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大战前夕
时间飞逝，除夕临近。
黄岗村的中央地段，有个专门祭祀时才会用到的广场。
不过与其说它是广场，倒不如说是个略微平坦的空地，四周都是些碎石块搭建起来的矮墙，中心位置有颗要七八个人才能环抱住的大柳树，而大柳树正前方，有块一人多高的石碑，奇怪的是上面并没有刻字。
临近春年，按照习俗每家每户都会来到石碑前敬柱香，再在柳树枝上挂条红布，祈求讨个好彩头。
晌午头，原本应该在家准备迎接春年的村民们，无论年幼，正三两家结群的往广场走去。
饭点叫人出去属实是不地道，毕竟什么事能有吃饭重要，但牢骚归牢骚，村长的话他们还是听的，从家拿着长凳到广场坐下。
柳树下，李娇英三人并肩而站。
村子人口并不多，就五十多户，眼看人到齐了，陈石开站在凳子上，敲响随身携带的铜锣，大喊道：“大家伙都安静一下，安静一下了，看好自家娃，找个地方坐好，村长要讲话了。”
“我说陈老道，你可别敲你那破玩意了，村里人谁不知道你算卦没个准头，也就外村人傻乎乎的会相信，这会你再给敲碎了，到时候你连去外村骗人的家伙都没了。”人群中，一位妇女听见锣声不乐意了，指着陈石开就喊，几句话揭了他老底，引的村民哄笑起来。
“这谁家的老娘们，怎么能如此粗鲁，居然污蔑我老道，她爷们赶紧给带一边去，别打扰村长开会。”
陈石开一副气急败坏，跳下板凳，恼怒的吆喝着，那架势就差和她扭打起来了。
一旁站着的李娇英拍了下陈石开肩膀，示意让他别说话了，要不然待会不知道又被抖出什么黑料，她走上前，对着眼前的村民，喊道：“乡亲们，大家都静一静。”
嘈杂声渐渐消散，村民们纷纷住嘴。
李娇英在村里很有威信，所以大家都信服且尊敬她。
望着一众村民，她略微酝酿，随后缓缓开口：“我就长话短说，这些年，隐瞒真相这么久，我们实在对不起大家伙。”
“但今天之所以告诉大家，是因为接下来我们村子将会迎来大战，所以从现在开始，各位抓紧时间回去收拾东西，尽快离开村子，永远不要再回来。”
全场寂静无声。
“李…李婶，您这话啥意思啊？”一位村民站起来，纳闷的询问，让他们离开赖以生存的家，那这年不过了？
“是啊，咱们这个小村子能发生什么事啊，李婶你可真会开玩笑。”先前那妇女，不以为然的笑说着。
紧接着便有很多村民纷纷附和，同样觉得李娇英在和他们开玩笑。
可没人注意到，他们身边有些人却沉默不语。
“我没有开玩笑，真的会死人！”
岂不料，李娇英罕见的严肃，说明了事情严重性：“你们要是不走，到时候都会死；老人、孩子，他们一个也不会放过，他们会屠村，会毁了这里。”
眼前这些人有跟她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老朋友，还有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她怎么忍心让他们等死。
“李婶您说的是真的，那……那他们是谁？”
村民们被李娇英突然的转变吓到了，有人结结巴巴半天，蹦出了句。
李娇英抿了抿嘴，没有说话，而是转头看向张屠户。
一旁的张屠户心领神会，走到前面换下李娇英，他声音沉沉，对村民们说道：“他们，是北昆星域的大家宗门，换句话说，就是你们口中的仙人！”
此言一出，彻底哗然。
村民们乱作一团，之间争吵不休，都搞不明白那些仙人为什么要来屠杀他们。
张屠户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也不再去管村民们的吵闹，反而顺势就要取下手腕上的红绳。
还在安抚村民的陈石开，见此情形暗道不妙，急忙上前制止：“屠户，不要！”
张屠户没有理会，眼下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一把将红绳扯掉，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强大气势从他体内迸发出来，奔腾不息，现在的他就如同苏醒过来的荒古野兽般恐怖，威严和凌厉，齐聚加其身。
紫真大成境！！！
由于气场被刻意控制，所以村民们并没有受到影响，否则的话，在场所有普通村民都将会被压成肉泥。张屠户当着一众村民面，大声喝道：“守门弟子何在！”
“在！！！”
先前沉默不语的那些人，他们瞬间站立，右手握拳放在心脏位置，个个昂首挺胸，大声回答。里面有男有女，人数有五十之多。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原本躁动混乱的村民们纷纷错愕地停下，望着身旁那张熟悉的面孔，突然间觉得他好陌生。
张屠户一眼扫过这五十人点点头，厉声再喝道：“吾以尔等三师兄之名，令！”
“凡本门嫡传、亲传弟子者，出列！”
“凡天晋年入门者，出列！”
“凡尚无婚配者，出列！”
“凡家中有子嗣者，出列！”
”凡修为达灵虚境者，出列！”
“凡父子俱在本门者，父出列！”
“未出列者，两日之内护送乡亲们离开这里，不听者强行带走。从此以后，一日听不到守门一脉崛起，尔等永不可入世。”
这次却没了那么多声音。
“三师兄，我们做不到！”
未出列者共有三十七人。
其中一位身旁坐着孩童的妇女，忍不住带着哭腔喊出声来。
早在百年前就知道这一天会来，结局是怎样的谁都心知肚明，可真当这一天到来临时，决定却是那么的痛苦，昔年的他们也曾是青春年华，举剑共同立下过誓言，“兴守门，同生死。”
可如今，李娇英他们要以自己的死，换取全村人的安生，这让他们如何能接受。
“没什么做不到，你们于我们不同，你们在这世间还有牵挂，所以必须活下去。若是不听，从此逐出师门。”
“师兄…”
“走！”
张屠户背过身去，很是决然。
而村民们也在陈石开等人的劝说下，选择了相信，纷纷赶回家收拾东西。
至于剩下的十三人，李娇英没敢抬眼去看他们，而是缓缓闭上了眼睛，这一瞬间，悲凉的感觉涌上心头，她轻声道：“大家都先回去，别给自己留下遗憾。”
———
“你个挨千刀的，这些年之所以拒绝我的心意，难道就因为这件事吗？”
某家茅屋里，一美妇不停拍打着面前男人的胸脯，眼泪不断掉落下来，之后无力的瘫软在地上。
经历这一切的男人，他闭着双眼，紧握拳头，竭力制止自己的抽泣。
最终，万般话语，就只剩下一句。
“好好活着，再找个好人家嫁了，这辈子，我对不起你！”
男人说完，便转身离开。
唯一留下的，只有那美妇撕心裂肺的哭泣声，久久不断。
吾身以许宗门，今生再难许卿。
就此别离，来世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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