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玻璃珠】篇21
绿色的树叶从半空飘落，天边的晚霞在缓慢地飘散，莫酩微怔了片刻，后视镜里吴悦的侧脸精致，像是某种装饰华丽的礼物。
他想起刚见到吴悦的时候，那时他已经成为了郑警官，潜入了贺家，成为了贺千宇的心腹。
在结契的房间里，齐一一转身触碰了屏幕离开后，莫酩便冷笑了一声，化了一身警装，那是屏幕里曾经出现过的服饰。
悠闲地触碰屏幕后，他很快到达了W市，甚至时间比齐一一要早上几天。因为那时候的齐一一，正在克莱斯特的结契幻境当中。
到达了W市后，他便在路边的报刊亭里借了份地图，找到了最近的一家警局，走了进去。
齐一一的衣服还未换下，也不会使用灵力幻化，到达了W市时肯定还是穿着那身染血的黑衣，那么她的归宿就很简单了。
问题是，要怎么把她从里面捞出来？
为此，莫酩提前做好了准备，他先用灵力迷惑了警局里的一名刑警，让他相信自己是隔壁市调来的，然后混在里面从他们的日常对话里捕捉一些信息，掌握了这个世界的基本格局。
接着，齐一一果不其然被抓，他得到了消息，赶去了齐一一所在的警局。
依照老办法，他混在了交班的警官里，依照言语指引他们的思想，朝着自己想要的方向进行思考，所以齐一一的杀手人设很快就被人所接受。
契约分活契和死契，活契会显形，幻化成各式各样的东西，死契不会显形，一旦开始就无法停下。
但死契也是契约，也与结契的对象存了因果，建了联系，唯一不同的是，死契会依照契约内容给予成愿师指引，而不是直接给予结契对象的位置。
打个比方，甲有一个很想要的东西，某个价值连城的珠宝，但甲是个一穷二白的穷苦人民，于是他许下了心愿，结了死契。
这时候与他结死契的成愿师会得到死契给予的珠宝位置，等他得到了珠宝后，死契才会给他甲的具体位置。
齐一一的心愿与她自身有关，所以莫酩其实可以很容易地找到她，而齐一一又是成愿师，逃脱了轮回，所以她能记得自己的契约，按理也能感应到莫酩的存在。
但莫酩不想她这么容易地感应到自己，也懒得在一切还未发生前就找到她，就做了点手段，让她无法感应到自己。
鲁莽是很不理智的行为，两人的命已经绑在了一起，还不到解绑的时候，他需要齐一一深刻了解到自己的过失，为此哪怕曲折了些也无所谓。
何况，不是还挺有趣嘛……
之后的事情，就是齐一一的含泪心酸史了，在她待在特殊病房的那几天里，莫酩已经了解到了夜景会所的背景。
他想到了一个两全的办法，既让齐一一能吃点苦头，又能接近克莱斯特。
那就是会所的卧底。
于是，他立刻向组织提起了卧底的想法，并以身试则，早齐一一一步成为了卧底，打入了贺家内部。
贺家主黑道，崇强者，是最好混进去的家族选择。莫酩借着自身的强大和灵力的辅助，很快成为了贺千宇的心腹。
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接近克莱斯特。
贺家的情报网几乎笼罩了整个W市，于是在贺家的这些日子里，他总是有意无意地打听着有关克莱斯特的事情，得知了他的身世、他的交友、他的习惯……
在这些信息里，他将目标锁定在了一位少女身上，少女的名字经常出现在贺千宇的嘴里，也保持着一周两次地来往贺家。
吴悦，就是接近克莱斯特的捷径。
第一次见到吴悦的时候，是在贺家的后花园内，少女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倚靠在花园里的圆顶六角亭内。
她的手里捧着一本书，微风将她金色的头发吹起，在空中轻轻飘动着。莫酩眯了眯眼，来到了她的身前。
“吴小姐。”他说，“您在看什么呢？”
“《冷少的小逃妻》”
莫酩：“……哈、哈哈，听起来还挺有意思哈。”
“你觉得有意思？”吴悦抬起了头，凝视着莫酩。
莫酩点了点头，脸不红心不跳地瞎掰，“应该是个有趣的爱情故事吧，真让人好奇呢。”
吴悦看着他沉默了许久，突然笑了笑，挑了挑眉道：“那便送你些吧。”
莫酩：“……”
当晚，莫酩收到了一箱子的霸道总裁小说，这些小说摆满了书架，颜色花花绿绿，看得人心浮气躁。
莫酩：“……”
自此，他开始了漫长的阅读模式。
吃饭的时候他看、贺千宇开会的时候他偷偷看、甚至随身带了一本，走到哪看到哪。
这一切都是为了通过别人的口告诉吴悦：他们有着相同的爱好。
很快，吴悦就亲自来找他交流，这场交流奠定了两人友谊的基础。吴悦的交流方法就是随意拿起本书，问他主角名和剧情的大致走向，以确定眼前的人是否真的如他人所说那样。
莫酩应答如流，时不时还根据对方所抽取的小说提出些逻辑性的问题。
吴悦很满意，她相信了对方的爱好与自己相同。她的心情一言难尽，一方面在感慨有人和自己一样喜欢这些书，一方面在感叹竟然还有男人喜欢这些书？！
她看着莫酩的眼神复杂，幽幽道：“你为什么会对这些书感兴趣？”
莫酩的眼里闪过一道精光，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慢慢道：“因为它为我展示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一个规则混乱、毫无理智可言的世界。”
吴悦愣了愣，抿紧了唇，神情似是有些悲伤，却在片刻后恢复了正常。
“这很有意思。”莫酩接着说道，话锋一转，反问道：“您又是为何喜欢这些书呢？”
“因为它假。”吴悦淡淡道，眼里闪过了一丝嘲讽，“做到了这个世界无法做到的事情。”
此刻，后视镜里的吴悦神情与那时一样，黯淡、惆怅、无奈……
似是在不满着什么，想要挣脱，却又无可奈何，像极了失去双翼的笼中鸟。
“大概……是不能的吧。”莫酩淡淡道，看着远处不断挣扎着的小鱼，它们被一张细密的网兜住，被迫离开了水面，疯狂又痛苦地挣扎着。
吴悦怔了怔，嗤笑了一声，淡淡道：“是啊。”
“不过。”莫酩再次开口，他回过了头，勾起了嘴角，如同蛊惑人心的恶魔般低语，“也有不是大概的时候。”
远处的一只银鸥从海面上掠过，尖利的喙将网啄开了一道小口，叼了几条鱼离去。渔民立即发现了网的异状，进行了补救。
可任他动作有多迅速，也还是逃走了一小半的鱼。
在利益之间，总有人能因争夺而得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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