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国师诡事

日暮将晕不晕，朦朦胧胧地笼罩在白金宫殿之上时，慕青玄和焚临阡闪身进屋。问觞和他们解释事情经过，当说到青鸾蓬莱公主的身份时，焚临阡毫不客气地道：“没想到你竟然靠谱了一次。”

        问觞：“我哪次不靠谱了？？”

        焚临阡：“我只当你爱胡说八道，喜欢糊弄人，没想到你还有看人的天赋。”

        问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给他留下了什么奇怪的印象，竟然被这样评价。本着大人有大量的气度懒得与他计较，深吸一口转头对慕青玄道：“慕公子，你们打探到什么了？”

        慕青玄摇曳着折扇，微笑着道：“收获不大。就是看到一个黑漆漆的宫殿，心中好奇，就进去逛了逛。”

        一片寂静过后，问觞瞪大了眼，青鸾张大了嘴，耶步正端着一盆热水进来，听到后咣当一声洒了一地。

        慕青玄一挑眉，诧异道：“你们这是什么神情？”

        青鸾愣愣地问：“你们进去了？”

        “是啊，”焚临阡鄙夷道：“这有什么难的。你们不要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行不行？”

        细细一想，焚临阡是个十几岁就带兵打仗的，慕青玄是个素来有“白衣不沾血”称号的，依他们俩的战斗力和敏锐力，联合起来简直就是无敌的存在！怎么会连个宫殿都进不去呢！？

        青鸾已经从一脸不可思议转变成了一脸麻木，最后说了句：“哦，那行，你们去吧。”

        问觞也说不出话来。耶步倒是兴致勃勃，缠着那两人一直问：“里面什么样子的？什么构造？有没有什么暗器飞出来？”

        焚临阡：“那是人住的地方，要是随随便便飞个暗器出来，国师自己的脑袋迟早被削掉。”

        耶步：“也是。那你们进去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发现吗？”

        焚临阡：“发现了啊。把发现的人打昏了就行。”

        问觞：“？？”

        焚临阡：“问大侠你不要这个表情，从刚刚开始我就感觉你对我们的实力有什么误解。我们又不是透明的，何况还是两个大男人，往那儿一杵怎么可能看不见？”

        耶步：“真是人间的参差。要是我的话，问大侠第一句话肯定就是你怎么会活着回来。”

        问觞干笑一声。

        耶步继续道：“阡哥，我听慕哥一直喊你殿下，你也是皇宫里出来的人吗？是王爷吗？”

        焚临阡顿了一顿，迟疑道：“不是。”

        慕青玄啪地一声打开折扇，笑意盈盈：“殿下嘛，是因为小时候我们爱玩过家家，这一叫就改不过来了。”

        耶步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对焚临阡哈哈笑道：“阡哥，你好幼稚啊，但是也不用害羞，我小时候就喜欢别人喊我大帅呢，哈哈哈哈！”

        问觞默默看了耶步一眼，没说话。

        青鸾看了眼天气，低声道：“我得走了。你们你们明天要去找金光步摇吗？”

        问觞点点头：“明天一早即刻动身。青鸾，不好意思了，你们国家的圣物对于我们来说很重要，我们必须要带走。”

        青鸾摇摇头：“其实什么圣物不圣物的，其作用形同虚设，我们蓬莱又不是靠这些花里胡哨的撑起来的。我只想请求你们拿到圣物之后帮我个忙。如果你们愿意我就帮你们出去。”

        说到关键之处，问觞点完蜡烛后立马直起身，正色道：“你知道如何出去？”

        青鸾点点头：“你们是从外城来的吧？那里的秘密，只有我们皇室一族才知道。那里的诅咒也只有我们能解。”

        问觞心里一沉：“什么意思？”

        “你们没发现吗？”

        一阵料峭的凉风吹进来，小小的烛焰摇曳不定，映得人脸色晦暗不明。青鸾低下了嗓音，“内城和外城差距这么大，百姓都以为是国师掌管着外城才使外敌没有侵犯的机会，但其实外城根本就不像城，简直就是一片废墟。”

