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正如合格的商人计划一般，羊剩下的孩子们都不难搞定。
用四五天的时间去解除孩子们的戒心，获取他们的信任，再用半天时间洋洋洒洒写了一篇考察横滨市场的报告——
最终认定这里暂时不具备开设分店的条件。
市场不够稳定，社会秩序混乱，人均消费力度也比不上涉谷，只看这几年经济都难以提升上来，开设分店容易遭到打劫与压榨。
实在没有什么能让他大展拳脚的地方。
饶是德吉宽人再怎么自诩经商手段了得，在压根发展不起来的地方，他也没办法让自己的咖啡店、奶茶店、商超便利店崛起开遍横滨各处。
经过如此这般的考量，财大气粗的德吉宽人给所有孩子们都买了回去涉谷的车票，让他们回程可以体验下坐新干线的感觉。
孩子们的行李不多，只是一些简单的衣服和个人物品，德吉宽人买来的行李箱可以几人合用一个，塞进车厢内上方的行李架完全不占什么地方。
他们努力压抑住兴奋，头靠着头凑在一起小声说话。
虽然年纪还小，但他们经历过的事已经远超许多生活安定的成年人，知道能去涉谷的主要原因还是在德吉宽人想邀请中原中也。
以前他们还觉得中原中也是一起长大的同伴，不需要太遵守什么首领下属的规矩，现在情况出现改变，他们依靠着中原中也获得安定和平的生活，可以像正常孩子们一样生活在和平没有饥饿伤病痛苦的世界。
自卑与胆怯的心理慢慢升起，让他们不敢轻易凑到中原中也面前，打扰他与坐在最前面的两人谈话沟通。
他们希望中也能尽量跟那两个人打好关系，他们关系越好、越看重中也的异能就越不会轻易抛弃扔下他们。
因为要在意中也的感受，不能让他觉得孩子们只是哄骗他去涉谷的工具与手段。
这其中种种复杂的因由关系，孩子们其实并不能说道出口，只是内心隐隐明白中也才是他们最大的倚仗。
即便有不服气的孩子们也不敢在这时候闹事。
他们还想去东京、去繁华的涉谷，要是现在因为闹事被人扔下才是得不偿失。
……
“感觉怎么样？”德吉宽人笑着问道。
第一次坐新干线、第一次离开自己生长的地方，感觉应该会特别新鲜吧？
中原中也双手规矩搭在两边扶手上，指腹摩擦着手下光滑的扶手，缓慢而谨慎回答：“感觉、很神奇。”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离开横滨、离开擂钵街。
那里是他所有记忆以及生存痕迹的寄托之处，充满特殊的意义，他从未想过自己会离开。
至少在打听到荒霸吐的事之前、安顿好羊的孩子们之前，他真的是完全没想过会离开横滨。
但现在有一条对孩子们来说更好、更安定的路放在面前，只要中原中也踏上去，他们作为受惠者，可以轻轻松松摆脱流离不定的生活。
他没办法拒绝德吉宽人给出的选择。
他也想不到还有什么对孩子们来说更好的出路，可以让他们平平安安在横滨长大。
“舍不得的话，等过几年横滨情况变好，你可以申请回来这边。”德吉宽人再次笑着说出中原中也难以拒绝的话。
少年钴蓝色的眼眸惊讶连眨几下，连忙反问道：“我们还会回来吗？”
“他还想在横滨开分店，”尤莱娜垂眸翻着旅游手册，色彩缤纷的大图占据纸张大片的位置，不需要看多少字就能看见美丽的风景图：“是准备让你回去开荒吧。”
狡猾的人类在说好听的话哄骗可怜的人类少年。
明明是他舍不得横滨特殊的地理位置，想在这里开设新店经营，却说得像为了重视的手下忍痛放他回去自己的家乡。
人类、好狡猾的生物。
“开分店？”中原中也有些困惑，问道：“是想在横滨开什么店吗？”
尤莱娜头也不抬回答：“咖啡厅、奶茶店之类的吧。”
狡猾的人类喜欢且擅长开这类的店，也知道怎么做才能招揽来客人。
中原中也皱着眉思索，直接道：“如果是咖啡厅和奶茶店，大概会亏得血本无归。”
不是他打击德吉宽人，实在是横滨现在混乱的形势也不知道多久才能恢复正常的秩序，人们畏惧黑手党的暴行连出门的次数都尽量削减，根本没什么心思呆在咖啡厅、奶茶店之类的地方消磨时间。
在横滨开店连本金都回不来。
“所以我不准备这几年在横滨开店，”德吉宽人施施然道：“过几年再来看看情况，说不定局势会出现好转。”
中原中也欲言又止，这样的想法会不会太乐观了。
横滨的局势要是简简单单能变好，羊也不会这么多年都生活在混乱野蛮的秩序当中。
