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元旦
辞旧迎新的钟声即将敲响，校园里热闹非凡。舞蹈室里，文一班成员忙得热火朝天。今天秦越请假，由叶然代替他的帮工位置。
要做一块好砖，就得哪里需要往哪搬。
“叶神，麻烦递瓶水。”
叶然把矿泉水分发给小品演员。
节目大家已经预演过多次，可临场还是不免紧张。高中时代的最后一次表演，压上了辛琥的脸面，大家都想尽善尽美。
“天呐，我大脑现在一片空白。”
女生急得团团转。其他几个演员正在化妆，见旁边有人，果断求助：“叶神，帮我对一遍台词行吗？”
这边台词刚对完，那边又闹起来：“啊——我把笛膜戳破了。”
“我这衣袍太长跑起来不方便，笛膜还在教室，谁帮我去拿一下？”
其他四个帮工各有各的忙。叶然白了一眼还在哭嚎的钟塬：“闭嘴，我去。”
“就在笔袋里。跑快点。”
叶然气喘吁吁刚回来，又被人拉了拉衣袖。
“怎么了？”
女生眉眼含笑：“我需要你帮我贴一下花钿。”
“什么？”叶然愣了两秒，“哦，好。”她接过眉心贴，选一个“小火苗”，确定好位置，轻轻按上去。动作未结束，已有声音传来：“我也要。”
目光扫过那死乞白赖的人，叶然多少有些无语。
“干嘛？我们是一个team，就得步调一致。”钟塬振振有词。
“好了别废话，脑袋伸过来。”
接下来的几分钟，叶然给乐师们挨个贴上花钿。钟塬乐不可支，看着身边随叫随到的人，他闻到了一股“坠入凡尘”的味道。
“同志们，掌声感谢叶神为咱修容美饰。”
叶然：“”这货一天不发疯就心痒。
下午5:00整，元旦晚会正式拉开帷幕。
主持人有四个。两个老师，雷打不动的“小乔”和包豆豆。两个学生，临时受命的杜仲和施朱。
26号英语决赛结束，回程校巴上，胡玥和姜贞聊着聊着突然问他们是否有兴趣做主持。
叶然假寐。周鑫摇头。剩下两个忙着玩手机，被逮了个正着。
好在主持稿两位老师早已准备好，他们只负责记住串场词。
这对施朱来说小菜一碟。记忆力不过关，谁敢选文科？但对杜仲却是莫大难题。天知道他一看到大段华丽辞藻就头疼。
音乐声起，以歌舞串烧暖场。
叶然看向旁边：“紧张吗？”
“还行。”
嘴上说一套，动作另一套。视线扫过女生攥紧的拳头，叶然低声：“放轻松，等你上场时，很多人都睡着了。”
根据节目安排表，文一班舞蹈压轴，表演要到九点多。
“要不喝口水？”
“不行，我这身衣服，上厕所不方便。”
“辛苦了。”叶然无奈。
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私聊群里，秦越希望本班表演时，台下同学能全程录制。陈晨表示，他可能顾不上。于是秦越艾特叶然。
【闰土且慢】：身体怎么样了？
【正义】：医生怎么说？
【骑士】：感谢诸位的关怀，我没事，正在四处溜达。
【芸姐】：请你立刻放下手机去休息。
【骑士】：真的，我好得不得了。
【半仙】：草儿你别作，老老实实吃药睡觉。
群里消息你来我往，叶然笑了起来。
“怎么了？”
白浔也刚看完消息，但没看出笑点。
“想不想知道他的请假理由？”
“嗯。”
“他写的是，生理期疼痛。”
惊愕两秒，白浔“噗嗤”一笑：“也就他敢这么糊弄。”
“还得是遇到了善解人意的老师才行。”
看着不远处肥嘟嘟、乐呵呵，到哪都不忘带上保温杯的身影，白浔郑重点头。
叶然剥了颗糖递给对方，又剥了颗塞进自己嘴巴，回复信息。
【！】：好，知道了。骑士
几秒后，群里炸开了锅。
【闰土且慢】：啊——感谢上苍让我活到见证历史的这一天。
【芸姐】：猹猹闭嘴，大喜的日子说这话。
【半仙】：害，深潜党终于露头了。
【闰土且慢】：叶神你给我冷静。
【闰土且慢】：脚可以乱踢，眼不可乱瞎。
身旁几声浅笑，叶然一巴掌拍向前面那人的后脑勺：“再说一遍？”
钟塬转过头，板着个脸：“说话就说话，怎么还动手？”停顿三四秒，他喜上眉梢，“啊——我好幸福。”
【闰土且慢】：号外号外，我是被神摸了脑袋的人。
【闰土且慢】：此后半年，我都不会洗头。
群里不约而同传出十几条信息，都只有三个字——神经病。
“神经病”自动忽视叶然随手拿出的小罐免洗洗手液，又躁了几分钟，有些犯困，就躺在椅背上打起了瞌睡。
“猹猹最近太累了。”声音轻柔。
“嗯。”
近些天钟塬的辛苦，大家有目共睹。
学习之余，要排练节目，要负责租借演出服，还要协调同学间的小问题。这人戏精胡闹时，让人恨得牙痒痒。正经努力起来，又让人生出佩服之感。
瞌睡可以传染，没几分钟，叶然也困了。这几晚她接连噩梦，场景大同小异，怪兽、大雨、藤蔓、破屋不过梦醒前，她总能看到百合。
最初只有一朵，渐渐增加，昨晚，百合已长满大片废墟。
她还在那断壁残垣处看到了一个人。那人面容清秀，笑容清甜：“认识你，是我最开心的事。”
滴了几滴眼药水，叶然轻声：“那晚，你为什么要说那句话？”
“哪晚？哪句话？”
