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37
东京千代田区的一所高规格会议中心。
这里刚举办完政府内部的一次高层秘密决策会议。
鱼贯而出的人群之中, 有一名带着眼镜的中年男子面色不虞。
他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住，时不时地往后瞥上几眼，但很快又仿若认命一般地叹了口气, 原本挺直的双肩也垮了下来。
有熟悉他的同僚在经过他身边时，还会安慰性地拍两下他的脊背。
“这已经是终止战争的最好方法了。”
中年男子也知道这一点, 但他总觉得不安，觉得这一决策背后充满隐患。
可是他提不出其他更好的方案。
事情已成定局，继续站在这里也是无济于事。
中年男子终于不再犹豫不前，他扶了扶自己腋下的公文包，跟随人群走出会议中心的大门。
还是不要多想了, 这种事交给其他同僚去忙吧。
自己今天还约了许久不见的警视厅老友喝酒。对方平时工作忙，两人好不容易才能聚一聚见上一面，别让这种恼人的事破坏了兴致。
中年男人想通之后便来到了一家居酒屋, 掀开暖帘，好友早已点好了酒等在里面。
“省吾——好久不见。”
随着夜色转沉, 中年男子已经是醉醺醺地趴在了桌上，口齿不甚清楚。
“省吾，我告诉……诉你，你别随意往外说。”
“他们居然想出这么一个冒险的……的办法, 难道是在指望负负得正吗？”
“我知道我们内务省很多人都看异能特务科不太顺眼, 但是搞这么一出，不是会让关系更糟糕吗？”
“是吗？”被称为“省吾”的男子手中缓缓地转动着一个酒杯，面色完全没有变动，只盯着杯中透明的酒液，沉声答道, “我也觉得这个方案有些太冒险了。”
“是吧, 这个方案……”
轻声放缓的长音让这句话充满了诱导性。
明明是两个人坐在一起喝酒, 但这位被称为“省吾”的男子却毫无醉意。
“对啊！”好不容易听到表示赞同的意见，原本趴倒在桌上的中年男子一下子弹起身来，冲眼前人抱怨道，“他们居然想要把涩泽龙彦引进来插一手，横滨本来就已经够乱了……”
将内心的郁结发泄出来后，中年男子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含混。
“哦，忘了你不知道涩泽龙彦是谁……”
念叨完这句话后，他也彻底睡死了过去。
这时，被倾诉的对象才将手中的酒杯“啪嗒”地一下放在了桌面上。
“我知道啊……”一声类似于自言自语的轻叹随着杯底与木质桌面的触碰逸散开来。
他恢复成平日里最常摆出的严肃刚正的样子，绕过桌台，一把搀起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的友人。
“请问需要帮助吗？”
似是看见了这边的状况，热心的服务员走了过来询问道。
“不用了，谢谢。”
“我朋友他醉得太厉害，我会负责送他回家的。”
两个人就这样搭靠在一起走出了居酒屋。
沁凉的夜风吹过，吹散了闷熏的酒气，也吹开了遮蔽明月的薄云。
银纱般的月光洒落下来，照亮了面前的道路与这两人的脸。
如果有警视厅中稍有些资历的人在这儿，便会很容易认出，此刻正搀扶着一名醉鬼的，是笠原警视正。
这位警视正的全名即是笠原省吾。同时，他也是某大型跨国犯罪组织中的一名高级成员，代号——布尔盖。
对抗时间、起死回生、长生不老，这些课题都被摆上了组织的各个研究所、实验室里的桌台。
虽然不知道这些课题是否是组织的终极目标，抑或只是达成目的的一种手段。但组织确实在世界范围内不断地搜集与这些课题相关的科技研究、人员乃至是各地传说。
就连人鱼传说这种看上去虚无缥缈的传闻都没有放过，遑论是超越人力的非常规力量。
而异能力便是被盯上的其中一项。
在千奇百怪的异能力之中，是否会有能够逆转时光或死而复生的能力呢？
这同样是组织想要探究的问题。
只是异能力者稀有而隐秘。
日本境内的异能力者，有一个算一个，都待在自成一界的横滨内，不愿意挪窝。
境外的异能力者又十分分散，组织在境外的力量也不如日本国内根基深厚。
因此那位先生一直没能招揽到强有力的异能者。
而想要捉一只弱小无助的异能力者来充当实验材料的朴实愿望更是不断落空。
所以，有关于这一能力体系的研究课题可谓是困难重重，全然处于停滞状态。
但从布尔盖处传来的消息，却让那位先生窥到了一丝千载难逢的机遇。
