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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严伯石初识


  文中交代:高句丽,《后汉书》中记作“高句骊”,简称“句丽”或“句骊”,是公元前一世纪至七世纪时期生活在中国东北地区的一个古代民族。汉元帝建昭二年(公元前37年)扶余人高朱蒙在前汉玄菟郡高句丽县建国,故称高句丽。

  高朱蒙是夫余王族的成员,因为夫余王族内部的争权斗争而迫使高朱蒙南奔,最后乘着前汉式微,在汉四郡之一的玄菟郡高句丽县建国,自称高句丽王。后在元帝时,由当时的大司马王莽派兵征讨之,高朱蒙主动请降。朝廷便正式册封高朱蒙为高句丽侯,封地便是高句丽县。

  在乌珠留若鞮单于列兵于渔阳的时候,陛下命高朱蒙出兵向西,与汉军一起攻击匈奴。但是这个高朱蒙却心怀鬼胎,两面三刀,虚与委蛇。玄菟郡大尹严尤拿着陛下的诏令命其出兵时,高朱蒙却带着兵马逃出了塞外,一路劫掠斩杀边民无数。

  路过辽西时,辽西郡大尹田谭气愤不过,率领郡兵追击高朱蒙,却被高一箭射杀,怀恨抱屈、身死报国,实乃大憾。这个高朱蒙,高乃为姓氏,朱蒙在夫余语中的意思就是神射手,这说明他是一位箭术十分高超的射手。事实也是如此。

  严尤闻听田谭大尹殉国,快马向陛下奏言:“貉人犯法,不从驺起,正有它心,宜令州、郡且尉安之。今猥被以大罪,恐其遂畔,夫馀之属必有和者。匈奴未克,夫馀、秽、貉复起,此大忧也。”

  这便是陈牧来这里的起因。但实际情况比这更为严重,匈奴人自不用讲,夫余国本是高句丽侯高朱蒙的祖国,高朱蒙此次逃出塞外,去的也正是夫余国。在那里,他又从自己的堂弟夫余王手里借得控弦之士两万人,一时气焰十分嚣张。

  另外肃慎国、沃沮国等前汉的属国见状也起了观望之意,不臣之心骤起。这些属国也就剩下一个乌桓国还对宗主国新朝死心塌地。陛下也是得到了这些密报之后,派了陈牧持天子节钺出使这些国家,一来是探听虚实,二来是安定民心。

  去岁西北的确大旱,再加上去年与匈奴人交锋一年,虽说胜多败少,但战争这玩意儿烧钱的速度直接让人奔溃。陛下虽有心与这些弹丸小国同时开展,但这苦寒之地,军粮运输就是个难以攻克的大问题。所以这才有了陈牧这次的先礼后兵之行。

  陈牧先去拜访了玄菟郡大尹兼武威将军严尤。严尤,字伯石,曾与陛下共读于长安敦学坊,尝自比乐毅、白起,颇受陛下器重。此时屯兵于玄菟郡要塞用以防御匈奴人东进的大军便是由严尤将军统领。

  这位仁兄文武双全,和以身殉国的辽西大尹田谭一道牧民边疆,守土有责,互相引为知己。此次田谭身死,直把这位严大尹气得呕血。

  这个高朱蒙为人奸猾,虽为县侯,但是对严尤倒是尊敬有加,言听计从。田谭却看出此人犹如隐藏在草丛里的毒蛇,曾从旁敲击过严尤,但并没有引起严尤的重视,结果酿成今日之恶果。严尤发重誓誓杀高朱蒙为田谭报仇雪恨。但那两万控弦之士绝不是好惹的,自己手里的兵马防御有余,进攻不足,只能寄希望于陛下派来雄兵相助。

  当见到陈牧带了不到一百人,甚至还有十几个少年人,严尤失望的表情清清楚楚的写在了脸上。若如不是陈牧手持天子节钺,他都要当场发飙了。

  陈牧微微一笑,对严尤的无礼行径并未在意。但是虎贲军校尉赵啟就没有那么好相与了,他虎目圆睁,眼冒寒光的看向了严尤。

  严尤眼皮都没抬,完全一副藐视的态度。像他这样远离权利中心的边塞大郡的大尹,一般不会把中央来人太放在心上,更何况他还是手握重兵的武威将军。

  在他们这些人眼里,来这里代天子巡狩的人要么是受天子宠幸的奸佞小人,要么是世家子弟来塞外镀金熬个资历方便晋升。不像他们这些整日里直接与外邦敌酋接触,少不得刀光剑影之中求存,最见不得的便是这些人。

  这自然也不怪不得严尤眼拙,的确是陈牧容貌伟岸,符合邓通、董贤之流的外形。严尤见陈牧如此年轻居然已官拜关内侯,再想自己整日里出生入死,自然是心下不平。

  那个时候,信息传播速度有限,严尤对陈牧一无所知也是情有可原。

  其实陈牧对这类封疆大吏从内心里是敬服和尊重的,如果他们内心里连这点傲气都没有的话怎么能御敌于外!

