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半夜凌晨三点，琦玉县某个墓园。
“为什么非要这个时间过来？”中原中也打着哈欠，晃晃悠悠坠在尤莱娜身后：“难道复活仪式是只能在半夜进行的吗？”
黑沉沉的天空布满乌云，今晚的天气似乎看不见月亮和星星，夜风一阵阵吹过来透着渗人的凉意，加上墓园的特殊地理位置很难不让人往别的方面去想。
鬼魂什么的、幽灵什么的……
“复活和治疗一样，什么时间都不限制，”尤莱娜左右转头，一个个去看墓碑上的名字：“但是人类复活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吧？要是白天被别人看见，可能会被当做是什么妖怪和怪物。”
狡猾的人类是这么告诉她的。
所以不能白天进行的复活工作，她特意选了晚上的时间出门。
正好中原中也还没睡，他们就一起出发去伏黑甚尔说过的墓园寻找他简单提过一嘴的地址编码。
“这么说也是，”中原中也视线扫过两边的墓碑，只觉得夜色昏暗之下连名字和编码都不容易看清：“赶紧把事情弄完回去睡觉吧。”
半夜来墓园这种体验，他可不想再要第二次了。
尤莱娜安静片刻，突然开口：“我好像忘记伏黑甚尔说的墓碑编码是什么了。”
感觉是在这附近，但是她没在这里看到什么姓伏黑的人。
“不是吧？”中原中也错愕问道：“完全不记得了吗？”
这家伙居然只记得一个墓园名字就跑过来，连地址编码都不知道，他们要在这里找到什么时候。
光是这一个墓园里的墓碑就有几千座，尤莱娜总不能找不到人，直接把这里所有人都复活了吧？那样绝对会出大乱子的。
“只记得前面几个字母数字，”尤莱娜努力回想，不忘抱怨两句：“人类的字母数字跟天界不同，我记不住又不是什么怪事。”
中原中也明明也没记住。
她呆在人类社会又要学五十音字符又要记字母和数字，需要一些时间不是很正常的事。
天使是不同于人类的物种，但不代表他们都有着绝顶聪明的头脑。
中原中也无力说道：“既然不记得就别这么急吼吼过来啊。”
那个男人又没让她立刻把人复活。
大不了联系中介人孔时雨，让他传话给伏黑甚尔再问一次地址编码。
“……我出门之前是记得的。”她明明记得伏黑甚尔说过的地址编码，但不知道为什么来到琦玉的墓园，找着找着突然想不起来后面的数字了。
中原中也叹气问道：“那现在怎么办？要回去吗？”
从涉谷跑一趟琦玉也不容易，他们出门的时候没有惊动旁人，走的是天上的路，穿过云层飞在上空一路到了琦玉县附近才降下高度。
现在打退堂鼓回去又要折腾不少时间。
“不、我要找到人。”尤莱娜坚定摇头：“我不想欠那个人东西。”
伏黑甚尔和德吉宽人在她心里狡猾程度并列，她不想欠这么麻烦的人情。
人类总说人情债和恩惠是最难偿还的东西，她不想拖拖拉拉欠着事放在心里，要复活什么人就尽早、尽快解决。
“你不是忘记编码了吗？”中原中也无奈，双手插兜弯腰低头凑近附近的墓碑观察：“忘记编码能找的只有姓氏了吧。”
伏黑也不是什么少见的姓氏，同一个地区同一个墓园最容易撞见相似姓氏的人，总不能把姓伏黑的人都复活起来吧。
少年嘴上不赞同尤莱娜的行为，但行动上已经开始帮她寻找可能的目标，心里开始进入墓园那点毛毛发怵的小心思也抛之脑后。
总归现代社会不可能有什么鬼怪幽灵，人死如灯灭死去的人就是死去了，又不会徘徊在墓园不走。
“似乎也有人会写上自己的名字，”尤莱娜挽起耳边落下来的长发，弯下腰专注看着面前墓碑：“我好像找到了一个？”
但上面写的是禅院甚尔立碑，没写上什么爱妻或是兄姊之类的字样，有的只是同样姓禅院的人名。
中原中也惊讶出声：“找到了？”
刚才还说自己忘记地址编码，要在偌大的墓园漫天找人，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
“上面有写什么吗？”他走近过去几步，俯身一看挑眉道：“这上面写的不是禅院吗？我们要找的是伏黑的墓碑吧。”
禅院甚尔和伏黑甚尔的名字听起来相似，但同名的人也不少见，这个也不一定是他们要找的人。
“……”这么说也没有错。
尤莱娜陷入沉思，她站起来看看四周排列整齐的墓碑，黑漆漆的夜色之下只能看清临近的墓碑上写了什么，更远处的墓碑没有检查过上面的字样，不知道还会不会出现第二个“甚尔”。
