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诘难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呢？”章瑶略带慵懒的声音被扩音器传开去，配着那一身小西装，丝毫没有被人咒骂的样子，反倒像是个气势凌人的女王，对周遭人事毫不在意。
那记者显然被章瑶的反应给弄得怔然，随后又开始大喊大叫：“你应该自动自觉滚出《流言》剧组！不，你应该滚出娱乐圈！”
章瑶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哦？为什么呢？我做了什么，让我必须自动自觉地滚出娱乐圈呢？”
那记者便左右甩了甩手，将两个安保人员的手挣脱，然后指着章瑶骂道：“你未婚先孕，不知道被多少人搞过了，一个臭婊子有什么资格成为公众人物！你爸爸是杀人犯，你妹妹也是！当街行凶的杀人犯，你居然还有脸——”
这位男记者的话没说完，章瑶将话筒朝下磕了磕桌子，发出刺耳的噪音。
“你知道，诽谤也是犯法吗？知道造谣传谣不利于社会稳定吗？知道人身攻击是道德和法律的双重违规吗？”原本看似慵懒的章瑶，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抵着话筒，一双凌厉的眼直勾勾地盯着男记者，像是猎人看着困入陷阱的猎物。
说她也就算了，说章琳就绝对不行！说她的家人更加不行！
那记者被章瑶突如其来的气势给吓到了，支支吾吾地说：“那、那我也没有诽谤你！你别敢做不敢当！”
章瑶清脆的笑声透过话筒传开来，她眨眨眼，像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哦？我做什么了？”
那男记者很是不屑地甩头，“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还要人一遍遍地重复说？我看你就是心虚吧？未婚先孕，一看就是乱搞男女关系；你爸是个杀人犯，你妹妹也是，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像你这样的人，对自己难道没有点逼数吗？娱乐圈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人，风气才会不好！”
章瑶抹了正红色的唇缓缓勾起，露出一个极为讽刺的弧度来。她咬字清晰，目光沉沉，“说完了？还有要补充的吗？”
那男记者梗着脖子道：“呵！就这些，你能否认吗？”
“我当然能！”章瑶掷地有声，“未婚先孕就是乱搞男女关系，你这话，问过不婚主义的青年男女吗？问过单亲妈妈们吗？按照你的意思，只有结了婚的女人才能生孩子，对吗？但凡是没结婚的，都是乱搞男女关系的？”
坐在旁边的江耀心一紧，不喜欢章瑶这种似乎被全世界厌弃又同时鄙夷人世的语气，这会让他觉得，章瑶似乎只有一个人，而他，被排除在外。
那个男记者脸庞涨红，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巨大漏洞，但还是扯着嗓子道：“我那是在说你！你不要转移话题！你一个公众人物，未婚先孕，本来就影响不好！”
“我国的哪条法律规定结了婚才能怀孕？我是公众人物，就不可以恋爱了？就不可以怀孕了？”
“那你敢说出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吗？不会连你自己都不知道吧？”男记者显然意有所指，怀疑章瑶和多人发生关系。
这脏水泼得太过分，章瑶如果不给出个合理说法来，恐怕回头就会有一堆孩子爸的猜测占据热搜榜。
