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御选
钟家叔伯们议完事后就告离了钟铭。
屋里只留下钟铭和鹿瑢、微岚三人。
钟铭挺直着身躯端坐在主座上，微哂的看着微岚和鹿瑢：“这次的事情你们做得很好。”
其次，钟铭又是瞄了一眼自家女儿微岚，他一直以为微岚是个不听从管教的女儿，没想到通过钟家出事后，微岚的所做所言多少还是会顾及钟家的颜面。
他倒是很欣慰这一点。
“微岚，今日你也算是让爹刮目相看，不过，你还是多向你瑢姐姐学习。”钟铭本想好好夸奖一番微岚，可也不知为何，话到嘴边他就是说不出口，只得转念为后面这话。
加上他一贯严肃古板的模样，说得都令微岚听得生烦。
尽管如此，微岚还是知道钟铭是想好好夸她的，就是这老头不愿意耷拉脸面，怕她笑话罢了。
无妨，她自己的爹无论做什么都是为她好。
“爹，晚上还有花灯会呢！我和瑢姐姐要先准备准备，你呀！就别坐在这里说教我了，快去陪陪我娘。”微岚笑欣欣的撵着钟铭离了厅外。
鹿瑢淡淡的看了一眼他们父女的相处，眸子短暂的闪过一丝忧伤。
和微岚分开后，鹿瑢独自待在房间，她静静的看着打开的窗台，面上一片平静。
从元晟回来后，她便想着要为雪影姑姑立冢。
可惜她在从前居住的荒院中没有找到姑姑生平爱穿的衣物，只拿到了一些缝补的丝帕和荷包，那些都是姑姑经常拿来缝补的。
她那日虽悲痛欲绝，但也没到不知深浅的地步，拿了荷包和丝帕后，她就用心的收在腰间的束带里。
如今回了北川，也算是真正的带姑姑回了家乡。
念及此，鹿瑢不再等待，而是将那略破旧的丝帕和荷包尽收在布袋里一起离了钟家。
到了傍晚时分，微岚一切都准备就绪，就是干站在鹿瑢房门敲了半天没人答复。
她纳闷的转动着眼珠子，轻轻喊了一声：“姐姐？”
屋里没有任何声响。
往年这个时候，她就想带鹿瑢出去逛逛花灯会，尤其是夜晚的景色如何如何的美，她全都讲述给鹿瑢听，却不见鹿瑢有丝毫兴致。
想到此，微岚放下敲门的手，也是，就算花灯再热闹再好看，鹿瑢都不会去的。
她还是自己一个人去吧！
……
繁华的长街人来人往。
男女老少都在挑选缤纷的各式灯笼，四处还有卖糖人的老爷爷逗着几个孩子玩耍，也有耍杂技表演喷火吞剑的绝活。
周围除了喧闹便只剩下无穷无尽的热闹。
只有漫步在人群里的鹿瑢，她看着四处的尖声欢笑，没有一丝一毫的欢悦感觉。
仿佛周遭所有的热闹都与她无关。
隔着暗淡的灯火，有一搭没一搭的照在她走过的地方，还能留下一些尘土。
鹿瑢两手都沾满着泥泞，她在最热闹的日子为姑姑立冢，屏着呼吸一点点的挖着松软的黄泥，将姑姑生前所用之物尽数埋在了土堆里。
她每弄泥去埋的时候，眼尾都会落下一颗颗晶莹的泪珠，心底微微生着痛。
鹿瑢将坟冢弄好后，便跪在地上重重的给雪影磕了头。
而后跌跌撞撞的走出山林，一路踌躇的走到长街。
与之不同的是，旁人在笑，她却悲伤。
鹿瑢好不容易快走出这条街要回钟家的方向时，人群却格外的拥挤了起来，而她夹在中间更是难以行走，被人撞来撞去。
直到天空响起一道清脆的声音，大片片的火花映在她的上方。
鹿瑢呆然的仰起头，抬着没有波澜的眼眸对上那火树银花。
她望了很久，嘴边泛起苦涩的笑。
而在长街的另一头，有道颀长身影负手在后，眼眸清冷的凝着半空响起的火亮美景，他俊脸逐渐暗了下去。
他怔怔的拿着手里的一只绣鞋，强颜欢笑说：“美景再好看，也不如你陪在身边。”
他渴望的望着那绽放的烟花，伸着手想去触碰，却什么也抓不到，反而落得心底更加惆然。
过了许久，烟花迷离，城中所有观赏的男女老少全都奔去湖边等待放河灯祈愿。
鹿瑢盯着这条街只有叫卖的商贩和零散的几人在逛着，她倒也没了兴致。
还不如早早回钟家歇着。
微岚在外头玩呼久了，也不知什么时辰，但也不好一直在外转悠。
怕被钟铭知道她贪玩的事儿回去又要数落她了。
想到这，微岚就觉得头疼。
可也不能这么回家，她想了半天，还是想给鹿瑢挑盏花灯在伏案上，可选来选去，都觉得不合心意。
最终看了一圈，微岚还是选中了一个极为普通又可爱的兔儿灯，想着这个鹿瑢应该会喜欢。
