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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50章 刽子手!


  王德用听到将士的话兴致高涨,急急忙忙凑上去,兴奋的道:“仔细说说,那小子怎么狠了?”

  将士简单的将包拯入江宁府的经历告诉了王德用。

  “将军,起出包知府带着兄弟们入江宁府,被江宁府守门的门卒为难。兄弟们以为包知府会仗着身份闯过去,却没料到他规规矩矩的拿出了自己的官凭印信,任由那守门卒查阅。

  那门卒态度上虽然恭敬,可兄弟们看得出来,他心底里瞧不上包知府。

  兄弟们以为包知府是个软蛋,心想着要跟着包知府白跑一趟。

  包知府入了江宁府以后,直奔江宁府知府衙门。

  一入衙门,就看到了衙门里的人公然在大堂上押妓。

  兄弟们以为包知府会说教一番。

  却没料到,包知府连申辩的机会都没给他们,直接吩咐兄弟们将他们全砍了。

  四十八个人其中有两个可是过了六品的,有机会将奏疏递到官家案头的。

  说是上达天听也不为过。

  纵然是官家要斩,也得着刑部和大理寺一起审查。

  可包知府说砍就砍,眉头也没有眨一下。”

  王德用嘴角翘起,有些激动的追问道:“然后呢?”

  将士一脸佩服的道:“然后让兄弟们将那些官员的脑袋挑出来,挂在了江宁府知府衙门大门上,放出话去,说是三日之内,江宁府上下大小官员必须赶到江宁府知府衙门。

  迟一刻斩首,不到者抄家灭门。”

  “哈哈哈……”

  王德用放声大笑,他觉得包拯真的是一个十分有趣的人。

  他虽然只见过包拯一面,但是对包拯并不陌生。

  临来的时候,他就去看过包拯的卷宗。

  包拯出仕以后做过的事情,他都了解。

  赵祯在派遣他出汴京城的时候,曾经评价过包拯,一共八个字。

  手握杀伐,廉洁仁慈。

  对于包拯的廉洁,王德用了解的很深。

  包拯入了江宁府地界的时候,他手下的斥候就已经将消息送到了他手里。

  一方大吏,出行的时候身边只有一个老仆,一辆牛车。

  没有前呼后拥的随从,也没有娇妻美妾。

  斥候的探查,十分隐秘。

  所以王德用敢断定,包拯廉洁绝对不是在作秀。

  如此人物,在以前的大宋朝,王德用只见过一个,那就是如今坐镇辽地的张公张知白。

  王德用虽然是武人,但却也佩服这种身居高位,两袖清风f的人。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初次会面的时候,王德用才对包拯表现出了相当大的善意。

  不然,王德用在包拯张口要兵的时候,为何会十分给面子的调遣了一千人马给包拯,还塞了几个部曲过去保护包拯周全。

  要知道,以大宋如今的兵制,在王德用不放水的情况下,包拯想从王德用手里调遣人马,唯有先上奏兵部,再上奏枢密院,最终有官家首肯,才能从王德用手里调动人马。

  王德用手握镇西军和江宁府地方兵两支兵马,地方官员要从他手里调兵,就必须通过枢密院和兵部,还有赵祯裁定才行,缺一不可。

  若王德用手里仅由镇西军的话,那只需要上奏赵祯和枢密院就够了。

  王德用手里只有地方兵的话,那只需要奏请兵部就够了,赵祯哪里都不用奏请。

  总之,根据现如今的大宋兵制。

  禁军和地方兵一起作战的话,需要三方核准。

  只是禁军的话,只需要两方。

  地方兵的话,一方就够了。

  王德用对包拯大方,就是看重了包拯廉洁的品质。

  但是赵祯评语中的手握杀伐,他却没看到。

  虽然在渤海府任职期间,包拯先后懂用职权,斩了足足一百多滥用职权的贪官污吏。

  但王德用从中并没有看到杀伐二字。

  杀伐讲究果断,而不是查证属实以后的杀伐。

  如今听将士描述了包拯入城以后的作为,王德用总算是相信了赵祯的评价。

  王德用大笑过后,评价道:“性子像是王曾,心怀仁慈,但是对那些蛀虫毫不留情。做官像是张公,廉洁奉公。

  就像是他们二人合在一起。

  官家算是挖掘了一个大才。”

  亲随在王德用哈哈大笑的时候已经走到了王德用身边,听到了王德用对包拯评价,忍不住开口道:“老爷,您对那小子的评价是不是太高了?”

