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陇城之战
天边被彩色云朵覆盖，夕阳西下，别样风景。
如此美景当有人赏才是，然而战争的铁骑即将踏破人们的家园，谁有闲情逸致伤春悲秋。
木墨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之人，他带领的五万将士也不是酒囊饭袋，相比之下赵义等一帮乌合之众根本不是木墨对手。
偷袭只是给个下马威，第二天五万将士在陇城下黑压压一片，叫人看了双腿打颤。
“大哥，我们怎么办？”
这帮人遇事只会问怎么办，竟无一人能出出主意，赵义十分恼火生气，说话口气也不好。
“我…想想。”
他本要说‘我怎么知道’，但怕大家士气更加低落忍了忍才改成‘想想’二字。
其他人见状不敢再问，还想呢？敌军要攻城了。
“城墙上敌军听着，识相地速速开城门投降，否则铁骑踏破你们你们脑袋。”
夏军喊话之人嚣张不可一世，狂妄不知好歹。
“尔等大言不惭，有本事来夺，叫我们投降放你祖宗狗屁。”
周军不甘示弱，骂人而已，放话而已，什么难听捡什么骂，谁怕谁啊！
打仗哪是动动嘴皮子就算的，木墨是个急性子懒得磨磨唧唧、叽叽歪歪。
“攻城。”
他一声令下，夏军有条不紊地对陇城发起进攻。
赵义匆忙应对，弓箭手不停地朝敌军射箭，还有人提着长枪把敌军戳下去，但敌军攻势太猛他们的抵挡没多大用。
赵义只好使出绝招，吩咐人将烧好的滚烫热油顺着城墙泼下去，再同时点火，大火迅速蔓延燃烧，已经爬上城墙夏军被烧成火人，死状惨烈。
“啊……”
“打下去…”
夏军之惨叫，周军之呐喊。
木墨一时无法攻城只能鸣金收兵，赵义等人险胜在城墙上高声欢呼。
赵义也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终是胜利了，但是赵义心里并不轻松，他知道这一仗胜利实属侥幸，以后的每一仗都会更加艰难。
夏军营帐中，木墨为今日的轻敌陷入自责。
“从前只听说赵义是个普通百姓，没想到还有点智谋，本将今日轻敌造成无数伤亡，凡治疗安抚费用本将自行承担。”
木墨此举动不可谓不高明，收买人心很有效，众人不仅谅解了他首战失利而且更加团结一致。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一点不差，用在什么时候都适合。
木墨很快分析出局势并调整战争计划，相比之下赵义这边飘飘然得多。
赵义冷静下来欣喜褪去，开始独坐堂前沉思，正巧赵县令过来，两人少不了一阵谈心。
“大哥，你可知道今日我在城墙上看到夏军黑压压一片心惊肉跳的。”
“大哥明白，战场一向残酷血腥，可如今能怎么办？总不能弃城逃跑吧！”
赵县令良心尚未全部磨灭，做不到这样畜牲不如的行径。
“不知朝廷援军何时到？”赵义叹一口气后问，他觉得凭自己的力量不足以抵抗夏军，每日期盼着朝廷援军赶紧到。
提到这个话题赵县令不住地蹙眉，但不敢道出真相，只说一些话宽慰他，道：“奏折我早就递往京城，想必援军也快到了，对了，二弟，吴公子今日送来一批粮草弓箭，我已安排人送来。”
“万幸有吴公子在，陇城若多几位这样的好人才好呢！”赵义果然被带偏，一心感激吴公子大义，未曾多想援军之事。
“是啊，吴公子是个仁义之人。”赵县令内心也是十分感激敬佩他。
与大夏之战才刚开始，木墨整装之后再次发起进攻，这一次赵义不能以关城门逃避，他下令开城门三万将士出城迎战。
“杀啊……”
两军如箭一样发射出去，一场激烈的混战爆发了。
