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无聊的战斗

　　阿川陪胡婧去卫生间时，微醺的路人纷纷朝着胡婧笑，朝她吹了三次口哨，胡婧恶狠狠地瞪回去，嫉恶如仇的样子格外可爱。

　　等胡婧吹干裙子出来，阿川送她回包厢，胡婧主动对阿川说：“我是不是来得不凑巧？”

　　“没有啊。怎么了？”阿川回答。

　　“总觉得赵小姐嫌我电灯泡。”胡婧捂嘴笑。

　　阿川嗅到宫斗气息，沉默了半天，思考自己有何用处，居然吸引胡婧和赵丽娜抢破头。胡婧意识到攻势太露骨，连忙以退为进：“如果有打扰的话，我下次单独约川总好了，四天王银行附近有专门吃工作餐的音乐餐厅……”

　　“哦，没有打扰。那个贷款的事，还有需要我配合的嘛？”阿川的眼睛闪闪发亮，灼灼打量胡婧。胡婧心一跳，连忙扯了一大堆工作术语，结果归根到底，只需要阿川补充信息即可，没有实质内容。

　　阿川认真倾听，心里却想：“果然工作只是借口。可是我的公司并不是大额客户，根本不可能惊动客户经理，她一定有私事。”于是他在豪华包厢门口站住，开宗明义地问胡婧一次：“还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

　　胡婧呆了一下，川总这句话很礼貌，很温柔，可以理解为周到，亦能视作逐客。如果你没有什么可以帮的，意思是我胡婧可以走了？

　　她万万没想到一个小公司的老板会这么棘手。胡婧灵心慧性，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被看穿了——川总这句话的谜底，是在问她的真实目的！

　　胡婧看见川总的胳膊横在包厢门的扶手上，像要开门，又像拦门。她目前没有信心挤走赵丽娜，迫不得已，只好低头抠着红色鳄鱼包：“川总，你……你家里有个仙人吧。”

　　“？！”阿川差点没站稳。他万万没想到，这莫名其妙摸上门来的客户经理，竟然知道仙人的事？她果然不是来谈贷款的！

　　胡婧拿手指对阿川一勾，抿唇瞧他，示意凑过来讲悄悄话。阿川将耳朵送过去，胡婧就踮脚凑过来，香风袭人：“川总，我好怕，我怕自己被仙人吃掉。”

　　“什么意思？”阿川皱眉盯胡婧，目不转睛。

　　这时候有人走过来，胡婧像个特务一样，踮脚勾住阿川的脖子，佯装情人来耳语：“川总，我漂亮吗？漂亮的金丝雀不想被吃掉……你一定找到了克制仙人的方法，她才没有吃你，对吗？”

　　阿川克制仙人的方法？难不成是鲲？因为江月太喜欢鲲，而鲲认了阿川做主人，所以阿川活到了今天？

　　听胡婧这意思，她也碰到了跟阿川同样的事情？有仙人要炼化她？她说自己是金丝雀，因为富足优渥才掌握了阿川的情报吗……阿川脑子乱了。

　　这时候，胡婧隔着包厢门的玻璃，看见赵小姐站在门后，面如寒霜地瞪着她俩。

　　原来赵小姐觉得阿川离开的时间有点长，所以来走廊透气，不料隔着门就看见胡婧挂在川总身上，场面无比火爆。赵丽娜的脸色顿时结冰。

　　但是胡婧却眯起眼睛挑衅赵小姐，一脸甜蜜地把阿川抱得更紧了，然后两个美女隔着阿川的肩膀斗法，对视的目光能崩出电火花。

　　阿川背对着门，不知道赵丽娜吃醋了，只觉得胡婧要把他搂到窒息，只好推了推胡婧。

　　胡婧不动。

　　阿川突然看到，鼻青脸肿的王力行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地涌上二楼走廊来，酒吧经理拦都拦不住。

　　“回包厢去，不要出来。”阿川轻轻拍了拍胡婧的肩，示意她松开。胡婧扭头一看，瞧见王力行狠狠摘下墨镜砸向阿川，连忙躲到阿川身后。

　　阿川抬手接住墨镜，展开戴上，别人顿时读不到阿川的表情。

　　在酒吧抢豪包，要么砸钱，要么砸人，王力行的气势很强，用钱砸人，还把阿川的额头砸出了血，成功激怒阿川，打了起来。结果王力行学艺不精，同台竞技的时候被阿川毒打。他咽不下这口气，带着醉意找一票人回来揍阿川。

　　赵小姐打开包厢门，看见王力行卷土重来，轻轻问阿川：“你能不能摆平？”