  所以陈牧的不生气和不在意是真的,当然虎贲校尉赵啟的生气也不见得也是真的。像这些整日里在皇宫周围打转转的人最是知晓什么时候开怀大笑、什么时候应该怒气冲冲。

  这便是严尤敢藐视陈牧一行的原因,即便是他手持天子节鉞。这些小白脸,还需要他们护着自己周身安全呢。论耍心眼,他们行;论行军打仗,自己行!

  陈牧自是不能让两人真的呛起来,他便向虎贲校尉赵啟喝道:“赵校尉,不得对贺将军无礼!”

  赵啟之所以怒目虽有京官的傲慢因素,但更多是要在陈侯爷面前想表现一下自己的忠诚。既然陈牧已经看到了自己刚才呲出来的白牙,而且喝令自己退后,那么作为鹰犬的作用已经完成,他迅速一缩身,道一声“诺”便退到了陈牧的身后。

  严尤作为积年的老郡守,当然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更何况他也只是想给年轻人一个下马威,免得这些嘴上无毛的小子下车伊始乌里哇啦一阵乱指挥,最后一拍屁股走人之后还得他挨个再去擦屎。

  对于陈牧的表现,严尤是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年轻人对自己的忤逆之举丝毫不以为意,甚至是隐隐有一种看戏的错觉,好像他就知道自己一定会来这样一手一样。看此人年纪也无非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怎会如此老辣,也不应该有这般城府才对呀。

  而且这人对素来骄横的虎贲军校尉也能做到令行禁止,这更是显得异常。事反则必有妖,这个年轻人绝非是表现出来的满脸笑意的和气佬,恐怕是只吃肉不吐骨头的笑面虎。

  于是严尤哈哈一笑,声如洪钟道,“侯爷这是哪里话,是下官久居边关,时常不闻圣人之训,逞野蛮人之强,让二位使节见笑了!”

  姜果然是老的辣,须臾间,这个老家伙就换了一副面孔。虽说是前倨后恭,但是收发自如,能屈能伸,甚至是连痕迹都不易寻得。这大约也是长期跟这些外族打交道形成的习惯吧,所谓的外交家的风范。

  见严尤服软,陈牧自然顺坡赶驴,开怀道:“贺大尹替天子守国门,劳苦功高,当是我等晚辈效仿的楷模,还望前辈不吝赐教才对!”说着他让李亨送上一份见面礼,自然是那洁白如雪的竹纸。

  “前辈常年牧马塞外,中原才能得以生息,这等大恩,自是难报万一。晚辈呈上自制纸张若干,将军在磨刀之余,可修封书信到家,便是可抵万金之善举。”

  严尤让陈牧的一席话竟说得眼圈有些酸涩,因为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当兵吃粮,天经地义,他们中的很多人都已经把这个当作谋生的手段,哪怕是身死沙场,也权当是运气不好。却从没想过自己的浴血奋战会让置身刀兵之外的国人有感怀之心。更难得的是,这个年轻人居然知道“烽火三月、家书抵金”的道理。

  再看这递上来的洁白如羊乳、丝滑如羊绒、单薄如蝉翼的东西,居然是竹子造的纸。用这样的纸写字,恐怕是对这宝物的亵渎吧。不过要是妻儿读上这上面的信文,恐又是另一番感受。真是关心备至,用心良苦。

  等等,这纸是自造的?造纸?陈牧陈岩松?严老将军忽然知道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是谁了。不是传言说他资财筑堤,遭到了天子的猜忌,被贬官在家吗?怎么会成了出使东北四国的侯爷了呢?

  “阁下...便是那元城县的陈牧陈神医?”严尤竟然有点颤声问道。

  “不敢,晚辈正是陈牧,粗懂医理而已。”陈牧谦虚道。

  这倒很是出乎陈牧的意料,自己的名声居然已经传到了玄菟郡这样边远之地,这古代的信息传播速度也不慢嘛。其实陈牧不知道的是,这位严尤将军,不仅仅和陛下是在常安共学,更是开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伙伴,两人都是出生在魏都郡元城县。关于陈牧的事迹,蛰居在元城县的严尤老母倒是在家书上提及过。

  陛下年少时,因为父亲王曼早逝,导致家道中落。虽然自己的叔伯一天之内被表弟刘骜连封五侯,但对王莽来说这只是加大了自己与堂兄弟之间的距离,除此之外再无他用。

  可是无论少年时的王莽多么穷困潦倒,有个叫严尤的家伙始终不离不弃,他只跟陛下一起玩儿,自己的芋头宁可不吃也要让给王莽。

  这种少年时的情感一直延续到了现在,当匈奴人重新举起了放下六十元年的马刀时,严尤不顾自己五十八岁高龄,主动向陛下请缨,来到了这苦寒之地玄菟郡,以自己一己之力对抗蠢蠢欲动的东北四国和虎视眈眈的匈奴人。

  这也是他敢藐视任何来自常安的任何一个官员的底气,因为他对陛下的忠心,那是坚如磐石的。

  但是,这个叫陈牧的青年,让老将军第一次看走了眼。不过,这次眼拙,让老将军喜出望外,甚至喜笑颜开。因为,他突然发现,这个年轻人,浑身散发出来的自信,已经胜过了很多手握重兵的将军。

  老将军仰天长笑,连说了三声好。他已经相信,那个叫高朱蒙的夫余狗贼,他距离“死”字恐怕只有咫尺之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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