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守岁
“咚！”
“疼疼疼！”
谢子贤打着瞌睡儿，一副尚未清醒的模样，任由三九往她头上瞎捣鼓，一向将她梳妆打扮素净的三九今儿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使出浑身解数来往谢子贤头上钗金插银。
“不不不，好三九，那朵大红花万万使不得啊！”她脑子还是清醒的，这朵大红花一戴上，今日可就不是守岁而是进大观园了。
话说昨天裴君越一笑迷住了谢子贤，当然咱们贤姑娘还是毅然抽身而出，脱离着诡异的温柔当中，不容自己沉溺。
裴君越很快也恢复了清冷样，他打了一个响指，惊蛰一个蝙蝠倒立般出现在了窗外。
“爷，那事办妥了，明日便可传开。”
谢子贤一脸懵圈，问：“什么事？方便我知晓么？”
惊蛰腾出一只手挠了挠头：“这个小的不太敢说，要不您问问爷？”
谢子贤随着惊蛰的目光望向了当事人的裴君越，他一脸无辜：“哦，什么事啊，让我想想。”
“什么事？”谢子贤逼问道。
“就是散布一些殿下与王妃的美事，比如...”惊蛰嘴快，一个没忍住就说了出声，当然他吃了一记裴君越的眼刀，就又折回屋顶上了。
谢子贤略有疑问的看着裴君越，试图看出些什么，裴君越捋了捋袖子上并不存在的折痕，转身离去，飘飘然留下一句话：早些休息，明日有得你受的。
还真是今日有得她受得。
一夜之间，越王与王妃相依相偎，互相投食，越王更是要在除夕前一日带王妃远走高飞双双守岁这一谣传，传遍了这个姑苏城。
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这话不虚。
半夜谢子贤还在与周公切磋棋艺，就被三九一众人马拽了起来，从头到脚的给她修饰一遍，直直到了现在，天边露出了鱼肚白，这份浩大的工程依旧没好。
又过了半个时辰，才捣鼓完毕。
“稍等，容我喝口清茶...”谢子贤手中的茶杯还没捂热，就又被拽着往外边走，见着了等候许久的裴君越。
今日他如同成亲那日红衣灼眼，只不过身着的并非喜服，可依旧光彩夺人，谢子贤突发一想，他还真像寒冬的梅，傲然挺立，令融融细雪与万物都尽失颜色。
令谢子贤没想到的是，裴君越直接拉过她的手，两人十指相扣，掌心温软相触碰。
“娘子，走罢。”
谢子贤一直觉得她像个傀儡，被人摆布到主厅做上主位，下人们跪拜着接受她赐予的福字包，人是一波又一波，接近晌午才渐渐散去。
“咳咳...夫君，是时候该前往北固山了。”谢子贤捏着嗓子，吊着嗓音，细细绵绵的说了句，换做平常她是断断不会屈服的，可今日清晨从睁眼那刻起，三九等一众人便对她千叮咛万嘱咐。
“各位姑奶奶！饶了我吧，小的照做便是。”
说好的威武不能屈呢？
北固山是位于姑苏城北边的一座山脉，上头有皇帝亲赐的别宫，谢子贤捉摸不透为何今年除夕之夜裴君越会想带她去别宫里守岁，理应与情投意合的李姑娘去才是啊，难道是想带上她好掩人耳目？
谢子贤左顾右盼，愣是没能看见那位似柳的姑娘，裴君越见状，又拉起谢子贤的手来，与她掌心相对，给她一个绝尘的笑容。
“既然娘子如此等不及，那就速速上车吧。”
合你祖宗的等不及，我明明是在帮你找你的情人！谢子贤如此想到，却也依照裴君越上了马车，越王府的下人们满眼艳羡，挥着手帕巾子朝马车方向告别：
“越王殿下、王妃娘娘，我们等你们回来——”
人前是恩爱无比的表率，人后么？
在马车上，众人看不到的视线下，两人迅速放手，针锋相对之势。
“呵，在夫君面前还东张西望，你是希望明天多一条传闻说越王妃疑似与越王不合，正欲寻找情郎？”裴君越毫不客气的抛下这句话。
“你血口喷人！我分明是在替你寻找你的情人李惊月，你个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谢子贤漂亮反击。
“收起你那龌龊心肠，本殿可没有如此想过。”
“哟呵，越王爷这话推脱利索，府中上下谁不知你与李姑娘那桩事，也是难为你还得遵从圣旨娶我家长姐，只可惜你这等花花心肠之人也配不上我那优秀的长姐！”
“本殿从不稀罕你国子监府中的任何一人。”
“你！”谢子贤在心底里努力搜罗着措辞来挫挫裴君越的锐气，脑筋一转：“可别得意，有我在的一天你便休想让李惊月进门。”
此言一出，谢子贤敢发誓她这十八年从未看过谁迸发出森然的寒意，眼前的裴君越便是头一个，他冷哼一声并不作答，而是一掀帘帐跃车而下，速度快得让谢子贤都来不及阻止。
“你！别冲动啊！”谢子贤慌了，扑了过去，哪还有裴君越的身影，除了两旁急速后退的残影，不祥的预感顿上心头。
“怎么回事，这马车速度怎么越来越快了，马夫？”外面悄无声息，只有从耳旁穿越过的呼风声还代表着有些生命的迹象。
脸色惨白的谢子贤迟疑了一下，还是心一横探出身子往前面看一看——结果马车前空空如也，什么马夫早已消失不见，只剩得发狂的马儿踩着四足狂奔。
先是沉默，然后是爆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她瞧见前方是深渊，可谢子贤没有能力悬崖勒马，如今是隆冬，寒意刺骨，谢子贤觉得她的肌肤都被风刃刮伤了几道，三魂七魄都被吓走了，只剩下空洞的躯壳，和无尽的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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