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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医疗费放楼上了


酒吧二楼的208房间,一层薄薄的地板下无法隔绝楼下喧嚣,音乐的鼓点像是踩在脚下,乱的厉害,也更显得房间内氛围静的可怕。

        若要有人此时走进这间屋子,恐怕无法在这样浓度等级的Alpha信息素成功呆上五秒钟。

        裴鹤之站在窗前静静地抽了一根烟,抽到第十口的时候自然而然地将它碾灭在了窗台上。

        他微卷的黑发凌乱不堪地垂下,眼眸在窗外光线的反射下涌现出冰冷的光。

        实际上这间酒吧的隔音做的比想象中要完美,不然刚刚不可能没有人会听不见Omega撕心裂肺的哭喊与惨叫。

        灯光笼罩着男人舒展的肌理,他放松的站在那里,如同上帝精心打造的艺术品。

        裴鹤之转头看着昏死在床上的Omega,身下不堪,恐怕短时间内都无法正常下床走路。

        裴鹤之便想起方才Omega偷偷摸摸绕路去跟调酒师讲话的画面,不咸不淡地笑了笑,眼底嘲讽之意鲜明。

        他近段时间血性抑制不住,总是要找地方发泄一番,有人送上门来自然没道理拒绝,只是原本还有理智想着留些余力,可惜药物压迫神经,一个不小心就没了轻重。

        这几日几欲从主人体中炸出的Alpha荷尔蒙在接连不断的释放与炸裂过后终于归于平静,老实安稳地呆在了主人的身体里。

        裴鹤之望着眼前的夜景,五指放在玻璃上,玻璃微凉的温度便传达而上。

        他眼前闪现过顾念寒那张精致的面容,带着点无从掩饰地狼狈,小心又谨慎地望向自己的眼神,只觉得刚刚体内稳定的火焰再度焦躁起来,颇有翻涌而出的架势。

        自从多年前在雨中见到顾念寒的那一面起,那肤色苍白冷冽的人就跟印在心底似的,任凭岁月浸染,怎么洗都洗不掉,在脑海中翻来覆去肖想了三年,现在终于得偿所愿。

        只要面对着顾念寒,情绪便脱离主人的意愿,随时都可以失去把控。

        忍不住想把人压在身下,忍不住想把猎物撕碎,恨不得顾念寒的嘴巴里再也喊不出裴尚泽这三个字来。

        会伤到他的。

        裴鹤之眼睫垂下,遮掩了眸里波澜的黑海,手指扶额,声音里含着无奈的疲意:“这样可不行。”

        他不知道在窗前站了多久。

        裴鹤之将衣服扣好,再也没看床的位置,径直走了出去。

        调酒师正站在吧台前与客人调笑,却正好看见之前被钟景带上楼的那个男人朝着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无论见几次都忍不住要感慨,真是个一等一的美人,也怪不得钟景那家伙非要将他吃了不可。

        调酒师见他来了,靠近吧台,暧昧地挑眉:“钟景那小妖精呢,怎么不跟你一起下来?也是,估计又是赖在床上不动弹,他技术怎么样,应该还不错吧?”

        男人目光平静地看着对方劈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一直到调酒师消停了,才道:“不小心做的狠了些,刚刚打过120,医疗费放楼上了。”

        “哎哟,哪能啊,这120才不……”

        调酒师话说到此戛然而止。

        他突然意识到对方并非在跟自己调笑打趣。

        在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毫无笑意,浓墨般黑成一片,犹如一滩结冰的死水,吧台光线明朗,此刻竟是一丁点儿光线都透不进去。

        冷意顺着脊背一路上蹿,调酒师瞬间失声,他眼睛瞪大,然后放着客人也不管了,拔腿就跑,以最快的速度往楼上的房间。

        这大概已经没有办法仅仅以“做的狠了”这四个字来笼统概括。

        钟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脸歪向一侧,像是一个被人活活玩坏的精致人偶,唯有微弱的呼吸声证明他确实还活着。

        旁边的橱子上放了一叠现金,看厚度至少过万。

        调酒师显然慌了手脚,硬着头皮接连喊了他几声都没有回应,哪里见过这等阵仗,惨叫一声,连滚带爬地从二楼跑下来,一路尖叫着找到经理。

        等到救护车的呼鸣声由远及近,最后在酒吧门口震耳欲聋,红蓝色的灯光跟五彩缤纷的帕灯光线纠杂在一起,调酒师终于反应过来要把刚刚的男人留住时,才发觉酒吧里人流往来,早就没有了那个人的踪影。

