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少府令就任
薛子仲说他是从宜阳赶赴常安来营救陈牧的，一开始陈牧也信了。但是当王皇后带着太子莅临博山侯府时，陈牧才意识到这事儿不是自己想象的这么简单。不过陈牧也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此事恐已经是在两京吹起了冲天的气旋了。
陛下对甄家放出的谣言不置可否的态度让王皇后很是紧张，也让太子纠结了很多天。好在陈牧这里经受住了考验，他重新取得了王皇后的信任。
在中行现和太子突然出现之后，陈牧的心就一直在下沉。陛下的暧昧不清的确很成问题，但王临作为他唯一还在世的儿子，太子的地位应该是雷打不动的才对。
仇吉被王皇后选入椒房宫担任大长秋之后，陈牧也再三向其叮嘱一定要注意一件事情：一旦有个叫原碧的侍女被选派到椒房宫里，务必要知会于他，理由便是无人可以反驳的星象术。
仇吉对太子的忠诚是毋庸置疑的，他也见识过陈牧的过人之处，所以对于陈牧预言原碧与太子命理相冲会对太子不利的说法是不打折扣的相信了。
这次关于陈牧是陛下庶子的传言是刮的分外邪门，他虽然内心根本不信这个说法，但是也被陛下的态度影响到了。
储君更换，这是惊天动地、动摇国本的举动，难道陛下真有此打算不成？他也偷偷的想过，论能力好像陈牧比王临更合适。但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他会碰死在未央宫的宫门口的。太子除了王临任何人都不行，这是他心里的死结。
从他侍奉王临的那一天，他就成了维护太子的一个环节一样，不容有丝毫改变。
他和王皇后盯着太子和陈牧的对话，他丝毫看不出陈牧有任何野心。他知道太子想把储君之位让给陈牧的提法绝不是这孩子的诳语，而是如果在陈牧和储君之间选择，王临选择了前者。
那一刻王皇后几乎紧张的无法呼吸了，她的指甲快要把自己的皮肉掐破了。陈牧真是好样的，锐利的刀锋就那么直直的刺了下去，一点犹豫都没有。
所以他就出手了，太子还需要陈牧为他开疆拓土，保驾护航。陈牧就是上天派来辅佐太子的，这是仇吉脑海里已经固化的意念，就像太子必须是王临一样。
天凤元年十一月，经廷尉审理、大司空审查、陛下亲笔御批，将甄丰满门十五岁以上男丁，全部斩首于西市；甄家女性，无论老幼，全部充作官妓。大司马陈茂父子三人，一同斩首于西市；陈家其余老幼，全部遣返原籍，永不叙用。其余涉案大小官员共计八十九人，依据罪责大小，砍头的砍头、黥面的黥面、遣返的遣返、贬奴的贬奴，一时间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与此相反的是，陈牧则正式封爵上雒侯，采邑二千户。和之前仅有侯爵封号而无封地采邑的关内侯相比，这个上雒侯封地就在京兆尹的上雒县，是实实在在的诸侯。
同时陈牧领少府令，秩两千石。凡皇帝衣食起居，医药供奉，园林游兴，器物制作，皆归少府所领。其属官甚多，有尚书、符节、太医、太官、阳官、导官、乐府、若卢、考工室、左戈、居室、甘泉居室、左右司空、东织、西织、东园匠等十六官令丞；胞人，都水、均官三长丞；中书谒者、黄门、钩盾、尚方、御府、永巷、内者、宦者八官令丞；诸仆射、署长、中黄门等。
后来陛下又调尚书、中书谒者拆阅章奏，受公卿奏事，传达诏命，所以尚书、中书谒者虽名列少府属官，却实为内朝官。所以陈牧又成了外廷九卿之一却身兼内朝事奏尚书之责，一时成了连接内外廷的忙人。
少府令还有一项职责就是替内宫从山川泽林中收取税款，用于后宫的开支用度。
陈牧上任第一天，就把少府诸多属官召集在一起，他只讲了三条，却把众多属官听得又怕又喜，最后莫不敢从。
陈牧沉声道：“我与各位约法三章，恪尽遵从者我陈牧自不会亏待于你，不想委曲求全者现在就请站出来，我给你另谋高位。”