身穿盔甲的将士们提起刀剑像砍瓜一样，不多会儿他们身边的敌人一个个倒下，他们身上、脸上满是鲜血，也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夏军训练有素，不是赵义等人能比的，混战之后逐渐落于下风，赵义等人被敌军团团围住，想抽身退兵也不能。
“将军，下令撤吧！”
紧紧跟随在赵义身边的将士疲于应付敌军，希望赵义下令撤退。
赵义一边杀敌一边环顾四周，发现自家兄弟一个个倒下很是心痛。
“撤！”他终于喊出这个字。
夏军穷追猛打又伤赵义等人无数，这一仗下来比较惨，愁云惨雾笼罩众人头顶。
赵义身受重伤左边胳膊差点被砍断，他如今躺在病床上，大夫用了止痛药他仍觉得钻心似的痛，冷汗连连，体虚脚浮。
“大夫，我的手保得住吗？”他问这话心里十分忐忑，害怕从大夫嘴里说出‘不’字。
一双大眼睛期盼地看着大夫，他道：“将军未伤及筋骨，但需要多休养一段时间才可恢复。”
“这就好，这就好。”他松了一口气，这段时间霉运连连，总算不是一个更坏的消息。
大夫犹豫着忍了，并未说出全部真相，他的手就算好了也不能提重物，只能是摆设罢了。
两军像两块石头碰撞在一起，夏军伤亡情况略好于周军。
“真是一群亡命之徒，没受过专业训练但杀伤力不弱。”木墨如此评价赵义等人。
这时有人道出心中疑惑：“将军，咱们来陇城时日不短就是不见大周正式军队，其中可有诡异之处？”
他的话让木墨陷入沉思，良久才道：“或许大周援军未到。”
当然，这只是他的猜测而已，需派人证实才算，事不宜迟，他立即安排探子去打听大周援军何时到。
行军作战路线严格保密，但木墨花了九牛二虎之力仍探听到想要的消息。
“还有十日可抵达，我们要乘机除掉赵义等人在援军来前攻破陇城。”
木墨信心满怀，定计：“车轮战术。”
一连五天，一天十波攻击，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赵义招架不住了。
“大哥，小弟对不住了。”
“兄弟，再坚持坚持，好吗？大哥求你。”
赵县令此刻也慌了，他悄悄将媳妇孩子送出城去，自己守着陇城同生共死。
“我真的快抵挡不住了，三万兄弟如今只剩一万。”赵义并非打退堂鼓，能力有限不能自不量力不是吗？
“报，敌军又攻城了。”
“准备应敌。”
赵义强撑着上城墙指挥退敌，但他有心无力，城门被攻破，木墨大军似洪水一样涌入陇城。
“缴械投降者不杀…缴械投降者不杀…”
不必做无畏牺牲，赵义带头扔下兵器投降。
夏军浩浩荡荡地进城，将赵义等残军全部关入牢中过后在行处置。
夏军没有骚扰百姓，故而百姓并未做抵抗，生活照旧。
“将军，我们攻下陇城乃大喜事，要喝酒吃肉庆祝。”
“是啊，将军，喝庆功酒。”
“没问题，诸位辛苦是该好好庆祝。”木墨旗开得胜，心里欢喜得很，“立刻准备好酒好菜，今夜不醉不归。”
众人闻言欢呼，紧闭城门，派一队人严守城门，今夜城中笙歌不绝。
“将军他们喝庆功酒我们喝西北风。”
“住嘴，守城任务重中之重，不可麻痹大意。”
他们被分配来守城心里确实不爽、嘴上抱怨，但也要完成任务，军令如山。
“大哥喜怒，我说说而已。”那人笑嘻嘻地，被唤‘大哥’之人也不好再骂。
“快吃吧，吃完了巡逻去。”
“好的，大哥。”
他们一行百人，分两批巡逻，大家围坐在一起吃火锅，吃得身体暖暖的。
今夜冷风徐徐，守夜可不好过。
紧闭大门好吃肉，夏军庆功宴如火如荼地拉开序幕，众人在县衙里面寻一处宽敞平地摆上美酒佳肴，正中间燃起篝火烤全羊，香味扑鼻。
“来来来，大家端起酒杯，为胜利畅饮。”木墨作为主将，本次攻下陇城功不可没，他初次带兵打仗有此成就实在难得，他是木家天之骄子，此时难免飘飘然。
“恭喜将军，贺喜将军。”
众人一杯酒下肚说话更加放得开更加大胆，今日庆功宴只是吃吃喝喝，没有美人歌舞难免乏味。
