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侯爷

冯卿一行人回到临州大营时，贺明与冯凝已候在门口了。

        两人在冯卿下马后，同时拱手行礼，口称“侯爷”。

        冯卿摇了摇头，只得纵着他们胡闹，伸手扶贺明时故意半路撤力，存心摔他个狗啃泥。

        贺明始料未及，重心不稳，“哎哟”一声埋面扑向黄土，又在半空中被冯凝捏了领子揪起来。

        六将军白了他一眼，径直朝冯卿道：“女皇帝这么好说话？”

        灵帝没回派军饷和辎重都是一拖再拖。这回倒好，冯卿几个去了，直接就带回了三万两白银，还顺便捞回一个侯爵，怎么说都奇怪。

        “做了桩生意。”

        “跟谁？”

        “柳云柯！”冯羽向前探头，抢着说，“姐，我信里说过的。”

        啪的一声，冯凝一掌拍上他铁盔，斥道：“小孩别插嘴！”

        冯羽不服，扯下头盔，揉着脑袋，嘟囔着道：“娘也就早生你两年！”六姐这一掌呼得重，震得他脑瓜里嗡嗡作响。

        冯凝冷哼一声，扬眉道：“两岁怎么？等你军工比过了我在说话！”

        冯羽吞了口唾沫，把目光默默地投向了贺明，叫道：“明哥，你瞧她！”

        贺明站在他旁边，呆愣愣地摸摸鼻子，嗫嚅道：“瞧什么，我又打不过她。”

        ——他是真的打不过冯凝。

        冯羽朝他皱了下鼻子，骂一声“怂”，扔下头盔就跑开了。

        冯卿嗤笑一声，并不接话，抬手揭开帐帘，摇头道：“这几日流若那边如何了？”

        帅帐里点着暖炉，闻起来沉闷得紧。四人陆续入内，冲上酽茶，点了油灯，围在桌前。

        帐子里明暗交错，慌得人眼睛疼，冯凝看了眼贺明，道：“还能怎样？九弟杀了轱勒，虎旗的大权落在了萨朵手上，这会正联合狼旗搞突袭。那娘们没什么手段，就是凭着一股子蛮气儿，怎么杀都杀不退。”

        “那马罕尔呢那边呢？”林朝抿了口茶，苦得皱眉，“王旗会没动静？”

        “他手上攥着嫂嫂和小年，能有什么动静？”冯凝正说着，被贺明用手肘顶了一下，忙一眼瞪回去，“他现在巴不得萨朵狠狠栽个跟头，还把他小儿子安到轱勒原来的位置上去呢。”

        她惯得直来直去，这一手单刀直入吓得贺明头皮发麻，连忙道：“超哥也别太着急，嫂嫂和小年肯定能平安回来的。”

        霜降前后，林朝的妻小被流若骑兵掳去了王旗，马罕尔想用这两个人来换冯羽的头颅。边军这边咬死不肯，还陆陆续续地开始反击。此举激怒了萨朵，冯凝怕流若入冬来犯，届时己方缺衣少粮，这才催着兄长前往洛都。

        这事原本只是冯家两兄弟的，但林朝怕自己担心妻儿，会指挥不利，也跟着去了。

        这是前话。

        只听叮啷一声，茶盖碰上茶盏，林朝舒了口气，道：“小年他们如今，我只当是殉了国。只有踏平库勒草原，方解我心头恨。”

        “行了，”冯卿咳嗽一声，“眼下隆冬了，咱们骑兵不多，单靠步兵也解不了速战，今年征得兵少，更倚不得从前战术，总得想个新招。”

        “这个……我和小六想了个法子。”贺明眼睛里亮了一下，当即放下热茶，“萨朵联合布诺几，想要东西合击，咱们可以摆个大阵，先叫他们分开。”

        “你怎么知道他们一定会分开？”林朝的眉眼映在茶水里，莫名抖动。

        “当然是是过。”冯凝直起腰来，起了口气，“虎狼合兵，声势浩大，火药稀罕，不值当搬；流若的胡马跑得也快，前后隔着半尺，寒鸦箭也没什么大用。但咱们人多，可以摆阵。”

        “怎么个摆法？”

        刷的一声，贺明指过地图上的城墙：“去行伍之制，八人一组，五组一群，五群一方。一组，四盾、双刀、一枪、一弩，四面各三步，互相配合则阵成。”

        正说话，冯羽掀帘进来，笑道：“只是入了冬蛮子不常大兵压境，到时会有游骑剽掠。姐，这法子——怕是不成。”

        他换了件深蓝色窄袖长衫，匆忙地束了发，臂缚还没来得及系紧，绑带绕在指尖。他在洛都待了几日，连着面皮都白净起来，丹凤眼，吊胆鼻，都是有些戏文里将门小公子的模样了。

        冯凝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我说过这法儿全能么？城外守备是你的事，你倒是来想啊。”

        铮亮的苗刀在她身后闪着寒光，冯羽忍不住吞了下口水，摊手道：“没辙，只能全天戒备了。”

        冯卿闻言又咳嗽一声，道：“熬过这个冬天，等开春，咱们就可以准备出兵了。”

        临州守备军的实力不弱，但往年都因为缺少军饷而举步维艰。冯卿盘算着，照宋筠如的速度清理下去，明年开春就能把兵部的这帮附骨之蛆尽数扫除。

        军粮辎重一跟上，定能打得马罕尔俯首称臣。

        届时，冯氏也可以休养生息了。

        —————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七殇躺在软榻上，拨弄着手帕。

        秦慕依旧站在角落里，机械地说：“宿主有何心得？”

        “我以前看书的时候，总以为这俩货是住一块的。”七殇说着撇了撇嘴，“结果啊，周凌竟然这么有钱，遍地产业。我还以为我可以近距离嗑cp呢。”

        她翻着周凌的个人资料，忍不住咋舌：“洛都有镖局，欣漓有两处院子，还有衣行、酒楼、兵器铺子，啧啧。是我狗眼看人低了。”

        其实还有一句话：难怪到了欣漓就整天见不着人，合着是去视察工作了。

        秦慕眼珠里的小灯亮了一下，好像翻了个白眼，干巴巴地说：“周凌乃归璨堂主，专供消息买卖，盈足非常。”

        “所以啊，我猜赵云焉是被控制了，要不然怎么可能不来看一眼师父，卿雨梦又怎可能知道我还活着。”

        “所以——”

        “按计划进行。”

        笃的一声，匕首插入缝隙，七殇看着晃动的油灯，心如明镜。

        ——拿回全部的武力值，她就可以与天下十大一争高下，提前解决掉背后操盘之人。顺当完成任务，她就能回家了。

        只要能回家，她什么都可以放弃——包括百里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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