“啊、”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人类结婚之后，不是会跟着改变自己的姓氏吗？”
说不定伏黑甚尔是结婚后，去掉了禅院变成伏黑。
这么想想还挺合情合理的。
“那是女方跟着男方改姓吧？”中原中也迟疑着道：“除非伏黑甚尔是入赘的，倒是有可能改变自己的姓氏。”
尤莱娜又一次发现人类社会的陌生词汇：“在人类社会这种情况常见吗？”
人类结婚需要改变自己的姓氏，可能是随着男方也可能是随着女方。
既然有这种情况，伏黑甚尔也有可能是因为入赘改变过姓氏。
“你这么问我也……”
中原中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好，他对这些事也不是特别清楚：“大概不算少见吧？”
毕竟是半大的少年，以前极少离开擂钵街和横滨去关注别人的人生，名字姓氏这种东西在中原中也看来只是代表个人存在的代号。
尤莱娜歪着头安安静静看他，看得少年浑身不自在差点炸毛：“我不知道又不是什么奇怪的事！谁都有不知道的事吧！”
“说得也是，”她自然点头，伸手抚过上面落着灰的墓碑：“好像很久没人来看过你了。”
不管是墓碑上的禅院甚尔还是他们所认识的伏黑甚尔。
这块刻着禅院之名的墓碑，上面蒙着一层灰没有清理，周围没有贡品鲜花，看起来冷冷清清的样子。
圣洁美丽的羽翼破出后背舒展开来，尤莱娜伸手盖住墓碑上的名字，轻轻闭上双眼：“我们来说说话吧。”
莹润的白光包裹着天使的周身，照亮周围昏暗的环境，中原中也莫名紧张咽了咽口水，忍不住问道：“你在跟谁说话？”
她的语气看起来不像是对着他。
“我在跟她说话。”
柔和温暖的光芒笼罩着他们所在的位置，圣洁美丽的天使微微垂首，羽翼张开向天舒展露出丰盈洁白的羽毛，尤莱娜双眼轻阖，仔细倾听其中的声音：“一个对家人担忧不舍的灵魂。”
复活生命需要沟通他们的灵魂，唤回他们活着的希望与生机。
天使并不能强迫别人复活，没有复活意愿的人类是无法被天使复活的存在。
恰好这个灵魂有着对家人的担忧与不舍，年纪尚幼的儿子以及相处时间不长，但是十分相爱的丈夫。
“……她说什么了吗？”中原中也默默、默默靠近尤莱娜两步。
他倒不是害怕什么鬼魂，只是在墓园这种地方需要有一些对未知生物的敬畏。
“她叫自己的丈夫甚尔君，有一个出生没多久的孩子叫惠。”死去的灵魂没有唤醒，记忆会停留在自己死去的时刻。
她似乎还不清楚，时间已经过去好几年了。
禅院墓碑上刻的时间是几年前，她已经死去好几年。
儿子惠可能也不是她印象中的小婴儿了。
“啊……”中原中也一时陷入无言，他不知道伏黑甚尔有没有儿子，也不知道这个同名的立碑人到底是不是过去的术师杀手。
但是紧张敬畏的心情似乎随着尤莱娜平静安宁的话语渐渐平复下来。
鬼魂也不是什么值得害怕的存在。
要是无法沟通上来就攻击，他会想办法将他们一一打倒。
要是能相安无事、和平共处，他自然也不会突然上去招惹别人。
中原中也看看尤莱娜又低头凑到墓碑上看看名字，姿态放松许多：“你要复活她吗？”
现在还不知道这个人是不是伏黑甚尔想要复活的人。
随时复活死去的人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我会复活她。”
少年的蓝眸诧异连眨几下：“这么快？”
他以为尤莱娜会稍微犹豫一下，再多考虑一些时间。
“我不是因为伏黑甚尔复活她，”尤莱娜垂眸轻柔捧起萤火虫般的小光点，治愈的强大力量一点点覆盖充盈灵魂唤回生机：“这是我跟禅院夏实的交易。”
她想再次回到生者的社会见证年幼的孩子长大以及照顾放心不下的丈夫，与尤莱娜结下约定与交易获得重新站在这里的机会。
尤莱娜牵起突然出现在面前的黑发女人，一本正经对中原中也道：“她以后是我的人了。”
“哈？”他震惊得脱口而出：“你们定的是卖身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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