等她带回钟家后，她尤为激动兴奋的冲到鹿瑢门前敲了敲：“姐姐，你猜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
鹿瑢恹恹的推开门，就瞥见微岚举着一盏极为可爱的兔子灯，她闷闷的道：“你买这个来干什么？”
微岚蹙着眉，瞅了瞅她手里的兔儿灯，多可爱啊！
怎么听鹿瑢的语气，她似是不喜欢这个？
“姐姐，我这不是见你心情不太好吗？就想着今夜搜罗一圈花灯寻个好看的送给你。”微岚又举着兔儿灯贴在脸侧逗弄着鹿瑢笑。
鹿瑢被她滑稽的模样给感染，就算此时心情再不佳，她也不好拂了微岚的心意。
她接过那可爱的兔儿灯：“恩，很可爱。”
微岚听得鹿瑢这般说辞，她倒是笑了笑，她挑的东西，能不可爱嘛！
御选的日子如期而至，钟家这边一致推出鹿瑢代替钟家参赛御选。
这时候，钟家所有长辈全都来了，上次他们祖地遭唐家恶意毁损，心中还是忿忿不平。
虽说有鹿瑢和微岚所说的用库房的那批上几个月祖地盛产的茶叶先代替完成这波御选，可到底是惶惶不安。
钟家叔公看向微岚和鹿瑢：“虽说库房之中还留有祖地采摘的剩余茶叶，可到底是送进宫去的，怎不能随意处理。”
鹿瑢沉思着不语。
微岚却不以为意：“都是咱们钟家的茶叶怎么能说是随意处理的？那唐家不是以为咱们钟家供不出好茶吗？那咱们这回就给他们一个傻眼的机会。”
钟铭却皱着眉：“你个小丫头片子，这事你说得轻巧，若是咱们钟家在这御选的过程中出局了可怎么办？自然还得留有二手准备。”
微岚听不得钟铭这样说，她不服气的反驳：“爹，这次咱们只能先通过御选，再说了，咱们钟家一直是商会的领头人，您不是商会会长吗？怎么对这事儿反而还畏畏缩缩起来了。”
这话将钟鸣一堵，他猛然想起鹿瑢一直没说话，便问：“阿瑢，你可有头绪？”
钟家叔伯全都望向一直不言语的鹿瑢。
鹿瑢停下思绪，对上他们面色：“以不变应万变。”
御选的地点设在了皇室专用的接待使臣驿栈，这里早已聚齐了北川当地赫赫有名的商贾，其中就包含了对钟家虎视眈眈的唐家。
与此同时，微岚也注意到了那边唐家人看向他们钟家的目光带着挑衅，她就憋着一股子气。
今日大事当前，她可不能着了这些宵小鼠辈的道而失了分寸。
鹿瑢也注意到了唐家那边的动静，她冷冷的扫了过去，对微岚道：“唐家那边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一会儿不管那唐劭如何惹怒你，你都不要同他争辩。”
对于鹿瑢的提醒，微岚点头：“姐姐，放心。”
就在他们说话之时，前方走来几个身着清灰朝服的大人，前面还跟着两个传话的公公。
“御选当前，不可窃窃私语。”
公公瞄了一眼鹿瑢和微岚的方向说着。
鹿瑢暂时停下手中动作向着这公公行了礼，而后她抬头匆匆瞥望那些走过来的大人，只是左侧边上那个人虽带着黑色官帽，穿着一袭清灰色的朝服，可他眉眼高都透着疏冷，俊美绝伦的脸上不曾有旁的表情，看起来冷淡又严肃。
可尽管这样，鹿瑢还是认出了他，是徐靳。
两年了，他倒是一点也没变，甚至现在的神情与当年那个说要杀她的人无异。
忆起往昔，她眼中闪过些许恨意，挽青先生的死和她过去承受的伤害，她到现在都忘不掉。
日日夜夜梦魇缠身，她总能看见徐靳出现在她梦中诡异的掐着她脖子，而后让人放箭伤她的画面。
她强迫自己稳住心神，她现在还有大事在身，绝不能因徐靳出现而功亏一篑。
等那公公宣完旨后，鹿瑢一直是低着头的。
进了院里，公公才发话：“陛下口谕曾说你们都是北暮国出色的商人，此次御选想必应是做足了准备而来，另外现在你们可以展示珍品茶叶以及绸缎，宫中贵人都在传钟家茶叶味道不错，想着就你们先吧！”
微岚和鹿瑢听到这，倒是有些意外，但也仅仅只是一瞬。
微岚从随从手中拿着纸袋包好的茶叶呈给了公公。
随后唐家少爷唐劭看得有些急眼，这好端端的这公公怎么会先看钟家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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