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袖玉
“黑风，大人今夜会回来吗？”鹿瑢走到黑风身边，问候着徐靳。
黑风摇摇头：“我只管办好世子交代的事情即可，至于其他不知。”
鹿瑢只好笑着作罢：“好。”
原是想着今夜徐靳回来的话，她就想给他做顿饭以表谢意顺带让他帮忙打听一下秋家铺子的事情，她也不好一直麻烦徐靳，毕竟这厚脸皮的事情她也不好意思再做第二次。
黑风交代了下人几句琐事后便草草离场。
鹿瑢在厨房随手拿了一盘做好的桂花糕放在嘴边，准备品尝，却见丫鬟埋头蹲在灶头地面生火，
她不禁想起在鹿家破旧荒院，她那时也是这样窝在灶火下面闻着烧糊的浓烟连连呛着咳嗽，还被姑姑赶出厨房让她等着吃饭就行。
想到此，鹿瑢发笑着，然后把端在手里小巧好看的糕点放置灶台上，微低着腰身伸出食指戳了戳在忙着生火的丫鬟。
“你吃这个吗？”鹿瑢笑着，手里还拿着一块精致干净的糕点。
丫鬟听后连忙从灶火下探出头，一张满是被浓烟熏得脏兮兮的鹅蛋脸分外可爱的映入鹿瑢眼中。
“姑娘，您是在和奴婢说话吗？“丫鬟莫名的望向四周，然后指了指自己问着。
厨房里只有三四个人在忙的切菜备菜炒菜的功夫，基本都在忙，唯一还算清闲的人只有她了。
鹿瑢目视她灰头土脸的样子忍俊不禁的点了点头，“对，是你，吃吗？”
丫鬟摇头，“姑娘，青雅不饿，只是厨房杂物事多，烦请姑娘不要叨扰了这里的事情。”
她是一介下人，自然是不敢跟客人有所过多交集，眼下厨房事务繁忙，实在不好偷懒。
鹿瑢笑着也不恼怒，而是拿着那小碟糕点递到灶上，“记得吃，生火之事急不来要慢慢弄。”
青雅懵的一下子在浓烟之中瞧见鹿瑢离开的身影，再一看灶台上放着的那碟糕点，她舒展笑颜。
晚上用饭之际，鹿瑢一人坐在大厅里，丫鬟已将做好的菜肴一一端上食桌，随后离场。
这一桌子的美食色香味俱全的，鹿瑢光是闻着味肚子已经开始迫不及待了，可惜徐靳和景如风没来，她也实在不好意思开吃。
等了许久，鹿瑢眼皮子耸拉下来，头枕在手臂抵在桌上眼睛直直盯着每碟菜色。
怎么还不回来啊？
外头雨声连连，颗颗滴在屋檐瓦上咔咔作响，黑风淋雨而至大厅匆匆一瞥鹿瑢正趴在桌上。
“鹿姑娘，可见到景公子？”
鹿瑢不明他这一问，摇头不答，反之她一直在这里等他们回来吃饭，未曾见到景如风。
黑风脸上略显烦躁的扶额，想来也是，景如风应是回景府探望景夫人了。
他今日去了趟提刑司，才知世子昨日派人守在景家时刻关注景夫人的病情，得来的消息都是景夫人卧病在床之事其余细节倒是不明。
黑风想通后，这才见这一桌子的菜，心想这鹿瑢估计还没用饭，便颔首道，“鹿姑娘，这晚饭你还是先吃。”
鹿瑢继续摇头，这还早呢！主人都没回来，她一个外人好意思用饭？
“我还不饿，我等大人和景公子一同回来。”
黑风仍旧颔首，“鹿姑娘，景公子回家了，世子很少回来用膳，你还是先吃吧！”
都不回来？鹿瑢纠结一番后双眼迸着光，那这满桌的菜肴她可就不客气了。
鹿瑢手拿筷子夹起油腻的鸡腿放到嘴边一口咬住，她嫣红的唇边开始泛油光，两腮鼓起，囫囵吞着作答：“那我怎么好意思呢！”
真是人间美味啊！鹿瑢边吃边跺脚。
黑风挑起眉头，眼角余光轻瞥鹿瑢大快朵颐的模样不免抽搐嘴角，这叫不好意思？
雷电惊闪，鹿瑢躺在床榻上覆着锦被在脸上，外面雨声作响加之闪电不断扫过屋子，她整个人翻来覆去的感到浑身燥热无比。
此时屋里烛光照的亮堂堂，鹿瑢也无睡意，只好下床穿好衣服，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大人回来了没有。
她推开房门，外头斜风直吹鹿瑢衣裙飘飘伴着雨水打湿了她衣裙，鹿瑢感受到风肆意的拂过她脸颊，倒是让她感到沁凉。
于是，她急匆匆的从屋里找寻纸伞，寻着走廊面壁上挂着通亮的花灯一路走到前院门口不远的大厅。
才见院门开着，有两个小厮急忙的跑到外面停留的马车那端，其中有个娇小身影慢慢的从车上下来，她手握青伞撑在头顶，目光盯着从后而来的人直至到她身边，她才垫着脚尖使劲拿着伞去够他头顶。
鹿瑢瞧见于此，快速将伞放置身后，躲在柱子一旁再偷偷观看。