“我孩子的父亲是谁，我自然是知道的。怎么？你想知道？可是你是我的谁呢？我凭什么跟你说呢？你这样问，难道不是侵犯我的隐私吗？”章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以侵犯隐私为由拒绝回答。即便孩子他爸其实就坐在她身边。
“我看你就是不敢说！”
“孩子的爸爸是谁，和我们剧组有关系吗？这里是《流言》的开机仪式现场，不是认亲大会。”江耀用手背敲了敲桌子，上头还有开着的话筒，这声音便传了出去。
江耀瞥了旁边的女人一眼，心想他自己也是很能忍。刚才差一点，他就要站起身对号入座了。
可是依照皮皮猫的性子，他要以这种方式让他们的关系曝光，估计会让皮皮猫生气。而且，这样也不公平。他们的爱情应该是得到所有人祝福的，而不是在这样的场合，以这样的方式曝光。如果可以，江耀希望有朝一日，光明正大地和皮皮猫在一起，他会为她遮挡所有风雨。
“那章瑶还是杀人犯的女儿呢！她生的孩子，教养肯定……”就在这时，男记者的声音再次传来。
江耀突然拍了桌子，轰隆一声响，将在场的人吓了一跳。
“孩子怎么了？嘴巴放干净点！”江耀原本在旁边看着，他不打算插话的，毕竟这人是冲着章瑶去的，让章瑶自己处理会更好。当然，等开机仪式结束，这个记者他也会彻查一番。谁找来的人，谁藏了坏心思，就应该做好自食恶果的准备。
但这个记者已经上升到人身攻击，甚至涉及到熙熙了，江耀不可能还坐得住，更不可能放任他继续血口喷人！
男记者显然不想开罪江耀，他今天来的主要任务就是章瑶，其他人他一律不理会，顶多就是拉出来踩一踩。说不定还能博得《流言》剧组其他人的好感呢——要知道，《流言》剧组里除了章瑶之外，不少演员都是实力雄厚成名已久的，他不相信他们就甘愿屈居于一个黑料满满的女明星之下。如果可能，在他开口怼章瑶的时候，最好能够引发《流言》剧组演员的共鸣。如果剧组的人肯帮腔就最好了，就算不帮腔，能够卖个好，或者让他们内部矛盾也是好的。
想是这么想的，可惜这人到底是见钱眼开，眼皮子短浅的。一个剧组，不管内部如何，至少对外就是一个整体。若非真到了不可调节的地步，没有哪个剧组希望同组演员被黑的。毕竟，一个演员出了丑闻，整个剧组都会受影响，对影片的上座率也会有负面影响。
是以，坐在采访席上的几位，都对这个记者没有好脸色。
这会儿江耀出头了，另外三位主演便开口声援章瑶了。
“这位记者，我也是为人父母的，并不是我演戏，我的孩子也会演戏的。你说是吗？”孙建华第一个开口，语气听起来很和缓，但脸上挂着的冷笑实在让人寒颤。要知道，章瑶的孩子，要算算辈分，还得叫孙建华的夫人一声婆婆呢。孙建华当然是维护章瑶的。
梁凉随着孙建华说道：“我虽然没有孩子，但也知道孩子单纯，像天使一样。你这样说话，要是让孩子知道了，会对孩子的心灵造成多大的伤害啊。”
这话一出，底下的记者们也纷纷用谴责的眼神看向这个男记者。
严华不甘落后，当即说道：“父母是无法选择的，他们做了什么也不是孩子可以左右的。杀人犯的儿女并不都是杀人犯，你大可以去做个社会调查，在这里胡说八道中伤无辜是怎么回事？”
被群起而攻之的男记者一时间难堪得脸红脖子粗，他不肯放弃，依旧冲章瑶说道：“好，刚才算我说错了。那你怎么解释你爸爸是杀人犯，你妹妹当众行凶的事情？你爸爸杀了你妈，你妹妹想要杀同学！像你这样的人，如果在娱乐圈工作，作为公众人物，所能造成的影响可不小！你不会还想颠倒黑白，说你爸爸妹妹没有杀人吧？”
章瑶冷哼一声，身体前倾，像是猎鹰紧盯草原上四处逃窜的猎物般，“第一，我父亲是杀人犯，这没有错。但你可能不知道，在很多年前，我们姐妹俩已经和他解除了法律上一切关于父女关系需要履行的义务和可以行使的权力了。父女关系虽然无法解除，但至少，我们现在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他是他，我是我，我妹妹是我妹妹，我们和他并没有法律上的牵扯，这是经由公证的，等开机仪式结束，我会将这份公证发出来。”