　　赵丽娜问得非常霸气，显然她能摆平。

　　阿川在墨镜下皱眉。他的灵力只剩40点了；而且王力行搬了救兵，不知道人群里有没有高手；打起来胜负未知。

　　但是，两个倾城佳丽在场，香水和酒劲纷纷挑唆着阿川的荷尔蒙，不允许他认怂，不允许他丢脸，不允许他掉价儿。

　　凡人宛如夏花，被虚荣点缀，被热血滋养，被理想照耀，被欲望授粉，就算迟早烂成春泥，也不忘在庸俗中绚烂。阿川明知道这一场战斗毫无意义，但是虚荣的荷尔蒙让他亢奋起来。

　　所以他回答赵丽娜：“既然我叫他丢盔弃甲，就不怕他卷土重来。”

　　赵丽娜面无表情，心里却酥酥地痒了一下。

　　胡婧抓着阿川的背，给他鼓劲：“川总，把你的隐藏实力亮出来。”

　　王力行看到赵小姐和胡小姐就心动，更加嚣张霸道，指着阿川怒吼道：“以为你是木灵师就了不起？今天把你鸡儿拧下来！”

　　酒吧经理躲得老远，声嘶力竭地喊：“英雄！别在这里打，我修不起啊！”

　　王力行的眼球布满血丝，显然使用过精神类处方类药物：“闭上尼玛的嘴！孙子，快放招，就是你木灵师招树人的那招！快点的！”

　　面对王力行的疯狂嘲讽，阿川嗤笑一声，然后缓缓抬头，慢条斯理地说：“一场不必要的战争是专属凡人的愚昧，为了显得不那么蠢，我建议达成协议，那就是战败方向酒吧支付全额赔偿。怎么样？王力行公子？你的胆量是否跟钱包一样肥，还需行动证明哦。”

　　酒吧经理喜出望外，连命也不要，站出来举双手支持：“这个提议好！老板大气！老板给力！我赞成！”

　　这一下，王力行带来的人反而疑惑了，面面相觑，纷纷交流眼神：“这是虚张声势还是胜券在握？还没开始打，就开始讨论损失补偿了？这种狠角儿，以前没见过啊！”

　　两个美女也不由自主地打量阿川的侧脸，觉得阿川具有一种风度翩翩的神秘，对他产生了新的好奇。补偿商家的损失，原本是多余的事；但是只有阿川会去做“多余的事情”，不失为一种独特情怀，魅力新颖。

　　稍有常识的人士都察觉到了阿川的奇异之处，但是王力行的大脑已经极度不正常，他声嘶力竭，疯狂叫嚣：“你装你马呢？尼玛死了？卧槽尼玛？快点招树人！快点的！你王四爷我今天要让天女市多一起人命案！”

　　阿川反而笑了。他盯着喘息咻咻的王力行，满意地点点头，摘下墨镜，垂下双臂，摆出戒备姿势：“你说的最后一句话打动了我。”

　　不了解阿川的人纷纷迷惘，不得要领。

　　王力行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你王四爷我今天要让天女市多一起人命案。”

　　原来是个逍遥法外之徒吗？

　　你赋予了这场战斗以意义。

　　阿川的斗志陡然重燃，嘴唇翕动，默念一句“木系大佬，转生作人，助我干翻死扑街，你就是这条该最靓的仔！”

　　一时间，灵力汹涌澎湃，真言法力无边，“大佬”二字言出法随，“草木皆兵”咒一出，木元素掀起的狂风卷得阿川的衬衫与西裤猎猎飞舞，宛如疾风中不倒的旗杆。两个美女就算看不见木元素，也被这无风自动的异象震撼，不由自主地退开几步，还互相推搡着不要对方扶自己。

　　对方的人群开始瑟瑟发抖，踉跄后退，露出一个傲然屹立的正装青年。那青年负手凝视阿川，哈哈大笑：“居然真的是木灵师！难怪王小四半夜挠门！哈哈哈！”

　　王力行声嘶力竭地摇青年的胳膊：“学长！干死他！干死他！你笑你马啊！”

　　青年推开王力行，解释道：“我只是兴奋罢了。”

　　阿川看见那青年气定神闲，不敢大意，小心凝聚木元素，聚起一只精干强壮的枯木卫士，不断完善关节和藤矛。这一战，他必须极度小心，既要考虑走廊狭小、枯木卫士难以发挥数量优势的因素，又要节制灵力，避免再次发生透支的事故。这一次如果再透支，可不会有人去仙界偷东西来给他修补根基了。

　　所以，阿川只招一个体型较小的枯木卫士，并精心予以完善、强化它的速度和力量，是有战术考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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