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坦白与隐瞒

　　肖步端了一碗红米莲子粥，敲着崔筠长公主的房门。

　　“进来吧。”崔筠长公主刚刚梳洗完毕便听到敲门声，知道是有人送早饭过来了。

　　“昨晚为何不吃。”肖步将粥径直碗放到崔筠梳妆的案上。

　　崔筠长公主脸上毫无愠色，轻描淡写道：“昨天有人拒绝了我的喜欢，当时有点想不通，顺带有些许生气，气着气着便忘了吃。”

　　“那今日可还有气？”

　　崔筠因昨晚少了一顿饭，肚子正闹着脾气呢，顺手端起肖步送来的温粥狼狈地喝下去。崔筠含着满嘴的粥摇头道：“不气了！”

　　肖步环视四周，找了一处地方坐下来，一边看着崔筠喝粥，一边摆出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

　　“将军今晨如此殷勤，可是要后悔，或者是来向我解释的？”崔筠长公主也不回头看肖步，只觉得空气中莫名透着一丝尴尬，也不知道是不是窗子外的水汽渗进来的缘故。

　　“我不是什么将军，我是南国的二皇子，姓赵，名宥，”肖步看着崔筠喝粥的背影，开始好奇，“我见公主没反应，是不是早就猜到了。”

　　崔筠长公主一口粥全喷了出来，也不敢回头，只是道了一声“哦”。

　　“‘哦’是什么意思？”

　　崔筠本想把一早就出去看江的小环叫进来，思索片刻后，还是决定继续撑下去：“我不知道。不过，不过嘛，不过也是可以理解的，此事牵扯两国利益，自当复杂些。我不关心。”

　　“你还记不记得你去静州那年，我见过你。”

　　“我不记得我见过南帝的某位皇子了。”崔筠长公主想了一下，当时在敌营的时候那个使君确实在在谈判中途时，见过一个神秘人，莫非这个人正是赵宥。

　　二皇子赵宥笑了笑说：“你那时候多聪明呀，把我们尽玩于鼓掌之中。”

　　崔筠长公主尴尬着笑了笑。

　　赵宥又质疑说：“我不信你猜不出我的身份。‘肖’为我母之姓，‘步’即……”

　　“哦，步即‘走’也，一肖一步，正是一个‘赵’字，难怪，你果真是二皇子呀！”崔筠自知自己要是再不说上几句，还真是无法让赵宥相信自己了。

　　“看来你不是真傻，还是有点智商的。”

　　尽管崔筠长公主翻了个白眼，脸上掩藏不住喜悦。虽然自己早就猜出来肖步的真实身份，可是她万万没想到这么早他就坦诚相告了，确实是为君子：“我只是脸有点圆，长胖了，智商一直是有的。不过好多人都说我不及小时候聪明了，这看来是真的。连你都这么说！”

　　赵宥显然对崔筠的话有些失望，他打心里期望崔筠说的是假话，相比一个不那么聪明的公主，他更希望将来有一个实力与智慧并存的贤内助。关于智商的话题，赵宥已经不愿意继续聊下去，便转下另一个话题：“我母妃不得宠，所以我被父皇长期安置在军营中，很少回帝都。不管怎么说，这次多亏了你，谢谢长公主。”

　　崔筠不明白赵宥此次的坦白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干咳了两声，开始呼唤小环的名字。

　　“肖大……二皇子，我暂时还不适应你的身份，”崔筠长公主终于转身，正眼看着赵宥说，“但是这是不是意味着，只要你在你父皇面前请求他赐婚，你就可以娶我？”

　　崔筠将脖子微微上扬，直勾勾看着赵宥，觉得自己的心跳瞬间加快了，脸颊也不自觉地泛红：“我只是想对那日的事负责，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绝对不会让你难堪。不管你是肖大哥还是赵宥，我都要娶你……用你们南国人的说法，就是嫁你。”

　　“那事”指的就是那日在红沙地上，崔筠长公主莫名其妙地轻薄了赵宥。

　　赵宥见崔筠这样坚定，第一次亲身感受到北国女子的不拘小节和豪爽：“你……你……你现在就是让我难堪。”

　　不知何时，小环已经静静环抱着胳膊倚靠在门外：“小姐，你教我练的剑法我又巩固了两三遍，熟练了不少。”

　　赵宥见小环似乎要打破这静默的氛围，自己道了一声“告辞”便出去了。

　　小环也不帮忙收拾梳妆台上打翻的粥食，却死盯着崔筠长公主的眼睛，问道：“他跟你说了什么？您不会是对他动心了吧。此次南下，小姐是要嫁给身份更珍贵的人的。”

　　“我知道。”崔筠长公主并不打算将二皇子的身份告诉小环。

　　在船上的时光是无聊的，可做的事情除了看江就是发呆。吃过午饭过后，赵宥忽然集合船上所有人到甲板上，告知大家船马上就要靠岸了。

　　赵宥吩咐完所有事之后，并打算解散大家，而是拿出自己腰牌，将其展现给大家看：“跟大家相处多日，本王深感众将对国家的一片赤诚，本王在此道声谢谢。船身靠岸后，将会有人接替大家，彼时大家出使北国的任务就算圆满结束。”

　　众将士皆目瞪口呆：“参见二皇子。”

　　郑翰自问自己跟着肖步将军多年，竟然不知道他还有这样一重身份，自己是冠洞城内唯一一个被二皇子带往北国的士兵，可见自己在二皇子心中是值得信赖的。众所周知，二皇子是所有皇子中间最刻苦、最出色、最仁义的一位，只要好好跟着二皇子干，必然能光耀家门。这样想来，自己离飞黄腾达的日子也就不远了，母亲也就心安了。

　　移王和小环怎么也没有想到平日里还算客气、谦卑的肖步将军竟然是麒国的二皇子。

　　小环将视野锁定在崔筠长公主的脸上，只见崔筠长公主脸上带有笑意，已经认定崔筠长公主是先前就知道赵宥身份的。

　　崔筠长公主本以为二皇子仅仅是对自己坦白身份，没料到他竟然早有此计划，赵宥提前告知自己，到底是因为看重自己，还是试探自己，又或是只是顺其自然。

　　“小环，如果一个人对你坦白他的过去、他的身份，而你却继续装疯卖傻，是不是很过分？”

　　小环心中一紧，明知崔筠长公主说的不是自己，却还是忍不住想起大渊献号的鼠子，想起自己答应断掌仙的事情。小环也担心要是崔筠长公主知道自己对她有所隐瞒会生气，笑着对号入座：“您是说我吗？”

　　“不是你啦，傻丫头。”崔筠将中指落在小环的眉心，带着宠溺轻轻一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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