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白满堂
章瑶忍不住捏了捏章琳的脸颊，“你也想太远了，好好读你的书吧。”
“哼！怎么就远了。”章琳口齿不清地说着，想起以前上学时，多的是男孩子给自己塞情书和零食，都是给姐姐的。那时候章琳最烦这个，就跟男孩们说，她的姐姐只喜欢她。男孩们就会跟她解释，那不一样。后来，章琳才明白这个不一样是什么，她是没办法陪着姐姐一辈子的。因为将来姐姐会恋爱，会结婚，会有自己的小家庭。
“姐，你答应我，要找一个对你好的。”章琳认真地说。
章瑶不答这个，拍了拍章琳的脑门，“我们都会幸福的。”
……
后半夜，白金玉终于搞定了自己的戏份，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回酒店。等回到酒店，才想起自己弟弟来了，还带着贺晓娣。
白金玉烦躁地捶腿，今天几乎没怎么坐下来过，两条腿此时酸软得厉害。不过比起以前插秧干农活，已经好很多了。
自己弟弟自己知道，白满堂就是个没长大的少年。家里宠着唯一的儿子，白满堂倒是没长歪，孝顺父母和姐姐，平日得了空就帮忙干活，只是父母不忍心儿子受累，白满堂只能偶尔帮帮白金玉。但就是这样，白金玉也很欣慰了。
白满堂为什么突然不上学也要来自己这里，这个明天要好好问问。
至于贺晓娣——白家所在的村子，大部分都是姓白的。贺家是外来户，一向被排挤。贺家男人是个老实的，但贺家当家的女人又是个彪悍的，谁也欺负不得。贺家婶子为了拼一个儿子，连生了四胎，但都是女儿。贺晓娣在家里排第二。本来女儿就不受宠，加上排在不上不下的位置，存在感更是低得可怜。
同样是生在重男轻女的家庭，白金玉自然是同情贺晓娣的。但现在贺晓娣和自家弟弟在一起，这又另当别论了。私心里，白金玉是不愿意两人在一起的。毕竟同情归同情，白金玉还是个现实的人。两家关系本就不冷不热，加上白父白母对白满堂望子成龙的期待，肯定不会乐意两人在一起。再者，两人都未成年，如今又出了离家出走的事，只怕是还有的闹腾。白金玉揉揉眉心，只觉得脑子里乱得厉害。
翌日，一整晚没睡好的白金玉六点不到起身，下楼买早餐。
七点，白金玉敲响了白满堂的房门。
农家的孩子大多早起，白满堂已经醒了。
“吃早餐，昨天给你买车票的女孩子是谁？等会儿要去谢谢她。”
“姐，人是那个明星的妹妹呢，还是A大计算机系的高材生。我们等会儿去找那个明星，应该就能找着她。对了，叫晓娣了吗？”
听到白满堂关心贺晓娣，白金玉心塞。“还没有，早餐都买好的了，放心吧，少不了她的。我想先跟你聊聊。”
白满堂忍不住坐直，放下手里的豆浆，一脸忐忑：“姐，你以前不是对晓娣挺好的吗？”
“嗯。”白金玉点头，她还在村里的时候，对贺晓娣确实不错，算是姐姐对妹妹的情分吧。“吃你的，我还能对她怎么着？”
“那你同意我们在一起吗？”白满堂依旧没有继续吃早餐，而是继续问。
白金玉更心塞了。看着弟弟这副紧张的模样，白金玉觉得自己遇到大麻烦了。
“你们还小。”
“十七了！”白满堂不满：“不小了！晓娣说她爸妈都打算让她出来打工了。”
“是吗？”贺晓娣和白满堂同岁，之前一直在家里干农活。白金玉有些诧异，不过想想自己也是差不多这般年纪就出来打拼，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再者，不干活，那就只有嫁人了。农村多的是先摆酒席，到了法定年龄再领证的。
“姐，晓娣挺好的啊。我是真心喜欢她的。”
少年微红的脸上，透着青涩和懵懂，但更多的是想要得到认可的希冀。
白金玉有些恍惚，不知不觉中，这个以前跟在自己身后的弟弟，已经快要成年了。他会说喜欢了，也会自己做决定了。但显然，他还不知道，这些都是需要负责任的。
“我的意思是，现在说这些还早。”白金玉叹气道：“你就没想过，爹娘怎么办？”
“是我喜欢晓娣啊。”
“不，我是说，咱爹娘，和晓娣爹娘。你们现在说喜欢，可以，这是轻而易举的。但做出来的事情不一样，比说出来的难多了。你别急着反驳我——”白金玉看出少年的急切，按住了少年的肩膀。此时的白金玉，不是那个在片场被人欺负只知道哭泣的姑娘，而是一个姐姐。
“你想过没有，你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带着晓娣出来，村里人怎么想她？她一个女孩子，跟着你跑出来，将来怎么谈婚论嫁？”
“我娶呀。”少年小声说道。
白金玉嗤笑道：“你看，你也没底气，说那么远的事情。”
“我娶！”少年大声地重复道。
“好，你说你娶，怎么娶？村里讲究彩礼，这笔钱不是小数目吧？你指着爹娘给你出？不说爹娘愿不愿意晓娣进门，就说你自己，好意思找爹娘要这笔钱吗？你用爹娘的钱能心安理得？”
也许村里儿子拿老子的钱娶媳妇天经地义，毕竟将来儿子也会为了自己的孩子打拼彩礼钱。但对白满堂而言，他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
白金玉了解自己弟弟，见弟弟听进去了，继续劝道：“撇开婚嫁不说，你要怎么过日子呢？种地？你肯定是不愿意的。那就只能出来工作了。你觉得你有什么优势，是可以让人家宁愿不要‘985’、‘211’，而要你一个高中还没毕业，农村来的小子的？”
白满堂像是一口哑了的炮，熄火了。
“不读书？你看看我。不，也不用怎么看，等会儿姐带你去片场溜一圈，你就知道了。”
“姐，你过得不好吗？”白满堂握住白金玉桌上的手臂，他一直以为姐姐在大城市拍戏，是明星，会过得很好。
白金玉苦笑，“你以为呢？”
门外，有保洁员路过。“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穿着朴素的女孩子捂着嘴，摇头，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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