由一名异能者的遗产所引发的龙头战争早早把横滨搅得乱七八糟，那位先生本就在考虑是否要在这时横插一手、趁火打劫。
而如今，政府对于这座城市的乱局，也已经忍耐到了极限，决定主动插手。
官方最终走出的这一步棋，则是让那位先生欣喜若狂。
虽然始终未能招揽到异能力者，但组织针对他们的调查未曾懈怠过。
有情报员在一次无意中探知，这位被引入局的涩泽龙彦能力十分特殊，他能够将异能者的异能力分解出来，并转化成结晶。
组织找不到异能力者没关系。
有异能结晶也行啊！
说不定分离出来的结晶更适合作为实验材料，研究起来还更方便呢！
再加上组织安插在港/黑内部的那颗“钉子”——三木一真，近期传来了不少情报。无不表明，此时正是干预横滨局势的最佳时候。
那位先生当机立断，立马把已经蒙尘的异能力研究项目拎了出来抖抖灰，并让他手下部分得力干将组成一只精锐小队前往横滨。
看看能不能趁乱薅点羊毛，偷偷运点异能结晶回来。
得力干将琴某人等：……
被召集而来的成员们左看看右看看，发现队里的人都挺面熟。
先不论牢牢占据c位的琴酒和他自带的伏特加，情报组的玛克挽着沉默的格拉帕的手臂，粘在他身侧，而莱伊正一个人酷酷地靠在墙边。
总感觉他们这些人参团率挺高的。
估计也只有研究组的雪莉和其他人不太熟。
不过没关系，天才研究员是组织的瑰宝。更何况，她现在还是琴某人的绯闻对象。
至于为什么要在这样危险的局面中带一个“柔弱”的研究人员去，主要还是boss谨慎考虑过后的结果。
以往日组织对上异能者的战绩，实在是有些拉胯。即使这回派出了优秀员工琴某，那位先生也还是不太放心，担心最后无功而返。
如果真的无法带回异能结晶，那么捎上一个研究人员的话，起码可以就地研究一番，至少能收集到一点信息。
而被捎上的研究人员雪莉则是最无奈的。
异能结晶这种东西早就超出了她的专业范畴，就算是让她去看，她也不觉得自己能够看出什么东西。
不要因为她是研究员就觉得她什么东西都能研究啊！
可这是boss的指名命令，无法拒绝。
所以说，外行指导内行，真的不行。
雪莉已经在思考，最后的任务报告要怎样糊弄过去了。
反正异能结晶究竟蕴含了哪些东西，那位先生不清楚，组织里也没人清楚。
所以就算是胡编乱造一番也没有关系，对吧。
龙头战争时期的横滨以往常的小打小闹不同，是货真价实的战场。
鲜血洇红了道路，店铺纷纷歇业，普通民众不敢出门，害怕被不长眼的流弹取了性命。
而琴酒等人到达横滨据点的第一天，就收到了有异能者被莫名杀害的消息。
死状与他自己的异能息息相关。
此时的涩泽龙彦尚未直接在横滨的各方势力面前现出真身。
因此，这桩凶犯不明、还导致了一名异能者悄无声息死去的奇诡事件，在这座城市内又掀起了一阵相互猜忌的波澜。
最明了事件真相的，反而是作为外来者的琴酒等人。
毕竟他们是直接从政府决策层处获取的第一手信息。
“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到了。下手动作很快，但恐怕这只是前哨。”
涩泽龙彦绝不会满足于此，说不定他还在酝酿着更大的计划。
拿到情报的莱伊很快得出了结论。
虽然他没有明确指出话语中的“他”是谁，但在场的人都很清楚。
“那情报就是我们现在最大的优势了。”玛克双手抱臂，微微仰起头看向琴酒，寻求他的意见。
“确实如此。”琴酒点头肯定了对方的看法，“在其他人还一头雾水的时候，事实的真相就是我们最有价值的砝码。”
“在来之前，那位先生已经考虑到了这一点。他提前派人联系好了交易对象，要求我们利用这份先机，去换取一些东西。”
鉴于上次组织和港口黑手党合作十分不愉快，甚至惨遭背刺。这一回，那位先生果断抛弃了港/黑，选择了高濑会作为新的对象。
“那我们现在是要去拜访高濑会的人？”
“不完全正确。”琴酒透过窗户看向城市中心地标式的五座大厦，又很快将目光收了回来，“去的人只有我、伏特加，还有玛克。”
所有人一起去的话，那可是砸场子的架势。
“欸——”玛克话语中颇有些遗憾的意味。
依众人对她的了解，她应该是为没有和格拉帕分在一组而遗憾。
“那格拉帕他们呢？”
“剩下的人，想办法去看一眼那名被害异能者的尸体。”
“既然他是因为涩泽龙彦的异能而死的话，说不定能在尸体上调查出什么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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