        “内城的人都以为国师不过是在外城养着兵马，势力不断扩张，但其实那里养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精兵良瑞，”她在寂静的夜里深吸了口气，低下去的嗓音承载着丝丝缕缕的凉风吹到每个人的耳边，宛如放大的序曲，勾得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养的，都是一群活死人。”

        耶步打了个哆嗦：“没关窗吗？什么这么冷啊。”

        风泽杳在一旁多点了几根蜡烛，屋子里才逐渐亮堂起来。问觞的目光随着他点完最后一根蜡烛的身影浮动，在他起身望向这边之前移开了目光，对青鸾道：“详细说说。”

        “他这人阴森森的，我平时都不敢多看他一眼。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自从他接管外城的兵权之后，我父皇的健康状态每况愈下。”青鸾道，“他也变得越来越奇怪，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一年四季经常不在蓬莱，但每次回来都能赶上灾情或是人祸，然后把父皇处理不好的事情处理得漂漂亮亮。随着父皇的身体越来越不好，大家都觉得国师应该身兼大任，来撑起蓬莱。我本来也觉得没错，私情是小事，蓬莱的安定才是大事，所以我也是支持国师来处理朝政的。毕竟他的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但是又有不同的声音出现，认为蓬莱的下一任国主应该由我兄长，也就是皇室的嫡长子来继承。我的兄长比我大两岁，虽然手段和经验不及国师，但也算是饱读诗书、熟知兵法与劳作的，不消几年也定是个治国理政的明君。于是又有人说，规矩不能乱，不如皇子继承，国师辅佐，也是一段佳话。可是自从那样的声音出现过后，我兄长突然之间就疯了一般的纸醉金迷，再也不看政书、不理朝政了，一身的功夫也就此荒废。如此一来，又成了国师一人独掌大权的局面。

        “当时人们都只觉得遗憾，没有怀疑过什么，毕竟国师德高望重，极受人尊敬。我当时也没有在意，只能暗自愤恨兄长的不思进取。直到后来，我有一次端着汤药去父皇寝宫看望父皇时，听到国师在对父皇说话，说什么要是早点这么做不就好了，还说什么下一个就是我我、我当时吓坏了，不自觉就吸了口气，然后国师突然转身看过来”

        青鸾不自觉地朝问觞靠近一步，紧紧揪住了问觞的衣服，嗓音细细地颤抖：“我当时整个人都麻了，手上还端着药碗，要动不得，要跑不得，然后然后国师就这样直直地看了半天，突然笑了，说说有一只不听话的小猫咪在这里。”

        “我父皇突然挣扎起来，口齿不清地叫唤着。后来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出去的，国师也没有追上来。我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可又总觉得我父皇和兄长的异状和国师有关，于是一直在搜索国师这些年的政绩和行径，想从中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没想到有天皇宫设宴的时候，国师端了杯酒过来给我，还跟我说，他以前养了只小猫，小猫偷喝了酒，上蹿下跳打碎了他最喜爱的花瓶，然后然后他就叫人把猫的皮给扒了，用它的皮做成了小毯。旁边人都嘻嘻笑着，说这猫也太不识好歹了，难为国师那么宠爱它。

        “只有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是他越不明说，越让人胆战心惊，就像你心上悬着的一根刺一样，是不是来戳你一下，你也不知道到底戳到没戳到，但就是恐慌。可惜现在皇宫掌权的是国师，我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只能硬着头皮把那杯酒喝了。喝完之后，我一直以为自己会死在那杯毒酒里不过很可惜，那杯酒就是一杯普通的酒。

        “每一次和国师交手都是一次折磨，你总觉得哪一次就会死在他的手上，可是他偏偏吊着你，让你死不掉，还说一些让人寝食难安的话，让你不知道究竟是有意为之还是无心之举。我越来越觉得疲惫，被这种恐惧折磨到要被逼疯的时候，就会选择出宫去。然后今天也许是压抑得太久了吧，在街上听到有人那么说，一下子就爆发了。

        “后来，就遇到了你们。”