尤莱娜折腾着用旅游手册开始折纸，一丝不苟对折抹平：“他说的局势好转，其实是想等几年看看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会不会换人。”
听说已经是上了年纪的老人，现在还生着重病说不定熬不过几年了。
还以为德吉宽人真的天真等着局势自然好转，中原中也默默合上自己的嘴。
看来天真的人是他，不是德吉宽人。
被尤莱娜犀利点破话里的意思，德吉宽人也不生气：“有些事只要我们自己知道就好了。”
不必非要说得明明白白让所有人都知道。
尤莱娜抬眸一眼，小声嘀咕：“狡猾的人类。”
人类真是复杂又奇怪的生物。
明明心里是这么想，却不希望别人说出口。
她低着头双手拿住旅游手册折来折去，反复压出折痕，只是一直没见折出什么东西。
中原中也不由好奇问道：“你想折什么？”
如果只是简单的飞机、小船，他倒是可以教尤莱娜折，不用她在这里反复拿着旅游手册叠来叠去压出一堆折痕都不见成果。
“花或是鸟？”尤莱娜迟疑着停下手，她有些忘记后面的步骤。
在教授人类折纸的书籍上，她见过能折出漂亮花朵和小鸟的方法，只是现在好像有些忘记了。
中原中也哑然，她原来在捣鼓折这么难的东西吗？
他只知道最简单的纸飞机和纸船怎么折，尤莱娜想弄出来的纸花和纸鸟，他以前听都没听说过，更没想过要学着折出来。
“是很复杂的花吗？”反正没什么事可做，他干脆跟着尤莱娜学学纸花要怎么折。
尤莱娜前后翻转遍布折痕的旅游手册，慢吞吞回答：“我不知道那是什么花。”
人类世界的花有很多种，她一直都没认全这些颜色漂亮又形态各异的鲜花树木，只觉得花和叶子都有着好看的形状。
“但应该是非常常见的花，”她慢慢陷入思绪记忆，努力回忆着道：“红色的、有很多花瓣……”
中原中也盯着她手上受尽折磨的旅游手册，迟疑着道：“是玫瑰……？”
说到红色且花瓣很多的常见花，他只能想到情人节时期几乎满大街情侣手上都有的红玫瑰。
羊的一些孩子会在情人节这类特殊节日上街卖花，用高出平时几倍十几倍的价格卖给街上的情侣。
一般不想在女朋友面前丢脸的男人都会咬牙买下来，就算知道价格偏高但因为节日特殊、卖花人又是小孩子，他们都会默认不去计较。
这样卖花賺钱收获虽然不少，但特殊的日子一年也没有几个，终究还是没办法维持孩子们的生计，他们只会在每年的情人节冒着雪出去跑跑卖花。
“玫瑰？”尤莱娜若有所思，她好像想起来纸花的折法了。
素白的手指压着色彩艳丽的旅游手册，三两下翻转折叠轻易将刚才盘了十分钟都没盘出结果的纸变成立体的纸花。
她捧着手里的纸花，好奇问道：“这个是玫瑰吗？”
中原中也左右打量，不确定道：“是、是的吧？”
他分不清玫瑰、月季、蔷薇这些十分相似的花，只知道似乎都长着差不多的样子。
但要说非常常见的红花，果然还是玫瑰吧。
“我觉得……”他打量半晌，郑重对尤莱娜道：“这是玫瑰。”
“玫瑰有什么特殊的寓意吗？”她记得人类会给漂亮的花朵添上各种花语，玫瑰应该也有属于自己的花语。
中原中也有些诧异：“你不知道玫瑰的寓意吗？”
尤莱娜茫然摇头，小心托着纸花底部：“玫瑰是很特殊的花吗？”
这是什么进入人类社会必须要知道的知识吗？她选择记住纸花的折法步骤只是觉得好看，并没有想过其中的寓意或是别的什么。
“……还、还好吧，”面对少女那双清透如洗的绿眸，中原中也一时说不出玫瑰所象征代表的存在，他支吾着道：“我其实也不知道玫瑰的花语。”
他只是知道玫瑰代表着什么，对于其中详细的花语并不了解。
“给你了。”
辛苦折腾半天折出来的纸玫瑰放进中原中也手心，她轻抿着唇眉目舒展：“谢谢你告诉我，它叫玫瑰。”
中原中也愣愣看着手心里脆弱的纸玫瑰，耳根隐隐发烫：“啊、哦……”
她不知道玫瑰的花语寓意，只是随便找了个人送而已。
他努力告诉自己不用在意，就当是收到朋友送的礼物。
“我的第一朵玫瑰送给你，希望它的美好寓意会让你开心。”
中原中也猛然低头捂住发烫发红的脸，手里几乎要拿不住这轻飘飘的纸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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