  王德用笑着摇头,“不高不高……”

  亲随认真的提醒道:“人是会变的,就像是当年的丁谓。在地方上的时候,广施仁政,将地方上打理的井井有条。

  可一入汴京城,立马原形毕露。

  最终成了祸害。”

  提到丁谓,王德用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王德用对丁谓没好感,因为丁谓当初在朝堂上进过他谗言。

  他已经表现的足够与世无争了,还是被丁谓祸害到边陲去吃了许久的风沙。

  虽然他十分渴望建功立业,但是被人陷害,总是让人心里不爽。

  王德用不咸不淡的道:“丁谓那厮,贪财,好奉承。做不到克己复礼。但是包拯能做到,他在渤海府一任两载半,仅带出了两件新添的寒衣,就足以看出,他是一个十分克己复礼的人。

  渤海府如今虽然刚刚兴起,但是渤海府码头,短短两年就成了许多富商大贾久留之地。

  他又是监察使,他若是捞的话。

  不敢多说,几十万贯必然入手。

  几十万贯都没能打动他,就足以说明他是一个厉害人物。”

  亲随沉吟着道:“他入了江宁府,快刀斩乱麻,又杀人立威,看似血腥,可对我们而言,只是稀松平常的手段。

  老仆没看到哪里狠了。”

  王德用瞥了亲随一眼,哼哼道:“老夫说的是,他对自己够狠。”

  亲随一脸愕然。

  细想想王德用刚才的话,还真是如此。

  他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知道一个道理。

  对自己够狠的人,那都是真真正正的狠人。

  发起狠,能让人从骨头里渗出寒意。

  王德用在亲随一脸愕然中,撇着嘴道:“可惜了……就是太狠了,年龄又大,想找个有身份的婆娘,怕是难了。”

  亲随疑惑的看向了王德用。

  王德用淡然道:“别这么看着老夫,老夫原以为他是一个像张公一样的人物,还想将香儿许配给他,为我王家添几分文气。

  可他不是张公,他是张公和王曾合起来的人。

  香儿跟着她,不仅得吃苦,还得受罪。

  回去以后让夫人去杨府走一趟,让杨文广找人过来提亲。

  顺便警告杨怀玉那个小崽子,让他别给老夫趴墙头了。

  人许给他了,他光明正大的上门看。

  再敢趴墙头,老夫打断他的腿。”

  亲随见此,有些激动的道:“老爷答应这门亲事了?”

  王德用叹了一口气道:“不答应又如何,咱家的人又不聪明,杨家的人也彪呼呼的,刚好凑一对。

  原想着找一个聪明的孙女婿。

  可如今看来,聪明的孙女婿入了门,咱家经不起人家折腾。”

  亲随只知道王德用答应了这门亲事,对于王德用其他的话,他就当没听见。

  王德用说王家的人不聪明,那都是骗人的。

  王家三代人,屹立在朝堂上,风雨从王家身边飘过,王家什么也没沾。

  如今,最爱闹腾的石家倒了。

  潘家也倒了。

  曹、李、高等几家被拆的四分五裂。

  只有王家以然如常。

  在风云动荡的朝堂上,王家能顺风顺水的走到今日,谁敢说王家人不聪明?

  王家只是喜欢低调罢了。

  王德用没理会亲随的心思,他嚷嚷着道:“那小子既然敢动手杀人,杀伐还如此果断,那江宁府的事情,我们就不需要担心了。

  传令下去,军中上下封锁所有江宁府水脉,防止有恶徒出现。

  若是有恶徒手握兵甲,皆以造反论处,就地诛绝,不必请示。”