        在下了一周的雨以后,B市天空终于放晴。

        大概是周一的缘故,今天医院里的人不多,很容易就可以找到停车的地方。

        顾念寒已经是这里的常客,他锁好车,轻车熟路地往二楼走,果不其然看见有人正站在走廊尽头,扬着个胳膊等他。

        那个男人个头极高,同裴鹤之应该不相上下,白褂内穿了件高领的套脖毛衣,靠近他时能嗅到干净的阳光气息以及浅淡的皂香味。

        顾念寒冲他微微点头:“早,白医生。”

        医生摸了摸自己的一头栗色的发,眯起眼睛的时候像一只大型金毛犬,展开一个灿烂的笑容:“说多少遍了小念哥,你直接喊我白浩就行,一天天的喊医生多见外啊。”

        顾念寒似乎不适应对方对自己的称呼,听到“小念哥”这三个字的时候浑身不适,张口想反驳,但作用效果微乎其微,还是皱了皱眉没说什么。

        白浩紧跟着他推门进去:“这样,你先去验个血,回来咱们再做G检。”

        G检意为腺体细胞检测。通常可以用来探测腺体是否存在病变,发炎等腺体疾病。

        顾念寒点了点头,正想出门,白浩却突然挡住他,自然而然地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张卡递到他的手里:“你一会儿验血把卡给她们,钱算在我账上就可以了。”

        顾念寒不是本国人,身份不明不白,到现在都没有完整的医保,在B市医院就医这将是一笔价格不菲的费用。

        顾念寒垂眸看了看,又默默地将卡推了回去:“不用。”

        “跟我客气啥啊。”白浩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似乎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倒也没有继续强迫。

        走廊尽头的阳光倾洒而入,勾勒出顾念寒高挑纤细的身型,相比于几个月之前,身体匀称不少,就连状态都好了许多。

        顾念寒最初的安装屏蔽器手术时白浩也在场,那时还只不过是个医生学徒助手,这几年来顾念寒的状态他瞧得一清二楚——自从顾念寒之前的雇主裴尚泽死掉以后,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像是一具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

        跟顾念寒相处久的人便可发现,他并非是没有情感,而是情感藏的太深,让人看不分明。

        可白浩明白,裴尚泽之死对顾念寒打击太大,一时间落入地狱,花草尽枯,深陷入苦痛无法自拔。对于顾念寒而言,那样的悲痛里自责显然占据极大的位置,顾念寒并非是无法拔出,反之,他是强迫自己活在回忆里,所做的一切都如同一场永无止境的自我惩罚。

        白浩眼睁睁地看着顾念寒从最初的魂不守舍,到如今慢慢的将伤痛埋藏,垂眸苦笑,突然就有些忧伤的感慨。

        虽然没有渴望顾念寒现在便能解开心结,敞开心扉迎接他人,但是事到如今,姑且希望一切都能慢慢变好,自己是不是也能稍微有所期待?

        半个小时的验血时间在大男孩一刻不停的喋喋不休下似乎也变得没有那么漫长。

        “小念哥,你还记不记得上一次疼痛复发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上一次疼痛复发吗?

        顾念寒抬眸,波澜无惊的眼眸里瞬间泛起茫然。

        他的**期不稳定,并非是每个月都会经历,上一次**期的疼痛应该是在裴尚泽死后不久。

        他一个人在空旷的别墅里,**来的猝不及防,空虚逐渐转化为生理痛苦。他疼得在地上前后翻滚,剧烈的疼痛由内而外弥漫至四肢百害,嘴唇被咬破,好像整个身体都会在这样的剧痛之下被拆除,摧毁。

        顾念寒的手指不着痕迹地抖了一下,强迫自己从回忆里抽离出:“我记不清了,应该是在一个月前。”

        他顿了顿:“我疼晕过去了。”

        药物和屏蔽器所带来的信息素副作用简直不可想象,也不知顾念寒究竟是凭借以怎样的毅力一次次熬过去,听顾念寒这样语气平淡的叙述,白浩心底一抽,痛感便密密麻麻地发酵出来。

        白浩叹了口气,眉头紧蹙:“怎么说呢,你现在的情况很不好。从去年到现在每一次疼痛复发的时间都在持续缩短,而且疼痛级别也在上升,如果按照这个形势下去,你大概不得不要动手术强行取出屏蔽器了。”

        屏蔽器阻止了Omega信息素的泄出,大量积聚在身体中,就连**期来临时也是依靠抑制剂草草了事,这样长此以往下来,内部激素失调所造成副作用,也是情理之中。

        并非是没有想过最糟的结果,顾念寒疲惫地闭了闭眼:“如果强行拆除会怎样?”

        “你之前的腺体损伤太严重了,伤口已经要到达神经,说实话不建议手术,成功率不高,如果手术之间稍有不慎…”

        白浩顿了顿,犹豫着措辞道;“不排除会发生生命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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