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反常
周一早读结束，辛琥刚出教室，施朱就跑过来。
“叶神，你这可就不够意思了。”
“怎么了？”
“你手真受了伤？”
叶然没吭声，从桌兜里拿出漫画书。施朱仔细看了看那缠了纱布的双手，不像是假。
“你也真是，为了一次考试拼上老命，多不划算。另外，我这人有恩必报，还欠你一个人情，你想好——”
施朱正说着，秦越凑过来：“学委你不了解她，wuli叶的脾气，要么不做，要做就竭尽全力。”
施朱瞪眼：“知道你跟她很熟，别再炫耀了好吗？”
“不好，我打算继续炫耀下去。”
附近有人彻底听不下去了，接连干咳三声。
“猹你生病了？不至于吧，输了一包辣条就气病了？”
早上一进门，白浔桌上就堆满了辣条。另一个与她享有同等待遇的，是秦越。
本次班级第一雷打不动还是那学神。年级第一更不必提。
白浔看着满桌奖品笑得牵强。
“怎么了？”学神声如蚊蝇。
“我不吃辣。”
“送人呗。”学神不假思索。
白浔看向左边。
“黑马你变白了，你不给我争气，我不配吃。”钟塬嘟囔完又补充，“红色那包看见了吗？爆辣款，我放的。”
白浔左看右看，最后视线落在某处：“可以吗？”
学神愣了片刻，点头默许。
钟塬立马变卦：“那我也要。课间我要和叶神高举辣条畅聊人生。”
叶然：“”这货有毒。
很快，钟塬撺掇起来：“白马你也吃呗，挑个微辣，咱仨慎思三结义。”
白浔眼睛笑成了两道缝。
课间，钟塬拿着全班的成绩册，啧啧叹气：“叶神，这次你差点掉落神坛。”
学神专心翻漫画，不做回复。右边女生一手托腮静静听着。
钟塬解释：“只比学委高了一分，你那些辣条赢得悬之又悬。”
“高一分也是高。”女生笑眼迷离。
“也是，要不是被手拖累，文综不可能这点分。”钟塬说着向当事人求证，“叶神，文综你也没答完吧？”
“嗯。政治有一道没写。”
“还真是天生要强，附加题答了，正卷缺一道，有意思。”
叶然抬起头，伸出手。钟塬嘴角一咧，作势要去握住。白浔顿时瞪大眼睛。猹猹又作妖了。
眼看那不知死活的爪子要抓住自己，叶然咳了一声。
“哎呦你也病了？不至于吧，吃了一包辣条就病了？”
叶然皱眉，低声说出一句话，钟塬马上大呼小叫：“叶神你变了，你怎能堕落成此等模样？叶神啊，你不该如此，你这样我的心好痛。”
叶然手指抚摸眉心，坐等前面这货演完。
“猹猹快别闹。”白浔极力憋笑。
钟塬变本加厉：“世道如此艰险，我该何去何从，叶神啊——”
不远处传来沈芸的声音：“猹猹，到底怎么了？”
钟塬声泪俱下：“叶神，叶神她，她居然”
全班大眼瞪小眼，所有人都在等待后半句。
“她居然想看一下成绩册。”
四五秒后，钟塬被几个女生揪出座位享受了一番热情如火的“礼遇”。
叶然翻开成绩册，先看最后一页，匆匆扫过所有数据，再逐页往前翻。
一班人少，每次考完试成绩单只有一张纸。
为了方便查看学生的进退步情况，辛琥会把一张张成绩单按时间先后装订起来，周测、月测、随堂考，一项都不落下。
叶然慢慢翻着，听到有人问话。“你在看什么？”盯着某个扎眼的数字，她皱眉：“你猜。”
白浔没料到叶然竟会这样跟她讲话，愣了几秒，眼角攀上笑意。
上周一起上下学，虽然路上大多数时间二人都在听朗读或歌曲，但白浔隐隐觉得，她们之间的距离好像无形中拉近了。
她心中涌上一丝喜悦，随即被浓重的忧虑冲淡。错觉，一定是错觉。
沉浸在错觉中的女生很快被点名。
孙奕：“白马，格格巫让你去一趟办公室。”
白浔：“”不到半天，猹猹新取的外号已广泛传播。
“班长，你知不知道是什么事？”
“害，担心什么？他又不会吃了你。”张阳抢答。
“格格巫虽然肥，一看就爱吃，但也挑食，你瘦胳膊瘦腿，硌牙。”刚“死里逃生”的钟塬又蹦跶起来。
“好吧，那我出发了。”
三个男生异口同声：“去吧壮士，风萧萧兮易水寒，欠了债兮你要还。”
钟塬刚送走“壮士”，就见学神向自己招手。哎呦~今天太阳西升东落？活久见。
“啥事啊叶神？”他麻溜地窜回座位。
“低调点。”
“好，知道了。啥事啊？”钟塬低声细气，宛如做贼。
“听说咱班同学的信息你无所不知。”
“那是，没一点真本事，谁敢自封‘胜蓝最强猹’？”
钟塬吹嘘完，停顿了几秒，又反驳：“做人得谦虚，可不能敢用‘无所不知’，也就比你多知道一点点，大概多出一座珠穆朗玛峰的高度。”
叶然：“”不想理这货。
“说吧，你想了解谁？”
千载难逢逮到这在叶然面前炫耀的机会，钟塬决不放弃。