“好，既然无人出列，那我就视同各位对我说的话无反对意见。那么就请从今日开始，严格遵守，万勿违反。否则那护乌桓校尉部的二百三十六名将官便是例子。”
“第一条，原来干什么的现在继续干什么，一切人员半年内都不做变动。”
“第二条，各官长掾史曹司令丞认为属于自己责权范围内的尽管自行做主即可，但须为自己的决定负责到底；如若觉得须向本少府汇报请示的，皆以书面文本的形式报至本少府案头。”
“第三条，本少府主要工作会放在替内宫收取山川泽林的税款征收上，当然这肯定没有多少，但是本少府有本事会把这部分的钱款变得你们无法想象的多。所以我会拿出其中很小的一部分，和各位分享，前提条件是你们需要在我这里入些股份，股份这词要是不懂，散会后向我的侍从官李安详细进行咨询。我可以保证的是，你投入的部分，一年后我可以给你带来十倍的利钱。”
“就这三条，听清楚了没有？”
众人先是一阵发懵，心说这是什么少府令，整个一个混不吝。但是却无人敢反驳这位杀神，只好都有气无力、声音杂乱的答道：“听清楚了。”
陈牧虎目一睁，两道目光如锋利的刀刃一样从众从属的脸庞划过，众人当下心里就是一寒。一个一口气剁二百多名军官如剁大白菜一样的大杀神，镇一镇这些文官，有一个凌厉的眼神就够了。
“诺！”众人齐声大喊道，声音两里外都清晰可闻。
“好！”陈牧双掌凌空一击，发出一声巨大的响声，朗声道：“请各位记住今天的承诺便是。各位尽职尽责做得好了，我陈牧掏心掏肺的待你们；如果有人想浑水摸鱼、滥竽充数的，别怪我陈牧今天没有提前提醒你。”
“明天来带够入股的钱币，交给李安即可。当然这带与不带、要带多少这完全不做限制，自己做主就好。但是我的建议是能多带就多带，最好把自家细君大妇的首饰当了才好。”
“散会！”
言毕，陈牧就背搭揶手离开了少府，只留下一群不知所措的属官呆立原地面面相觑。
其实不是陈牧不想再多说几句，是有人从宜阳来到常安有重要的事情来找陈牧。来的人是郭大用和曹珪，这让他心里莫名的担忧。
其实陈牧的迁令三个月前就已由大司徒发出了，但是陈牧以要从宜阳搬家为由推到了现在。说是推词也不太准确，陈牧确是把家眷由宜阳搬到了常安。
能来常安钟辛夷倒是非常乐意，因为她和丈夫一分开就是半年。大婚后已是两年之久，陈牧不是忙着治河就是出使塞外，导致到现在自己腹中空空。
柳姬虽对常安也是心向往之，可惜自己逃犯的身份呆在宜阳已是小心翼翼、慎之又慎，这到了常安，恐只能紧锁房门、足不出户了，这还不如坐牢呢。
面对自己大小两个夫人的不同心态，陈牧也无法替她们做决定。最后辛夷与柳姬商量了一夜后决定，由辛夷陪同陈牧进京；宜阳由柳姬留守。一方面是柳姬前去常安的确风险较大，二方面是宜阳的产业越来越大，需要一个坐镇的人。
令陈牧没有想到的是，在他出使东北四国的时候，公输温季制造的马车就成了各个高门大户的新宠。到目前为止，公输温季已经造了十辆这样的马车了，但是后面排队订购的贵族已经排到了四百多名了，而且价格也从当初陈牧定的二十万钱飙升到了六十万钱。
以当时的粮价计算，一斛（石）黍米的价格为三十钱。算下来一架马车能够买两万斛上好的黍米，这个价格让公输温季冷汗涔涔，不知所措。
陈牧心说你那是没见过后世那些大集团是如何日进斗金的，六十万钱就六十万钱，有人买就说明有市场。
公输温季指挥匠工把已经赚到手的四百多万钱全部抬到了陈牧跟前，笑得眼睛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陈牧就将属于公输温季的二成分了出来，让公输温季拿走。
公输温季倒没有像曹珪和陈九那般客气，他爽快的收下了属于自己的八十多万钱。这让陈牧大为欣慰，终于有一个勉强能跟得上自己思路的合作者了。
由于这种马车的核心节点就是差速器的技术，所以那个环节的生产就只由公输温季负责，所以造成了制造一辆马车需要二十余天的时间。
整个宜阳的吗车作坊有好几家，但是自从公输温季的马车作坊卖出第一辆马车后，其他家就门可罗雀了。
