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六 求原谅
当他不知道吗？
白悠悠虽然和伽雪青蝶闹的厉害，可是欺负了其中的任何一个，另一个就要拼命，同时也就意味着得罪了温言那尊大佛。
更要命的的是，他那个蠢徒弟居然看上了这个看起来傻乎乎的小妮子，以后的日子可难办了哟。
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一个不注意把人得罪了，惹不高兴了，还得挨毒打，打完还要被小妮子的姐姐记仇，明里暗里都要出气，可悲呀。
白悠悠咧嘴笑笑，道：“嘻嘻，玄玉长老，我也不是故意的呀，还不是都怪小蝶，都是她躲开了这才落在了您的脸上呀。”
伽雪青蝶见白悠悠又卖她，便嘟嘴不满道：“明明是姐姐的错，姐姐不打吾，吾也不会躲，更不会误伤玄玉师父。”
白悠悠笑的非常“和善”，道：“嘿，小蝶，你现在说话真的是越来越顺了，还学会说一半藏一半，我好心好意收留你，你居然还偷吃我的烤鸭，现在你还有理了！”
伽雪青蝶见势不对，立刻就奔向墨生，呼喊道：“木头脸，救吾，姐姐的疯狗病犯了，要杀了吾！”
“伽雪青蝶！你说谁有疯狗病！看我今天不剁了你！”
“啊！救命呀！姐姐吾错了！”
“看招！”
两人把城墙上闹的鸡飞狗跳的，让那些看城的弟子都目瞪口呆的，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当年轰动一时的魔女居然就像一个小姑娘一样喜欢打闹玩耍。
嘴里说着凶狠的话，可是却不动用一点灵力，和伽雪青蝶就像两个普通的小姑娘一样。
原本还很紧张的氛围被两人一闹瞬间消散了不少，个个脸上都带着一些笑容。
洛扬看着两张生动的脸庞，沉下了眸。
玄玉走到洛扬身边，摸了摸嘴角的擦伤，就看向外面的妖气，道：“你很羡慕对吗？”
洛扬顿了一下，才反应以来玄玉是在跟他讲话，好笑的反问道：“有什么可羡慕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为什么要羡慕别人？”
玄玉目光沉沉道：“既然不羡慕，那为什么要憎恶呢？当年的事情你只知道你自己很伤心，那你有没有想过，洛子沐的伤心并不比你少，甚至更多。”
“哼，他没资格。”洛扬的手直接打到了城墙上，眼中愤恨不已，又看向玄玉，道：“我尊您是羽仙山长老，所以会回您的话，可是您若是来替你徒弟说话的，那我们就无话可说了。”
看洛扬准备走，玄玉说道：“害怕是每个人的权利，更何况当时他还是个孩子，他不知道你这些年的苦，那你知道他的苦吗？”
洛扬回头看着玄玉问道：“一个只知道哭，只知道躲在羽翼下成长的人，能有什么苦？”
当年不就是这样吗？
躲在星河夫人的怀里，只知道哭，不停的哭，一直的哭，成为累赘，成为害死星河夫人的帮凶！
玄玉叹了口气，道：“他的天赋其实并不高，与你相比差的不止一点，是，羽仙山灵气充裕，是天杰地灵之地，可是如果他不努力，那他能有现在的这一身修为吗？”
“他知道他天赋不好，就用别人三四倍的努力，白日里所有人看他都觉得他是个开朗阳光的男孩子，可是他晚上会哭，一边哭，一边逼着自己修炼。”
“他害怕妖兽，进祷过山历练时，不管有多少人护着他，他都会害怕的发抖，都会逃跑，都会受伤，可是他没有说他因为害怕就不去了，他一直在找办法克服自己的恐惧。”
“直到现在，他能一个人从羽仙山走回洛城，中途除妖已经不在话下，也不是那么惧怕妖兽，可是他却还是怯懦，他还困在星河夫人牺牲自己的那一天。”
“呵。”玄玉自嘲一笑，道：“我说这么多不是想说你们谁错谁对，而是想告诉你，他身上背负的并不少，他现在需要的是伙伴，而不是昔日的哥哥对他长矛相向。”
星河夫人的死，确实是和洛子沐有些关系，可是那也不是洛子沐想要的结果呀。
他们两个小时候的事情他也听说过，洛扬把洛子沐看的比自己还要重要，可突然之间，不但要面对母亲的逝去，还要面对兄弟的冷目，这换作成年人心里也不会好过，更别提还是一个孩子的洛子沐。
洛扬一冷笑道：“玄玉长老这个说客当的不错，只是找错人了。”
“我啊！”玄玉正开腔，就被一个不明物体正中头部，一手扶着城墙，一手捂着头，回头看向罪魁祸首......白悠悠......
