下鼻子，目光变得悠长，连语气也变了。
他一字一句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此时这些，都不过时我们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还未发生的事儿，怎好去凭空臆测呢？”
说罢转过头，看着方策，认真的眼神看进方策眼里，说：“怕什么，大不了与那天羽军来个你死我活。咱们晋军，可没有窝囊种。”
方策失笑，想要拍拍胡彪肩膀，奈何两人都骑着马，离得距离又远，伸了两次手也只得作罢。胡彪哈哈大笑，说：“打不着我吧？哎，打不着，打不着……”
方策笑着摇摇头，这个胡彪子，还真是个小彪子。
一行人迅速回营，马踏飞雪，溅起一阵阵的雪水。远处传来滴滴答答的滴水声，那是陈陈雪在不断地融化。
新雪覆上旧雪，却始终没能带来好消息。
营地里一片沉稳的安宁。不是一般雪后的寂静，只依稀能嗅到暴风雨来临前夕的最后安宁的时刻。
沿途的枯树枝被触碰到，纷纷扬扬抖落下一片积雪。一行人提了速度，很快便回到营里。
阮，已下了决心，与其浪费物力人力与天羽国的人虚耗，倒不如来一仗痛痛快快。这出兵必然不是她一人能指挥得了的，便想着等方策与胡彪回来，好一并商议。
马蹄声声，很快几人回了营，方策大手一挥，道：“大家都先去歇一歇，喝些姜茶暖暖身子。有什么问题，我再通知你们便是。”
几个骑兵点点头，便纷纷去了马厩放马。
方策却是一刻不敢停息，与胡彪分开后，便直接去了阿拉吉瓦的帐子里。
阿拉吉瓦与顾勇住在一处，有些旁人不知道的，他必然会知晓一些。方策心里忐忑，隐隐的不安让他的心跳格外剧烈。
帐子门帘开着，顾勇正在门前不知做什么。
方策心生疑惑，莫非顾勇不知阿拉吉瓦与欧阳劲松不见了的事？想了一想便也明白了七八分，昨儿一夜飘雪，今日便天寒地冻，将士们本就不再进行什么操练活动，即便是阮若水下了命令，也不过是他几人知晓，全军上下，似乎还都被蒙在鼓里。
方策定了定神，大步走过去。
高筒靴子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顾勇闻声回过头来，见是方策，行了军礼，问道：“将军可还是来找吉瓦将军？吉瓦将军自清早便没有回来，不然，在等一阵……”
看顾勇的神情，全然不像是知情不报的模样。方策深吸一口气，正色道：“顾兄，吉瓦将军不是外出了，他……”方策停顿一下，想了想措辞，“他与太子殿下……不知去了哪处。”
闻言，顾勇先是愣了愣，眉头一皱，五官都有些微微扭曲。他不解的声音响起来：“这是什么意思？”
方策沉吟一番，该如何解释？他也不知情啊。
正纠结着该怎么与顾勇解释，不远处一个小兵快步跑过来，到方策身边停住，躬躬身子，道：“将军，太子妃有请，说有要事商议。”
方策回到：“好，我这就过去。”接着回头对顾勇道：“顾勇，你若发现有一丝一毫的动静，切记告诉我。”
他眼神坚定真挚，叫人不得点头。
顾勇也是云里雾里，看着方策，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得到肯定的答复，方策似乎是放了一半的心，便跟着小兵去了。
营帐里，阮，有些心急如焚地踱步。从门口走到床榻，从床榻走到桌前，来来回回走了几遭，心里的负担和枷锁不但没减轻半分，反而更有些沉重了。
欧阳劲松不在，此时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营里胡彪、方策二人。
门帘没有被仔细拴着，雪地里的脚步声便远远传过来。
方策边走边问：“太子妃可是有新指示？营里可是出了什么岔子？”
小兵挠挠头，回到：“营里倒是没有什么……不过太子妃很是急切，自己在帐子里走来走去好几趟，还命我们几个若是看见将军您回来，便速速禀报……”
方策搓搓鼻子，露在外面的鼻子，被冻得有些发疼。正欲再问两句，只见阮若水出了帐子，大步朝这处走过来。
听见动静，阮若水便急急出了帐子，径直走到方策那边，急切道：“将军快随我来，我有些事情要与你商议。”
方策郑重点头，接着便与阮若水进了帐子。
阮若水若水开门见山，手起刀落道：“方将军，我有意与天羽国再来一战。”
话音未落，方策便一口否定：“不可！绝对不可！”
阮若水却不理睬他的回答，只顾一直向后说：“这和谈书是欧阳劲松与天羽国签订，如今他人不知所踪，这协议我军若不承认，那天羽国也没有办法。这西北天寒地冻，我也不愿将士们在此受尽苦楚。与其在此处干耗，实在不如硬干一场。”
阮若水一席话，让方策有些汗颜。
阮若水说这些，实在在他意料之外。他本不过是猜想，太子妃既以和谈为外交手段，目的不过是换得紫月国平安。现在看来，倒是他想得浅了。
一个女子尚能说出此番豪言壮语，他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却显得小家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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