“说呀说呀，甭跟我客气。”
沉默了近半分钟，叶然开口。
“你问这个干嘛？”钟塬一惊一乍，呼号完又压低音量，“我看你俩关系还行，怎么不直接去问本尊？”
“”
“叶神，我有点搞不懂你了，你还是那个独来独——”
“就问你知不知道？”叶然打断这没完没了的聒噪。
“知道，当然知道。”
钟塬口若悬河，讲了足足三分钟。简述完毕，他伸手要奖励。叶然拿起小方盒。
钟塬自认居功至伟，要抱着盒子自挑口味。对上一双冷眸，他无奈叹气：“洁癖是种病，得治。”如愿得到三颗糖，他敬礼保证，“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
“转过去吧。”
“哼~过河拆桥，本猹代表苏格拉底鄙视你。”
“别再一言不合就叨扰苏格拉底了，他老人家丢不起这人。”
孙奕走过来，随手抢走钟塬手里的一颗糖。
“三秒钟内，把它还给我。”
“瞧你这点出息。”
说话间，孙奕已撕开糖纸，把糖塞进了嘴巴。
“孙正义，你找死。”
钟塬张牙舞爪站起身，无奈自己比孙奕矮了半个头，气势顿无。
“猹你先别闹，我有正事。”
“有屁快放。”
孙奕看向最后一桌：“叶神，你得准备一篇发言稿。”
叶然愣了两秒，轻轻合上漫画书，十指交叉担在桌上。
“这种累人的活计，干嘛不让周三金去做？”钟塬哼唧。
“开学就是周三金，这回轮到咱了。”
“格格巫那边怎么说？”
“他让叶神认真准备。我提议换学委，但任我行指名道姓了。”
“任我行屁事可真多，只要咱东边出人不就行了。”钟塬边吐槽边看向叶然。
去年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上台发言，这人写了胜蓝建校史上最短的发言稿，不到百字。当时格格巫急得跳脚，临阵下载打印了一份，总算蒙混过关。
今年如何是好？
班长和文委正踌躇焦灼，见有人从后门进来，二人相视一笑，计从心来。
“白马，跟你商量个事呗。”
白浔刚走到座位前就被两个领导围住。
“怎么了？”
孙奕：“咱班你文章写得最好。”
钟塬：“不止咱班，咱这届没人能跟你比。”
孙奕：“”猹这脑子，咱班就是本届拔尖，西边暂且忽略。
“你们到底要说什么？”
“是这么回事”
两领导你一言我一语表明事态的严重性。别问，问就是关乎东边的面子，文一班首次亮相，必须惊艳全场。
白浔点头：“明白，我写。”
“好同志，这重任就交给你了。”
钟塬伸出手，不管对方愿不愿意，紧紧握住。
“好同志，我代表组织感谢你。”
孙奕伸出手，给眸梢带笑的女生敬了个礼。
两领导四目相对，哈哈大笑，突然听到一句话，不约而同闭嘴转头。
“我自己写。”声音不大，一字一句。
钟塬立马接话：“别别别，你负责念就行。”
“你别多想，东边的事情，咱一起解决。”班长极具大局观。
叶然站起身，郑重其事：“我自己写吧。”
钟塬：“”求你千万别，要整出101字，咱班丢不起这人。
孙奕：“”叶神肯主动是好事，但，不敢冒这个险。
两领导面面相觑，各自心绪难平。
“我会认真写。”
两领导同时挤出一丝笑容，满脸写着“心意我领了”。
“要不这样，等我写完，再辛苦白浔帮我润色修改一下。”叶然看向右上方的女生，“可以吗？”
得到的回答自然是“可以”，女生梨涡浅笑，眼眸清澈。
从没听叶然一口气说这么多字，钟塬头晕。
“叶神，你吃的那包辣条有毒？”
“猹，不会说话就闭嘴。”孙奕扬手拍向钟塬后脑勺。
钟塬纳闷，这人今天确实有些反常。
反常的那人在晚自习时又伸出了援助之手。
先把详细的解题过程递过来，看自己略有困惑，还把关键步骤点了几句。
钟塬感激涕零。
“叶神，最近你开口的次数和字数与日俱增，我也算见证了历史。我想发表几句获奖感——”
“第三问明白了？”
“简直不要更明白。”
“转过去吧。”
“”怎么还间歇性和善？
钟塬嘟囔着，一转身，见右边女生左手托腮静静发呆。
“白马，你也不会？”
白浔：“”明知故问。
“来吧，我这位置暂且让渡给你。咱俩近水楼台先得月，不用叶神白不用。”
叶然：“”孙奕说得对，某些人不会说话就闭嘴。
某些人麻溜地和白浔互换了座位。
“麻烦叶神也帮我讲讲，可以吗？”声音清脆，语气温柔。
叶然抬起头，迎上一双含笑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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