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吃人肉

　　“你醒了？”断掌仙递给小环一碗粥。

　　小环靠在土墙上，侧脸望着断掌仙，知道她的一双腿已经被截断了，便知她是可怜人：“谢谢婆婆。”

　　“嘿，我不是让你叫姐……”老不死魔指着小环的鼻子，想要伸手打人，却被断掌仙一个眼神定在了半空之中。

　　牢房里很黑，墙壁上点着油，屋里没有一丝阳光，四面封闭，小环刚接过粥碗，想要站起来时却被头顶上的木板撞着了。这地方太小了，哪怕是挪个身，都是极为困难的。

　　小环还是原地坐下，喝了一口粥后，便问：“这是哪？”

　　“地牢，”断掌仙回答说，“北国人关押南国人的地牢。”

　　“妹妹，”食梦妖爬到小环面前，盯着她碗里的粥，垂涎已三尺，“你觉得这粥好喝吗？”

　　小环见着眼前这个老婆婆，和屋里所有人一样，没有一根黑发，脸上和身上的皮已经和剥离开，垂吊在骨头外面，对比起来，这个老婆婆还算是其中最为年轻的。

　　小环还记得上次被群殴的场面，为了好好了解自己的处境，自己忍着饥饿把肉粥送给了眼前的婆婆。

　　“您慢点吃。”小环关心道。

　　小环在一旁干看着，时不时舔舔嘴巴。

　　食梦妖将手指探进粥里，捡着肉粒、肉团、肉丝、肉沫……往嘴里喂，不放过一丝肉味，连汤都喝得干净。

　　食梦妖眨眼间将肉粥中的肉吃干净，把碗中的米剩下来，像是一尘不染的干米饭，并将它还给小环：“你已经昏迷好多天了，之前你的饭都被我吃掉了，为了感谢你，从今往后，这些肉我都替你干掉了。”

　　“嗯？”小环觉得这个婆婆实在太可爱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也赞同给老人多补充营养，自己还年轻，吃的素一些没什么，继续答应说，“好。那就谢谢您了。”

　　“人肉酸，想你刚进来，也不会喜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食梦妖吃饱喝足一闭眼，又呼噜呼噜睡了。

　　小环将粥碗摔在地上，碎成片，已知自己所处之地不是个好地方，难道粥里面的肉真的是人肉吗，便问了那个疯疯癫癫的、哭哭唧唧到嗓音嘶哑的哭不得鬼：“这粥里是人肉？是……是真的吗？”

　　坐在小环身边的那个手段凶残、头发快要掉光了的断掌仙点点头，插嘴说：“是人肉。”

　　“谁……是谁的？”

　　断掌仙闭上眼睛，养神静心：“你们的。”

　　小环后来才知道，和自己一同到大渊献号的南国女孩还有两个，一个刚扔进来便掉了气，还有一个进来时只剩下一口气，没多久就呜呼哀哉了。

　　通过几个婆婆的描述，小环害怕得不得了，哪怕自己再坚强，也还是个需要保护的孩子。不知道长公主会不会和上次一样，出现在最后关头，把自己带离这个黑黢黢的地方。还有五公子他……算了，怎么说自己也长辈分了，便不稀罕了吧。

　　“我的玉呢？”小环将每个老婆婆都打量一番，不知自己的玉是被哪一个拿走了。

　　断掌仙不屑道：“就在你自个儿脖子后面。”

　　小环先是在锁骨上摸了一圈没见，就以为是被人偷走了，在昏迷时她模糊记得有人扯下自己的玉佩，脖子上还留了好些血，再往上摸索时，挂玉佩的绳子就缠在脖子上，小环伸手去抓，那白玉便滑落到背脊中间，原来并不是套在脖子上的。

　　断掌仙拿着那块雕花玉佩看了很久，又以异样的眼神看了小环许久，有些蹊跷处自己也摸不清楚，便决定先把小环弄清醒再说，于是将自己的内力输与小环，祈盼这个丫头命硬一些。

　　小环在使女司受伤后吃过冷雨在灵山制的药材，每一味都是上等的药材，身子骨养得比之前更好了，这次能够那么迅速地清醒过来，多亏了先前的调养。

　　断掌仙在小环完全清醒前将玉佩还给了小环，因为她的脖子受了伤就随意挂在她的衣领上。

　　老不死魔见小环是连续八年来唯一一个在大渊献号撑过了三天的人，便有意将她当做大渊献号的新成员，开始向她介绍起牢房内的所有人。

　　“这位姑娘年方十八，生得貌美如花、天生丽质，哭时拖泥带水，笑时惊破苍穹，雅号为‘哭不得鬼’。”老不死魔爬到哭不得鬼身边，抓起一把稻草塞进她的嘴里，只因这哭声凄凄惨惨戚戚，没完没了。

　　老不死魔又转身脱掉食梦妖的鞋子，一双不知是脏还是黑的小脚露出来，右脚的小指边上多长了一跟脚趾，若不仔细看，还真是瞧不出来：“这位姑娘脚茧果然生得厚，生时是勤勤恳恳、不舍昼夜，死时却浑浑噩噩、亦无知白天黑夜，应了‘生时何必久睡，死后必定长眠’一话，享生年十一，做妖孽已九岁，正二十芳华。芳名‘食梦妖’”

　　老不死魔胡乱夺下夷龙神手中缺封少页用？文写的《上古邪录》，介绍说：“这位妹妹嘛，痴痴呆呆、严严肃肃、木木讷讷、神神经经，平生无甚学识，只将这本破书烂熟于心。自称‘夷龙神’”

　　“我嘛，”老不死魔看了一眼断掌仙，又瞬间缩回目光，咳咳嗓子，闭上眼睛，摇头换脑，开始一顿胡吹海夸，“小女无名无姓，年方二八，在此排行老二，号‘老不死魔’。俺真也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静如绿湖如透心镜，纯净可人；动也则似春日柳，摇摇扶风过。俺会穿云织霓、唱曲扮角……”

　　断掌仙将小环仍在地上的粥米用破瓷碗舀了一团，不偏不倚扔进老不死魔的口中，把老不死魔呛得够很。

　　“给我安静些！”断掌仙见小环缓缓闭上眼睛打瞌睡，就以“些微”粗暴的方式打断老不死魔。

　　老不死魔正讲得起兴，谁知被断掌仙塞了满嘴的草渣和剩饭，咳嗽几声后，恶狠狠地指着小环，口型来回变化，说的是：“你给老娘等着。”

　　老不死魔常常在没人与自己聊天时就会唠唠叨叨说哑语。她太孤独了，她是在大渊献号待得最久的人，年龄最大，她从来不停止说话，她害怕自己一旦睡下便再也醒不过来，她也从来不允许自己入梦，睡眠的时间总是断断续续，就是无数个盹构成她的睡眠时光。

　　“我叫‘断掌仙’，八年前被关在北国地牢里，成为一名鼠子，因为欺君，被砍掉了两条腿。”断掌仙眼神呆滞，嗓音浑浊，极为平淡地介绍自己，她知道小环并未睡着。

　　“还鼠子呢？”老不死魔不敢插嘴，依旧用着哑语反驳断掌仙，“只有从这活着出地宫的人才能是鼠子，你算个球？尽会往自己头上贴金。明明断了腿还非要叫自己‘断掌仙’，当初我起的‘没腿王’多贴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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