“第二，关于我妹妹的问题。你刚才所说的，所质疑的，都不是对的。首先一点，我妹妹并没有故意杀人，这是四年前就已经在法院上达成的共识。我妹妹是过失伤人，并没有故意为之！再者，你说我妹妹想要杀同学，事实上这根本不是事情的全部。你一味强调我妹妹的过错，却没搞清楚事情的全部真相，未免过于片面了！当初开庭审理的案件不止一件，除了我妹妹的，我同时也作为原告上了庭的。这些都是有记录的，在场的任何一位媒体朋友，对此有疑问的，可以直接查阅记录。相信大家将整件事情还原之后，会对我以及我妹妹有所改观的。”
章瑶没有直接洗白章琳，毕竟她的行为本身是错的。但要是被故意扭曲事情、将过错全部归咎于章琳，这也是章瑶不会允许的事。
“在这里，我想要诚恳地对粉丝们说一声对不起。四年前，我和妹妹确实有错，我们的做法欠妥，这是事实。我们不会逃避错误，所以，我今天站在这里，借由这个平台，要跟四年前相信我、支持我的人说一声，对不起！”
章瑶起身鞠躬，停顿几秒后，再次挺直了腰背。
“还有最后一点，我不会颠倒黑白，更加不会允许任何人抹黑我以及我的家人！作为公众人物，我为曾经懦弱的我让大家失望而道歉。但同样的，那些做错事，伤害了我以及我家人的人，也不要妄想可以逃避过去！”
那个男记者被章瑶陡然冒出的戾气震慑，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现场已经如此，再采访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江耀给黄制片使了个眼色，黄制片会意。
“各位记者朋友，本次开机仪式就到此结束了。休息区有为大家准备茶点，请大家移步。”黄制片说完，便走下台去。
有记者还想要采访，冲到还没离场的几位主演面前去。但江耀和章瑶、孙建华都不打算回答了。反倒是刚才没有被提问到的梁凉和严华，这会儿为了曝光度，还愿意留步说上两句。
“梁凉，请问你对自己在这部电影里的角色有什么期待呢？”
“我的角色比较特别，对我来说，是一个挺有挑战性的角色。我当然是希望，能在《流言》这部电影里磨炼自己的演技，能够有更大的进步。”
梁凉和严华相隔不过几步，这边梁凉在回答，那边严华也被提问了。
“严华严华！这次参演《流言》，是要转型吗？”
“是的，我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一个优秀的演员，这次能够参演《流言》，既是对自己的一个挑战，也是对未来的一种展望。”
“严华现在正是上升期呢，粉丝们其实对你有很大的期待，都说先成家再立业，不知道严华对自己未来的另一半有没有什么期待或者说要求呢？”
梁凉听到了这个问题，不免一愣。
“梁凉，说起来你这几年一直忙于事业，就没有想要谈恋爱吗？”恰巧这个时候，有记者问了梁凉相似的问题。
两个人站得不远，梁凉下意识地看向了严华。
严华笑语晏晏，像是答多了这样的问题，答案都套路化了。“哈哈，现阶段还是更加专注于事业的。希望大家可以多多关注《流言》，期待自己有更好的表现。”
“梁凉？”那个记者顺着梁凉的目光看过去，只看见一堆同行。
梁凉转过头，笑了笑，“我的回答和严华差不多呢。现阶段，还是打拼事业的时候嘛。趁着年轻，想要多尝试不同的角色，给自己更多的可能性。”
两人回答完这个问题，便要离开了。记者们即便再问，两人便以准备开拍为由挡了回去。
等到了没有媒体的地方，梁凉的脚步突然加速，像是要甩掉严华一般。
“梁凉。”严华喊了一声。“我刚刚说的，都是真的。”
梁凉顿住脚步，等严华即将赶上自己的时候，轻笑道：“是吗？那我说的，也都是真的。”
语罢，梁凉快步离去，再没有给严华喊住自己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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