那伞下之人身形颀长，微隐伞下俊逸的脸庞沾了雨渍，乌黑发丝被打湿聚拢根根分明，那一双眼睛透着清冷的望向伞中他肩下之人，薄唇动着不知在说些什么。
这倒让背靠柱子的鹿瑢看得一清二楚。
她蹙着眉头，手中的伞抵在地上，带着探究的目光扫视前方那对身影已踏进院子。
徐靳为何会带个女子回来？
这是为何？鹿瑢歪着脸满是疑虑的怼着手指撇着嘴。
可脑海中却渐渐形成一个画面，是徐靳一手撑着骨伞，另只手搂着巧笑嫣然的女子一起默笑不语互相对视彼此的迈进院门。
到了院落的长长走廊，徐靳一把将伞扔在地，湿漉的披肩整个如风刮过一样的盖在甜笑的女子身上，两个人含情脉脉的凑向彼此。
徐靳摸着她头，十分温柔宠溺的说：“这样你就不会冷了。”
女子低头浅笑，两手放于徐靳腰间上，头缓缓靠在他胸膛上，徐靳那双清明的眼眸此时很是柔和的垂眼于怀中之人不知不觉勾起一抹笑，如三月的春，滋润了世间万物般的感觉。
鹿瑢越想越觉得难捱，她不能这样想下去，于是乎拍打着脸大喊：“不行。”
她猛然一惊，殊不知眼帘已映入两对璧人就在眼前，脑中郎情妾意的画面还在继续，却感周围鸦雀无声。
鹿瑢将这感觉称之要命的丢人。
徐靳面无表情的收了收骨伞，不紧不慢的盯着发傻的鹿瑢，“你在这作甚？”
鹿瑢霎时愣在原地，衣袖遮挡住伞放于裙后，皮笑肉不笑的冲他们招手，“我出来走走。”
原是想替徐靳送伞，不想就遇他和旁的女子在一块，现下她只得找个理由规避过去，也好让双方之间不那么尴尬。
徐靳听闻鹿瑢这样的解释，眼角余光一览她衣裙下摆的伞尖，悠然的浮现着什么，她在等他？
鹿瑢对于当前行为确实窘迫的情况下迟迟不语，徐靳一瞥她低头，想说的话又收了回去。
两人之间的各种举动倒是彻底激起了站在徐靳身侧久久不言的女子眼里，她抿着粉嫩嘴唇，杏眸含着温情痴痴的看着徐靳绝美侧脸上布满雨珠，她细心的从衣袖里拿出手绢，抬起双脚去够徐靳擦拭他脸上的水渍。
“阿靳，你头低一点，我给你擦擦脸。”
徐靳并未做他想，按照女子的话照做，将身子微微压低靠近她白嫩的素手更近触碰到了手绢，她再慢慢的替他擦着。
这一系列的动作，真让鹿瑢感到不知所措，她这会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不然哪里会这么觉得自己此刻如此多余。
来到大厅，女子衣衫款款抓起雪色的下裙摆跟在徐靳身后，才慢慢出声：“阿靳，今夜我便留宿在你这蒙院，明日你再送我去一品阁见姑姑可好？”
徐靳也不拒绝，而是淡淡点头，“这些日子我也许久未见澜姑姑，明日你我同去之时倒也可以问候一下澜姑姑。”
女子扬着衣袖莞尔一笑才转头瞥见立于他们身后不曾说话的鹿瑢，心底多少有些得意洋洋，但娇媚俏丽的容颜上却挂着好奇和打量的看向低头的鹿瑢。
“阿靳，方才还不曾留意这位姑娘，倒是有些失礼，不知这位姑娘怎得会在你院里？”
鹿瑢仰起脸茫然的看着女子的观摩，而后不确定一扫徐靳背影，这才明白过来，这姑娘该不会是误会什么了吧？
想到这层，鹿瑢干脆解释：“姑娘，是我有求于大人替我找寻家人，大人乃清廉正直之人，自然不忍我无家可归，这才留在此处。待我找到家人，就会离开此地，绝不会给大人和姑娘添麻烦的。”
鹿瑢一口气说完，才对上徐靳那不可深测的眼神，她也没说错话，事实本就如此。
女子得到这样的解释，继续笑着：“姑娘，既然如此，袖玉也不好过问，阿靳做事一向有他坚持的缘由。”
鹿瑢虽面带笑，心里不断的觉得这袖玉是不是在套她话，好以此彰显她有多了解大人似的。
徐靳回头，抖了抖外衣沾上的雨渍，这才言：“袖玉，时候不早你先回雅园休憩。”
袖玉应声，不再逗留离开大厅。
鹿瑢默不作声的也想回房，反之还是不便与徐靳待在一块，明显袖玉是冲着徐靳而来，她再继续在这岂不让人心生误会她与徐靳有什么。
“站住。”
哪知鹿瑢走了几步身后就传来冷冽话语，令她提起骨伞放于手中，只好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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