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他们的吻

第79章：他们的吻

        她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表情很平静，就像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陆予琛心头一动。

        在他不知道的那七年里，她在大洋彼岸治病，过的都是什么样的日子？

        纪敏月笑笑，“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我们不如先点菜吧。”

        陆予琛抿了抿唇角，如果是在生意场上，运筹帷幄的他不管在任何情况下，都是得体的样子。可是在她面前，他不想这样。

        左右也没有胃口，陆予琛随意地在菜单上指了几个他以前跟纪敏月经常吃的菜，便放下了菜单。

        那些菜，他跟纪敏月大学的时候，吃过很多次，不用看菜单，他都还记得。

        纪敏月修长的手指捏着勺柄，微微有些发白。即使因为弹琴的缘故，她从不留长指甲，可她还是在指甲上细细地涂了烟灰色的指甲油，并且在上面画上了小花的图案。

        “我那时候以为自己真的活不了多久了，所以我想，在我发病之前离开你，给你一个好的印象，也是好的吧。”纪敏月自嘲地笑笑，“那时候我的想法，还真是幼稚，不是么？”

        陆予琛只觉得喉头有点堵，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后来我去美国，医生说是误诊，我的癌细胞并没有扩散。”纪敏月继续静静地说着，“然后，我开始在医院里治病。”

        他静静听着，她的话音落了，他冷冷道，“敏月，在你心里，我完全不需要考虑是么？”

        她凭什么没有问过他就自私地做了决定。

        “对不起予琛……”纪敏月早已料到他会这样，唇边的笑意敛起，眸中是深深的歉意。

        她一张小脸上长了极为鲜明的五官，大眼睛尤其夺目，长眉入鬓，眉目如画说的，也不过如此。

        “那天演奏会，我的失踪是因为……我看到一个人好像你，我追过去了，然后，就穿越到了另一个时空。”纪敏月笑了笑，她跟上学的时候一样喜欢跟陆予琛开这种玩笑。

        不过他现在笑不出来。

        “其实那天，我是抑郁症病发了。”纪敏月的声音一直都是温润的，没有丝毫抱怨，就这样淡淡地。

        “距离演奏会还有一周时间的时候，我的抑郁症就开始反反复复。那天早上，我是真的承受不住了……其实那时候，我只想找一个别人都找不到我的角落，然后偷偷地死掉。”

        “在美国治病的日子，我一个人语言不通，孤独得快要死掉。我爸妈除了钱，什么都不会给我。”

        “不过后来我还是挺过来了，生命有时候很奇妙不是吗？”

        陆予琛不知道说什么好。

        “予琛，这几年，你过得好吗？”纪敏月说完自己的事情，转头问陆予琛。

        “不好。”他抬眸，凤眸中映出那张他七年来日思夜想的脸。

        她的表情很平静，他的眸中却有火苗在燃烧。

        “你当初抛下我走的时候，有没有一丁点，在意过我的感受？”他的声音不大，但周身却自有一种威压。

        可纪敏月，她天生就是能跟他抗衡的那种人。

        “对不起予琛，我当时太自私了……”纪敏月微微垂眸，长长的睫毛下，有小小的晶莹。

        陆予琛突然又有些心软。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起了顾微微的脸。

        她在听到哥哥进监狱了的时候，那张皱巴巴的小脸。

        他也想起，她在他错过了哥本哈根航班的那天，努力克制情绪的时候，苍白的小脸。

        “予琛，当年我们，没有分手对不对？”

        两个人沉默了一分钟之后，纪敏月的这句话，打破了沉默。

        “不过我知道，现在的你可能已经有了心上人，听说你两个月之后就要举办婚礼了，祝福你……”

        纪敏月努力地弯了弯嘴角，月牙形的眼睛中，却有水星星在闪烁。

        陆予琛没有说话。

        正好在这个时候，餐厅的服务人员将菜端了上来，陆予琛沉默着拿过碗筷，象征性地吃了几口。

        在他吃过的食物中，这些他们大学的时候爱吃的东西早已算不得美味。但那些食物里，包含的是他七年来的心心念念。

        七年之间，多少个下午，他一个人坐在这个座位上，默默地看资料，抽烟，天色从阳光明媚变成夜幕沉沉，他却一直等不到他要等的人。

        “予琛，不要跟她结婚好不好？”纪敏月在吃了几口东西之后，突然抬起头来，对陆予琛说了这样一句话。

        陆予琛还没来得及回答，纪敏月却是已经起身，她的唇，轻轻触到了他的脸。

        柔软、温暖的唇，却已经不是他熟悉的气息。

        在他错愕的一秒钟里，他看到擦肩而过的一个身影——顾微微！

        顾微微拉着林小雨往店外走，一张小脸上笑意已然勉强。

        她看到的是怎样的一幅画面呢？

        陆予琛坐在纪敏月的对面，她跟他隔着薄薄的饭菜的热气，在说着什么。

        然后，纪敏月骄傲地扬起唇角，然后，吻上了陆予琛的脸。

        她看不到陆予琛的表情，但是他，并没有推开纪敏月。

        因为跟林小雨聊天的时候太过投入，顾微微完全没有意识到陆予琛的存在。

        当她欢快地埋头于美食间大吃特吃的时候，偶然间一抬头，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心，一点一点沉下去。

        顾微微在餐厅门口让林小雨先回去，她说她想一个人呆一会儿。

        夏末，街边起风了，带着丝丝的凉意。顾微微紧紧地抱住自己，突然就有点想哭。

        “对不起。”温暖的怀抱，将她轻轻地包裹。

        不用抬头，她也知道是陆予琛。因为他的嗓音和他身上的木质香味，她很熟悉。

        “没什么。”她挣扎着要从他的怀抱中挣脱。

        昏黄的灯光，车水马龙的城市，她眼中的晶莹，闪着小小的亮光。

        “事情并不是你看到的那样……”陆予琛突然觉得心烦意乱，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

        该死！

        “是不是都没什么关系。”顾微微小声说着，突然觉得自己的这些情绪有点可笑。

        她跟他，何时能跟爱扯上关系了？

        既然没有爱，她何必伤心，他又何必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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