  包拯既然是一个敢打敢拼的小子,江宁府的事情王德用也就不用操心了。

  但是为了防止有人狗急跳墙,他还是要做一番布置。

  随着王德用一声命令传达下去,江宁府附近的所有水域,被封锁的死死的。

  水面上前所未有的平静,看不到来来往往的货船,也看不到飘飘荡荡的打鱼船。

  只有战旗在寒风中迎风飘扬。

  水面上是平静了,可是江宁府里却是风起云涌。

  包拯入城后第二日,再次举起了屠刀。

  此前发生的八桩命案中的一桩,被包拯破获。

  控制着江宁府一成的粮商陈氏,牵扯命案中,包拯立马派兵查抄了陈氏府邸。

  主犯斩首,其余人等全部流放辽地。

  家产全部充公。

  其实包拯也没怎么查,主要是陈氏的人见朝廷奈何不了他们,主动将杀人的事情宣扬了出去。

  当成一桩了不得的事情,讲给了秦淮河上的许多姑娘。

  包拯入了江宁府,知道了此事以后,稍加审问,就抓住了一些罪证,立马就动手了。

  江宁府的豪门大户在温柔乡待久了。

  忘记了对刀兵的畏惧。

  以往朝廷派来调查他们的人,不是被他们栽赃陷害着逼走,就是被他们用各种手段拉拢。

  他们完全忘记了,当刀兵降下的时候,他们根本没有反抗的力气。

  除了任人宰割,其他的什么也做不到。

  包拯处置了陈氏,豪门大户无一不惊。

  他们惊恐的不是包拯杀了陈氏的人,抄没了陈氏,而是包拯将陈氏的人发配去了辽地。

  身处在辽地的那些厮杀汉,若是知道了留在江宁府老家的家人被陈氏给欺辱致死了,他们要是不折腾陈氏的人才怪。

  军中袍泽情深,又有同仇敌忾的性子。

  只要陈氏犯事的文书拍到了辽地监军手里,立马会被传扬的人人皆知。

  陈氏,完了。

  不是被杀没了,也不是被抄没了。

  而是被一个发配弄没了。

  江宁府上上下下,所有人对他们这位新知府的印象就是狠。

  狠到让人从心底里生出寒意。

  包拯坐镇了江宁府以后,什么也没干,就是查案、抄家、杀人。

  第三日,苏州知州耽误了半个时辰,才到江宁府,脑袋瞬间就挂到了旗杆上。

  第四日,城中的大盗被捕,游街半日后,被斩首。

  第五日,有乡民状告豪门大户侵占民田,害人性命,包拯带人上门查问,在豪门大户别院的枯井里,挖出十一具尸骸。其全家被捕,砍头砍头,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

  ……

  包拯在江宁府,什么也没干。

  就是查案,再查案。

  包拯也算是地主家的儿子,深知地主的秉性。

  他知道那些豪门大户不把佃户、仆人当人看,多多少少都干过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所以,他只需要查案就行。

  有人告状他就查,没人告状他就翻陈案。

  状告包拯的奏疏,如同雪片一样飘进了汴京城,飘到了政事堂。

  政事堂内。

  王曾手握着一卷奏疏,脸黑如铁,他盯着寇季,浑身哆嗦着道:“你真是挑了一个好刽子手!”

  寇季随手将手里的奏疏扔到了政事堂正堂内的大案上,伸了一个懒腰,侍从官立马端过了一碗莲子羹放在了他面前。

  他浅尝了一口,放下了碗,不咸不淡的对王曾道:“人是官家挑的,又不是我挑的。”

  王曾愤怒的道:“九百多性命,一万多人被发配,如此大的手笔,你让朝廷如何向天底下人解释?

  就因为他们想烧常平仓?”

  寇季不咸不淡的道:“他们敢拿常平仓做要挟,那就要做好被处决的觉悟。你又不是初出茅庐,你应该明白,常平仓乃是朝廷稳定地方的根基,谁动谁死。”

  王曾咬牙切齿的道:“他们只是想少,但是没少。”

  寇季打着哈欠道:“等他们烧了,那就晚了。运城的常平仓可担着供养多个关口将士们的重任。

  粮食若是没了,几个关口的将士们,就要反了。

  所以他们就不该打常平仓的注意。

  他们被杀,亲眷被株连发配,也是咎由自取。”

  王曾吹胡子瞪眼的起身,怒吼道:“就是因为他们想了想,九百多人的性命就没了?!”

  寇季不以为然的道:“敢打军粮的主意,别说是九百了,九千都得杀。”

  说完这话,寇季撇撇嘴道:“你别光盯着韩琦不放啊。包拯在江宁府杀的也不少。你怎么不说包拯呢?”

  没错。

  寇季和王曾刚才议论的是韩琦。

  相比于包拯通过查案的手段收拾江宁府的豪门大户。

  韩琦的手段就简单直接多了。

  韩琦到了运城以后,什么也没有干。

  足足睡了大半个月懒觉。

  然后让人放出风声去。

  说是朝廷派他到河东,就是为了将河东的兵户全部迁移到辽地去的。

  河东的豪门大户就慌了,河东兵户数量可不少,全部迁走的话,河东豪门大户可就没有人压榨了,府上用的俏丫鬟都不一定凑得齐,更别提找人种地了。

  也不知道听谁说的,说是常平仓没了,韩琦就在河东待不下去,会被罢官去职。

  这话倒是没错。

  韩琦身为河东之地的主官,若是常平仓有失,他确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但豪门大户根本不知道风声就是韩琦放出去的。

