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又见玉麟

思潜斋，顾名思义，思捷思静、清潜尘潜，是夜涟在洛凌的一个小草房。只是令叶晞没想道的是一直呆在清遥宗的夜涟竟也是中州人。而此刻她却来不及想那么多，因为——玉麟醒了。

        男孩端坐在木椅上，手里拿着一本入门的法经，正专注的看着。正直晌午，悬空暖阳洒落，恰好落在男孩那琥珀般漂亮的眼眸上，瘦弱的小小身影在阳光下拉起长长的影子。

        慢慢走近她，叶晞越发的难受，挺师父说玉麟是身上的血被换走了一大半，还中了咒术，前几日才刚刚醒来。

        “玉麟。”走近男孩，叶晞唤道。

        “晞姐姐。”孩子抬头看他，过于苍白的脸上露了笑容。

        “你还记得我！”叶晞有些激动，更近些拉住他的手，冰凉，一阵阵刺骨的冰凉。

        “晞姐姐，别……”玉麟收回自己的手，垂眼道“别离我太近，会冻僵的。”

        “可是，你……怎么会这样？”

        “师父？”叶晞转身看向身后的祁霁。

        “这个给你。”祁霁当即画了两张暖火符塞给玉麟。

        对于叶晞的惊异，他也只只是叹气“伤了血脉，惧冷。”

        “晞姐姐，对不起。”玉麟突然道。

        “晞姐姐，对不起，那天确实是我故意骗你去花谷镇的，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害得你们受伤，对不起。”玉麟低下了头，一连说了三个对不起。

        “这不怪你，你也是迫不得已，不过你以后要记好了，一定不能说谎，明白了吗？”叶晞附下身看着他。

        玉麟点头，又小心翼翼的看向祁霁道“霁哥哥对不起，我……我……那块硝石……我……其实没想着伤你。”面对祁霁那双冷锐的眼眸，玉麟的声音越来越小，竟逐渐支吾起来。

        霁哥哥，叶晞心笑，这应该是师父第一次被人叫哥哥吧，想来也是，师父虽不比她大几岁，但在清遥宗却是没人敢与他称兄道弟的。年长了唤一句“宸飏”，同辈或小班的只得恭恭敬敬的称一句“鉴席。”

        这么想着，叶晞一脸嬉笑的看向祁霁，而他却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一本正经的说道“迫不得已不是理由，但知错能改犹可嘉谅，玉麟，你虽天资差了点，但勤能补拙，日后还需勤加练习。”

        “是，多谢霁哥哥教诲。”玉麟也一脸认真的叫着霁哥哥，好像整个过程只有叶晞感觉怪。

        得，是她无聊了，叶晞摇了摇头，她道“玉麟，以后我做你姐姐可好？”生来无父无母，几经漂泊才进了清遥宗有名字，对叶晞而言，对于亲情对于亲人她是极为渴求珍视的，如今玉麟也孤零零的一个人，她想有个亲人，更想保护这个同她一般的小孩子。

        听到叶晞的话，玉麟先是一愣，然后他直直盯住面前这个明艳善良的少女，过了好久，他唤道“晞姐姐！”

        叶晞笑了，心里说不上来的欣喜激动，顾不得考虑什么冻不冻僵的，她抱住了他，“阿麟，以后姐姐在，没人能欺负你，没人再逼你做那些事了，姐姐会保护你的。”

        然而，一旁沉默不语的祁霁眼里闪过一丝复杂，叶晞这个决定，他其实并不赞同的。没有人比他更明白玉麟的痛苦了，小小年纪就被人下了漓毒，那种毒，就算是自己，一旦复发，也是生不如死啊，如同万蚁啄心，丝发寒骨。

        若不是…若不是林老宗主，他估计也早在七年前就死了，是啊，万没想到林桀竟会用那种法子救他，可笑他……往事回首，尽是苍凉。

        他看向此时一脸关切看着玉麟的叶晞，不由又想到了那年冬天，那段他最最昏暗日子，那一年阿娘死了，而他也频频毒发，生不如死。那时的他，如同坠入了万丈深渊，挣扎着却又极寂的寒彻，暴躁怪异、痛苦，他把自己一个人关起来。就连夜涟和林桀都不能靠近他半分。

        也正是那年冬天，她却是蹿创着进了自己的院子，本是偶然，后来却强盗似的每每来骚扰她。每次来都叽叽喳喳的，烦的不行。但也是她，那时脏兮兮的小丫头竟是那般巧合的救下了自己，就下了那时暴躁怪异的少年。

        一时间，祁霁恍惚了，竟是分不清今夕昨日了，只是有些痴愣的看着眼前的少女，知道好久，久到那玉面的小男孩贼兮兮的看向他，祁霁才回过神来。

        看着玉麟那亮晶晶的眼睛，他竟是别然生出一阵的怜悯，这孩子先去又被使咒夺了不少精血，体内又没有足够强大的灵力压制，此后的日子定是比及以前的他更为痛苦。叶晞认了他做弟弟又怎会不管他，若有一日玉麟毒发身亡，叶晞又当如何？会有多痛？

        不过他也没去劝说什么，阿年自小孤苦伶仃的，玉麟……唉，起码他们现在是开心的。

        “好了阿年，你该回去了。”祁霁突然道。

        “回去？现在就回去？”叶晞有些诧异，师父专程把她带来这，就只是为了让她见见玉麟？

        “可是师父，夜涟长老还在里面等你呢，现在就回去，不合适吧？”来的时候师父只是说思潜斋是夜涟以前在洛凌的就斋，她还以为是来找夜涟的，可现在这……

        “夜涟此来，是为锋澜试，过些时日，宗主也要来洛凌。”祁霁道。

        锋澜试，是啊，听学半月，半月后就是就是锋澜试，虽说听学也是各派的大事，但没每届的锋澜试才是众相瞩目的重点。而她这次听学呆在铭灼苑的时间却不多，虽然她不想承认，但确实是惹了不少事。

        “那听学会是不是……”叶晞有些心虚，试探道。

        “还剩三日，三日后就要准备锋澜试了。”祁霁说着，忍不住瞪了叶晞一眼“阿年，这次听学如今只听了两日，麻烦倒是惹了不少，剩下三日，你回去认真准备锋澜试。”

        “是”叶晞乖乖应道。

        “既如此，我们走吧。”祁霁道。

        “可是，你不说夜涟长老他也要去吗？那他人呢？”不大思潜斋里，只有祁霁、叶晞和玉麟三人，而身为主人的夜涟却是看不进人影。

        “晞姐姐，我师父他今日辰时已经离开了。”玉麟道。

        “他先走了？那你……？”

        “师父走时说你们会来，让我等等你们。”玉麟笑道。

        “拉着我，这次瞬行。”说着，祁霁从怀里掏出了准备好的瞬行符。

        叶晞恍然大悟，原来都是计划好的，估计也就她傻乎乎的想那么多，还以为……还以为他是专程来陪他逛街的呢。

        叶晞牵住玉麟的小手，另一边则是如往常那般紧紧拽着祁霁的胳膊。瞬行符虽好用，却是有限制的，比如只能在固定距离内使用，又比如只能瞬行到去过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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