这时竟然有人提议寻两个丫鬟来助兴，被木墨拒绝并要严厉批评。
还好气氛并未变得尴尬，他们一共四五万人，如今全聚在一起喝酒，只留百来人守城实在大意。
月儿慢慢移动挂在枝头，有人醉了东倒西歪在桌上睡觉，有人摇摇晃晃敬酒……
城墙上，巡逻之人猛地揉揉眼睛，远方怎地有火光？不是眼花吧？
“大哥，快起来，你看那边。”他一脚把熟睡的同伴踢醒，火光越来越近，像庞大火龙朝陇城飞来。
值守之人看出不对劲，忙叫醒所有伙伴。
“快起来，敌军来了，派人立刻禀告将军。”
他们一行人忙碌起来，恨不能分身。
“大…大哥，咱们大军喝得醉醺醺的。”
完蛋了，中计了，怎么办？束手就擒还是拼命抵抗？
木墨半醉半醒，大部分将士同样如此。一帮人慌忙整顿起来与大周军队抵抗。
大周援军到了二话不说直接攻城，战火烧红了黑夜天，城中百姓一天内经历两次攻城，他们都害怕极了，不知外面情况，都关门闭户一家人坐在一起不敢睡。
“将军，您先撤，末将等人在这儿顶着。”
夏军不是城外大周军队的对手，要看城门将破，有人劝说木墨先逃离陇城。
木墨抿着唇不愿当逃兵，但形势不妙他再多留除了死也没有用。
“你们小心。”他嘱咐这一句显得很苍白，本就要弃了他们逃跑，一会儿装什么煽情仁慈。
木墨带着残兵败将从陇城其他出口逃离，只留一部分人在城门口负隅顽抗。
能多活一人算一人，不必都做无谓牺牲。
木墨刚逃走大周军队就攻进城来，一路歼灭夏军残留将士，并将关在牢里的赵义等人解救出来。
木墨带着一万残兵逃跑，回首望天边渐渐亮起来，他心里闪过一丝迷茫，眼角流下悔恨的泪水。
“将军，您怎么了？”
“没事，走吧！”
穷寇莫追，他们逃过一劫。
陇城，穆清率三万将士破敌，被赵义等人、陇城百姓奉为神明。
“在下赵义参见穆将军，叩谢将军救命之恩。”
“不必了，赵英雄为陇城百姓作出的贡献天地可鉴，穆某来晚了，让大家受罪，对不住大家。”穆清说话时深深鞠躬，态度恭敬谦卑差点把赵义等人吓死。
他堂堂二品将军，赵义哪敢受他大礼。
“使不得使不得，穆将军。”赵义因穆清一个举动感动得差点没痛哭流涕。
穆清趁机对赵义等人进行处置，高声道：“诸位都是大周子民，身上留着大周的血，不管曾经是何原因大家做了何事，都已经过去，本将这次奉旨前来，一则支援陇城，二则对大家进行收编，有自愿参军者站右边，有想回乡种地者站左边。”
众人面面相觑，交头接耳小声讨论。
“陛下圣明，不追究我们曾经造反的过错给我们重新选择的机会，我要参军。”
“我要回乡，我家老妈八十岁无人照顾。”
众人讨论着很快左右分好，穆清也不调整，只按他们的意愿安排。
但最后剩赵义落单，赵义欲说什么，被穆清打断：“赵英雄抗敌有功，丞相大人另有安排。”
“好，好。”赵义笑得合不拢嘴，以为祖宗显灵他要升官发财了，殊不知前路漫漫，通往阎王殿。
穆清乃易傲天亲信，他和援军早就到陇城附近驻扎，却观望赵义等人与夏军火拼，最后选择合适时机拿回陇城。
易傲天本就要除掉赵义的，穆清也是按易傲天吩咐做事，诚然，百姓无辜，做此安排仁至义尽，但对赵义他不会宽容，必要了赵义命才作罢。
包括赵义在内所有人都蒙在鼓里，欢声笑语不断，赵义曾经部下还挥手祝贺他，看着他乘马车离开陇城。
穆清接手陇城事务，年纪轻轻但行事有章有法，陇城恢复往日繁华，好像战争不曾发生过。
陇城一战，大夏惨败，木墨被革职押解回京处置，换了一位将领，那可是个硬茬，不好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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