        言罢，她像是从什么东西里面解脱出来一样，深深吸了口气，紧紧闭上了眼睛。

        “我知道我这么说你们可能不信，而且你们没有义务帮我，但是人都是自私的，我好不容易遇到了你们，就忍不住想再试一试。”

        问觞沉默了一会儿，转头朝旁边几人问道：“怎么说？”

        焚临阡：“我没问题。”

        慕青玄也微微展颜：“那我自然也是没有异议的。”

        于是问觞转头对青鸾道：“我们各取所需。我们帮你揭露国师的真面目，你帮我们离开这里。两不相欠，如何？”

        青鸾抬起头看着她，眼圈又红了，狠狠地点了下头：“好！”

        问觞：“明日一早，我们先去取了金光步摇，然后在国师殿里翻翻有什么相关线索，晌午时还在这里汇合。时候不早了，你还是快点回去。耶步，你闲不闲？”

        耶步：“我闲。但是我怕黑。”

        青鸾轻轻扯了下问觞的衣袖：“你送我回去，行不行？”

        问觞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应道：“可以。走吧。”

        一旁久久没有做声的风泽杳突然开口道：“我与你一道。”

        问觞失笑道：“一点路而已，不用的。”

        风泽杳坚持道：“我与你一道。远远跟着就行。”

        问觞不明所以，但也不好一再拒绝，于是三人一道前往太平殿，风泽杳果真远远地跟在后面。青鸾紧紧拉着她的袖摆，不断环顾着四周，待到空无一人的时候才敢低声开口：“我听他们叫你问大侠，那那你到底叫什么？”

        问觞刚想脱口而出，话到嘴边却突然拐了个弯儿，不知怎的就来了一句：“问风。”

        “问风？”青鸾点点头，“好名字。”

        问觞不禁弯起唇角：“的确。”

        青鸾：“问风，其实我知道依你们的本事是可以自己离开的，是为了不让我觉得亏欠了你们才说那样的话。不管怎么样都要谢谢你们。”

        问觞：“举手之劳。”

        青鸾：“国师非常不好对付，你们一定要小心。但其实刚刚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告诉你们，因为我怕说了你们就不帮了。但是如果我藏着掖着，就是在欺骗你们，心里会有愧，所以觉得还是要告诉你们。”

        问觞：“既然答应你了，就不会反悔的。你且说与我听听。”

        青鸾咽了口口水：“其实国师不是人。”

        她偷偷抬眼观察着问觞的反应。一鼓作气说出来之后，心立马悬了起来，只能紧张兮兮地盯着她，不料问觞只是微微一愣，而后莞尔道：“哦，然后呢？”

        青鸾怔怔地惊讶道：“你不害怕？”

        问觞：“不是很害怕。你先说。”

        青鸾：“你真的好特别。你竟然不害怕，万一他是妖魔鬼怪呢？”

        问觞不知该怎么和她解释，毕竟一天前自己还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好在青鸾也没有多问，继续道：“据说他在外面有一个称号，但是我不知道叫什么。还有他外城养的那些活死人，其实都是从中原来的。”

        问觞脚步一滞：“中原？”

        青鸾点点头：“我之前调查他的时候找到过一个名册，里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每个人的性命、来源、身份、目前分配在哪个城。大多都是东北边的，年龄也都偏年轻。我之前想的是他把中原的年轻人召集来作为自己的部下了，但是竟然还有一些女子的名字。”

        “并且有一栏很奇怪，记录的是他们所驻外城的变动，记录越靠前的来的越早，越被分配到边缘的外城去。我看的第一页的第一个名字，是一个女子的名字，本来是待在最靠近内城的那座外城里，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被调动到最外的那座城。时间大概是好几十年前，那时记录的年龄只有二十，现在估计已经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了。可是为什么要不断迁移他们的住处呢？既然是招兵买马，召那么多女子做什么？”

        问觞锁紧了眉心，思索一番问道：“冒昧地问一句，你为什么记那个女子记那么清楚？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么？”

        青鸾：“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她在第一个，又是个比较好记的名字，加之在一众男子姓名中格外抢眼，就记住了。”

        “特别？她叫什么你还记得吗？”

        青鸾：“记得。叫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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