不知不觉，二人已形成了每晚必聊几句的习惯。有学习上的问题，就展开讨论。没有，随便找个话题，也能扯上七八分钟。
大多时候是白浔在转发各种链接。关于宇宙、关于山川河流。
叶然点开看完，简单评论。
“你生日那晚，睡前你说认识我——”叶然打了个哈欠。
白浔根据日期迅速搜索聊天记录，而后笑意盈盈：“你猜。”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颗脑袋挨在了她肩上。
看着双眸紧闭的人，白浔叹气：“怎么也累成这样？”
脑袋抬起时，电影已结束，观众正离场。
“睡觉也不会挑地方，这里又冷又不舒服。”
“所以，周神是打算去哪里睡？”秦越狡黠一笑。
“只怕是哥哥敢说，公子不敢听。”
秦越站起身，把盖在自己身上的外套还给对方。
“哥哥，快把你这贼笑收起来。咱转战下一场？”
“去哪里？”
“跳楼机啊，你不是最爱玩刺激嘛。”
“你才爱玩刺激。”
秦越嬉皮笑脸，这人看着温和，耍起小脾气来，可相当难哄。
“好好好，是我是我，都是我。”
一条胳膊搭上身旁之人的肩膀，秦越随手帮他把倾斜的棒球帽扶正。
耳边音乐声震天，叶然被吵醒：“不好意思，我刚刚——”
“没事。你踩点真准，下个节目正好是咱班的小品。”
灯光骤暗，舞台上正在摆放道具。
叶然前挪五排，找到合适位置，刚掏出手机，就被一双眼睛盯上。她深呼吸，尽力佯装淡定，罕见地冲那人微微一笑。
高跟鞋声越来越近，“噔——噔——”，压迫感骤升。
叶然疑惑，姜贞发脾气不看场合？大庭广众，她没打算给她添堵。
“要录制？”
“嗯。”
“屏幕解锁，相机打开。”
叶然愣了两秒，四周灯光全亮，演员已就位。
“动作快点。”
半小时后，叶然把视频上传至群里。
【半仙】：卧槽，这清晰度，这收音效果。
【骑士】：wuli叶，你溜去第一排了？
【闰土且慢】：怪不得刚才不见你人影。
【芸姐】：秀得离谱，眼皮子底下作案。
大家纷纷下载收藏。
【！】：设备我的，师太拍的。
一时间私聊群又一阵“炸锅”。
夜风透过窗户缝隙刮进来，掠过人脖颈，一片冰凉。
“你冷吗？”叶然看向旁边。
白浔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广袖齐腰襦裙。
“不冷。我贴了暖宝宝。你呢？”
“我也不冷，就是有点困。”
“要不你回家吧。悄悄过去跟老班打声招呼。你眼睛里全是红血丝，早——”
白浔话没说完，脑袋又挨在了她肩上。这人打了个哈欠，声如蚊蝇：“我撑得住。”
醒着？一瞬间，千思万绪涌来，她心中五味杂陈。
9:20，叶然又溜去第一排，暗戳戳把设备双手捧上。
“辛苦老师。”
姜贞冷哼：“还敢再来？我可不会像老辛那样惯着你们。”
隔着两张桌子，任俊青探出头问怎么了。
“没事没事，主任继续看节目。”
姜贞边翻白眼边接住手机：“别跟其他同学说是我拍的。”
叶然：“”提醒得有点晚。
干冰缭绕，舞台上仙气飘飘。长指起落间，乐声婉转悠扬。身后大屏幕缓缓更换风景——月宫、山巅、丛林最后是胜蓝校门口，意境营造得恰到好处。
有人身姿回旋，手舞红扇，衣袂飘飞发随风舞，但叶然始终没敢细看。她把视线落在红色地毯上，在朦胧轻雾里，她听清了自己的心跳。
六七分钟后，一声“叶然”把她吓得一激灵。
“不用谢。”
“哦，好，谢谢老师。”
姜贞：“”
叶然拿着手机回到座位，点开对话框，上传视频。身旁的演员轻摇她衣袖，她才回过神来。
“传错群了。”
“啊？”
“幸亏这群里只有咱自己的任课老师。”
最后一个节目结束，元旦晚会落下帷幕，各班有序离场。
辛琥站在不远处冲大家招手。文一班师生合影。秦越不在，给他留出位置，辛琥让本班的p图高手把他补进去。
最后，叶然依旧答应和白浔合一张。这一回，她俩都是正脸，也都眉梢含笑。
某人看到照片后喜形于色，脚下被长裙绊住，给了地毯深情一抱。叶然伸了伸手，指腹只触到对方腰间的一片暖热。
不远处，“咔——咔——”声不断。
“高僧你够了，落井下石。”
“侧身躺好，胳膊支住脑袋，眼睛微闭，嘴角上扬。”
摄影师吩咐完，模特乖巧照做。
“哟~好一幅美人侧卧图。”
“得，体委又要挑衅。”陈晨连续“咔”了几下，看向身旁，“要不你也来一张？”
“我要坐在舞台边沿拍，腿要拍长，眼睛要拍大，脸要拍漂亮，还有——”
“要不你先去整个容？”
旁边二人闹得没完没了，无人看见，叶然伸手把地上那人拉了起来。
这一夜，文一班官方群躁动非常。同学们对姜贞的摄影技术极尽赞美，附带表情包“磕头感谢”。
上百条消息“炸”得姜贞脑壳疼：“现在的学生真烦人。一个个油嘴滑舌，不把能耐都用到学习上。”
姜贞骂骂咧咧，笑容满面，最后感慨：“养猪也是累人的活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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