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出嫁

　　慌乱的马儿很快得到了安顿，婚礼仪列也恢复了秩序。

　　谢子贤深知此地不宜久留，便一个脚底抹油，溜了，连她最爱的小美酒都没打上，她心里已经在哭泣。

　　不过此行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参拜青帝庙。

　　据她的阿娘苏琳琅说，十八年前的十月二十四，她来例行参拜青帝庙时捡到了嚎啕大哭的谢子贤。

　　苏琳琅也曾派人暗查过，是谁将襁褓中的婴儿置放在青帝庙的，可惜无迹可寻。

　　苏琳琅心善，便将婴儿带回府中悉心抚养，国子监祭酒谢流仲犯了难，问夫人道：“咱家已有一凤一凰，这三女儿该取何姓名？难不成叫谢子龙？”

　　苏琳琅莞尔一笑，说道。

　　“不望她成凤龙，但愿她贤惠灵达，万事平安，就取名为子贤。”

　　谢子贤再长大些，苏琳琅也不瞒着她，便告诉年幼的子贤她是抱养的孩儿，并非她亲生的。

　　“那娘亲是不是不爱我了？”

　　苏琳琅啼笑皆非，抱住了年幼的孩提。

　　“阿娘爱你，永远都爱你。”

　　也是在苏琳琅的教导下，谢子贤心胸豁达一身正气且聪明伶俐，每次总能使一些招，气得苏琳琅直刮她的鼻子骂道。

　　“小崽子。”

　　每每到谢子贤生辰这日，十月二十四，苏琳琅总会带着她来到青帝庙参拜。

　　“感谢青帝庙，是他让你我相遇。”

　　故而在谢子贤心中，青帝庙也算是她头一个家，不日她便要嫁往姑苏，此去不知何时能归，特来参拜。

　　她走至青帝像前，将那枝折来的梅花规整的放在花瓶中，又清扫了桌案，才跪在了蒲团上，合起手掌，极为虔诚。

　　“信女在上，愿青帝保我一家上下平安，阿爹阿娘长命百岁，大姐能嫁得心上人，二姐做得女将军，还有啊，湖心亭中那几只小鲫鱼活得久点，等我回来...”

　　谢子贤在跪在蒲团中喃喃自语道。

　　“子贤看过很多话本，关于皇家争斗后宫之乱，所以请求青帝保佑我未来的夫君平安，保佑我...”谢子贤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保佑她什么呢？她思索了很久，也未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那信女讲完啦，愿青帝保佑，信女给您磕头。”

　　一磕头。

　　谢子贤出嫁的前一晚她在床榻上愣是没合过眼，翻来覆去，一早喜娘进来要为她梳洗打扮却被她眼底的乌青吓得下巴脱臼了，谢子贤只能倒贴了几两银子雇来了个大夫医治她。

　　柳眉积翠黛，杏眼闪银星，胭脂映人红。

　　里三层外三层，她身着华服，头顶凤冠，皆为沉重，压上心头。

　　二磕头。

　　出嫁当日，府里的人都出来送她了，连隔壁的隔壁家那只大黄也过来蹭了蹭她的腿，似乎在向她告别。

　　跪行辞恩。

　　她的阿爹谢流仲在临行前牵着她的手，她的阿娘苏琳琅挽着她的臂，她被披上了大红盖头，什么都看不见，可打自心头满满的不舍汹涌而来，顿时眼底泛起泪光。

　　“贤儿，为娘对不住你。”

　　三磕头。

　　“吉时已到，启程——”

　　送亲的队伍开始挪动，谢子贤别过头去，踏入了鎏金喜轿当中。

　　喜乐喧天，正如同谢子贤那日溜出府中看到的那般，满街洒落的金箔漫天飞舞，奇怪，明明是肃杀的寒冬，却有几分春风拂面之意，上天也为这段姻缘高兴着么？

　　此后，谢子贤把她的一生交给了裴君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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