这些问题都是公输温季看不到的，但是陈牧却不能不考虑。所以在他的授意下，公输温季将整个作坊改成了差速器作坊，然后将一个只花费了五千钱的差速器二十万卖给了其他马车作坊。而且约定，十年后公输温季将差速器制造方法无偿交给这些马车作坊。
一下子，两个问题都得到了解决。一辆马车的价格应声从六十万降低到了三十五万，而且几家马车作坊也从一辆车上可以赚到五万钱，这比他们之前做一辆旧马车能多赚近三万钱。可他们不知道的是，陈牧和公输温季一辆车上就能赚到十九万五千钱。
在陈牧生活的后世，有一家叫苹果的高科技公司就是这么赚钱的，为他们代工的企业则酷似这些马车作坊。
“这就叫核心竞争力。”陈牧道。公输温季则既佩服又懵懂的冲陈牧直点头。
鲍桐老先生对陈牧交给他的这十个新教员是少一半满意多一半不满。由于李安要随身保护陈牧，公孙水又殇于乌桓国，六个少男就只有四个填进了鲍桐的先生队伍，这是老先生满意的地方。但对于黄萱等六个姐妹，鲍桐却是吹胡子瞪眼大为不屑。
“那又女子做先生的道理，不妥不妥！”鲍桐极力反对道。
这下惹恼了黄萱，她第一个跳将了出来，非要和老先生比试一番。结果被老先生以“好男不跟女斗”给打发了。
小黄萱当然没那么好打发，她眉头一皱计上心头。她捡起地上不知什么时候掉落的一小根用来书写的木炭根，挑衅道：“我可以让这根小木炭自己跳舞，先生信还是不信？”
黄萱这一手算是一下子挠到了鲍桐的痒处，这个老先生最是对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感兴趣，立马来了兴致，“如果这根小木碳可以自己跳舞，那么你们几个女娃我全收了。”
黄萱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她立即拿出自己在陈牧的指导下收集的硝石，取来一只装香水用的细瓷瓶，里面装入了一点固体硝酸钾，并用酒精灯加热瓷瓶。
当固体的硝石逐渐熔化后，黄萱从这段木炭上掰了约莫豆粒大小的一块木炭投到了细瓷瓶里。不一会儿就看到了小木炭块在瓷瓶中的液面上突然地跳跃起来，一会儿上下跳动，一会儿自身翻转，好似跳舞一样，并且发出灼热的红光，有趣极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老先生被眼前的奇异景象惊呆了，张口结舌不耻下问道。
“哼！”黄萱将高傲的头颅一仰，转身到了马车上搬自己的行李去了。
老先生却不以为意，涎着老脸问陈牧道：“其他几个女娃都会这个？”
“那倒也不一定，但肯定都各有各的特长。”陈牧笑道。
“那我全要了！”老先生立即改口，屁颠儿屁颠儿的也跑到马车跟前替这些女娃们搬起行李来。
曹珪和陈九主持的作坊挣得钱大部分都投到了这个学堂的建设里来了，虽说钱是不缺，但是半年的时间也仅是建了陈牧规划中的一小部分。不过这一部分已经够庄园里的孩子们在这里就学了，所以老先生就决定将学堂从庄上搬了出来，和郭大用、公孙轼、黄萱以及自己从宜阳找的几个先生一起将这个学堂就先办了起来。
他们是早上读书，下午帮助匠工们干活，倒是理论和实践紧密的结合起来了。
当然对于薛子仲如同鲨鱼闻道血一样的敏感举动，陈牧还是要惩处一下的。他派薛子仲去了玄菟郡与夫余国的边境，协助阿古鲁建立一个可供东北四国与大新朝进行贸易的市场，并将高阳氏和高车氏两姐妹一同派给了薛子仲。
薛子仲当然是连个屁都没敢放，带着这两姐妹如同狼撵一样的跑去了玄菟郡去找阿古鲁了。
安排完这些，陈牧才不情不愿的带了钟辛夷、李安、柳文叔（秋生）和崔旗姐妹到了常安，就任了少府令。
但是自己这才刚上任，曹珪和郭大用就从宜阳追了过来，自是让他心焦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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