  然后豪门大户的人就勾结了一群大盗,准备去烧常平仓。

  结果还没烧,就被擒获。

  韩琦揪着那些大盗,一下子就像是提溜土豆似的,提溜出一串。

  九百多人被砍头,一万多人被发配。

  数十家豪门大户被查抄。

  当地剩下的豪门大户对韩琦畏惧如虎,纷纷闭门不出。

  陈尧咨上书,直呼韩琦是狠人。

  韩琦并没有在乎这些,如今正在河东豪门大户的配合下,给那些兵户的家眷打点行囊,送他们去辽地找丈夫、找儿子、找兄长。

  寇季就是知道韩琦的性子,所以在给韩琦的公文中,让韩琦收一收手。

  寇季若是不给韩琦去公文的话,韩琦能将河东为富不仁的豪门大户全弄死。

  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就是韩琦的风格。

  既然朝廷派他去河东杀人立威,他自然要将威风立足。

  让寇季敬佩的是,狗日的在河东杀了九百多人,株连了一万多人,愣是没担上什么恶名。

  如今万民伞都收了两把了。

  当地的蒙学山长还通过一字交子铺的渠道,向朝廷递书,豪迈的说明年的蒙学花销,河东之地不需要朝廷出钱了。

  韩大善人已经给他们准备好了。

  如今弹劾韩琦的只有一些跟河东豪门大户利益有牵扯的官员,以及一些在朝的御史等人。

  新任御史中丞陈尧佐,带着满朝御史,疯狂的批判韩琦这种钓鱼执法的行径。

  王曾对韩琦的做法更是不满到了极点。

  王曾在堂上咆哮道:“包拯杀人,杀的有理有据。那些人背后背着人命官司,桩桩件件都有证据,他们该死。

  韩琦呢?

  诱人犯罪,草菅人命。”

  寇季平静的道:“可地方上递上来的奏折,韩琦被夸赞成了万家生佛,包拯被描绘成了人黑心黑的恶鬼。

  难道是地方上的人眼瞎吗?”

  王曾愤恨的道:“那是因为韩琦查抄的一部分浮财,分润给了地方,收买了人心。包拯将查抄的钱财一文不剩的交给了朝廷。

  你只看到地方上将韩琦夸赞成了万家生佛,难道看不到朝中文武破口大骂韩琦吗?”

  王曾说的没错,朝廷和民间对韩琦和包拯的评价完全是两个极端。

  韩琦在民间好评如潮,在朝中却被喷成了臭狗屎。

  包拯在民间其实也有好评,但大多都是百姓,民间那些官员基本上都在上书弹劾包拯。

  朝中也有不少跟江宁府有利益牵扯的官员弹劾包拯,但是王曾、陈尧佐等一众重臣,都觉得包拯做事合规矩,是个不错的干吏。

  有朝中重臣牵头,他们的门生故旧自然景从,一些墙头草也跟着夸赞包拯。

  所以包拯在朝堂上也算是好评如潮。

  “收买人心?”

  寇季失笑道:“王相这话有些夸大吧。韩琦不过是将一些不好上缴国库的浮财,分润到了河东各地的蒙学而已。

  他有权留下一部分浮财充入地方府库,做地方修桥补路、赡养孤寡之用。

  他自己又没拿一分。”

  王曾喝道:“慷朝堂之慨,让百姓们说他好话,难道不是收买人心?”

  寇季反问道:“那那些河东之地官员也说他好话,怎么解释?一句畏他如虎,怕是解释不过去吧?

  读书人可是有风骨的。

  难道河东上下所有的官员都是软骨头?

  再说了,蒙学建立之初,确实是朝廷出钱。

  可随着蒙学不断的发展,如今已经相继出现了一些主动承担花费的地方衙门。

  比如渤海府,知府苏洵,借着渤海府府城一些公家铺面的租金,供养了渤海府所有蒙童所用的吃食、衣物、蜡烛等物。

  又在渤海府举行鱼王、参王等海产的扑卖,募集了蒙学所需的钱财。

  如今已经上书朝廷,取消给渤海府蒙学拨款。

  此事奏上来以后,朝野上下可是一片称赞声。

  韩琦身为河东之地的主官,效法渤海府,为河东之地的蒙学谋福,这可是善政。

  如此善政,应当大大鼓励才对,为何就成了收买人心了。”

  王曾瞪着眼,喝斥道:“此事老夫就当它揭过去了。那韩琦在河东之地诱人犯法,草菅人命,又作何解释?”

  王曾自从病愈以后,每次和寇季说话都是这般。

  寇季实在是一个头两个大。

  说他找茬吧。

  也不算。

  韩琦虽然将朝廷交代给他的差事办妥了,可手段确实有些不妥。

  但寇季并不认为韩琦草菅人命。

  因为韩琦查抄的那些豪门大户,除了找大盗要烧毁常平仓外,也犯过其他事情。

  每个人都有必死的罪状。

  韩琦杀他们,发配他们家眷,那是罪有应得。

  要知道韩琦钓出来的豪门大户,可不仅仅只有数十家。

  一些没做过大恶的,被人蛊惑的,韩琦都遵照寇季之前的叮嘱,饶了他们一命,只是罚了一些钱财而已。

  韩琦唯一做的不对的就是钓鱼执法。

  但非常时期,用非常手段。

  寇季有必要帮韩琦解释清楚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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