白悠悠吐了吐舌头，完了，又惹祸了，不过还好是鸭屁股，不是什么杀伤性武器，例如城墙砖。
白悠悠虚假一笑，道：“嗨，好巧呀，又遇见了。”
玄玉一阵无语，他们一直都在城墙上，遇不见才是见鬼了。
无奈叫道：“我的小姑奶奶耶，洛扬这么大个人站在这里你们打不到，这么多人也打不到，这就专挑我一个人打是吗？”
伽雪青蝶看她们两个人又惹事了，扭头看了看白悠悠，才嘟嘴说道：“明明是你站着不动，也不能全怪吾和姐姐呀。”
玄玉被气的差点翻了白眼，好在洛扬扶住了，对着洛扬说了声：“谢谢。”，然后又扭头指着就站在一边的墨生吼道：“墨生！你不管管吗？！我是你师父！不是你媳妇的出气筒！”
吼完之后瞬间就变的委屈巴巴，半掩面道：“真的是有了心上人，就忘了师父，你从小就是为师带大，一把屎一把尿，呜呜呜，现在居然纵容别人欺负你的老父亲，还视而不见，呜呜呜，苍天呀，你张张眼吧，把这个不孝徒弟带走吧，我不活了。”
玄玉这本能的反应，也是把周围的人看的一愣一愣的。
这就是传说中羽仙山里的高人？不应该是初见面时的仙风道骨吗？这个老顽童是哪来的？会不会是个假的？
墨生嘴角一抽，又来了。
每次都是这些话，玄玉说的不腻，他听的都腻了，也不知道多看看别的话本，说来说去就这么两句。
看玄玉哭的认真又“可怜”，墨生不得已才走到伽雪青蝶身边，看伽雪青蝶也是一脸委屈，便于心不忍。
只是训斥道：“小蝶，我跟你说过很多遍了，别惹我师父，他的脑袋本来就不是很灵光，到时候乱咬人，伤着你怎么办？”
玄玉瞬间就像一个小媳妇一样，看着墨生气的嘴唇直抖，左右看了看，就看见城墙上有一些没有用的转头，转身就捡了起来。
白悠悠一看，心中有种不详的预感，咽了咽口水，这是准备发疯了？
玄玉随手拿了一块砖，就走向了墨生，说道：“两个丫头我管不了，我还管不了你吗？我今天就来清理门户！”
手上的砖头直接扔向墨生，墨生微微侧肩，轻而易举的躲了过去。
玄玉眼中的怒火更盛，扔砖的速度越来越快，嘴里还念道：“叫你不知道尊师重道，叫你吃里扒外，叫你沉迷女色，叫你欺师忘祖......”
周围的人都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可能是见墨生躲的快，玄玉就越发的生气，手上的砖头又一次扔完了，刚一转身。
站在玄玉身边的洛扬就听一个清脆的声音......
玄玉的脚崴了......
......
夜晚，洛子沐在洛扬的房间门口站着，手里拿着一把小木剑，脸上看不出什么神色，只是低着头站在那里。
不知道等了多久，前面才传来一阵脚步声。
说实话，洛扬看着洛子沐站在他的房间门口也是大吃一惊，他们两个现在可是水火不容的状态，居然像一条看门狗一样在他的门前，真是碍眼。
洛子沐猛的抬头，下意识把那把木剑藏到了身后。
虽然洛子沐收的快，可是洛扬依旧还是看见了，可看见后就更气，嗤笑道：“少城主是故意来找的？真是不巧，我要休息了，请让一让，好狗不挡道。”
说罢，推开洛子沐进了房间，正要关门时，洛子沐的手突然伸到门缝中，正好被夹住。
洛扬目光一冷，把门松了些，怒道：“滚回你自己的院子！”
“哥！我手疼！”洛子沐见洛扬要赶他走，当即就喊出了声，道：“哥，我手疼，明天练不了剑了。”
看着洛扬的眼中聚满了泪水，语气中也掺有一些委屈。
洛扬像是想起了什么，目光一恨，道：“你的把戏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呀，要装可怜就给我滚，我可不是什么大善人，也不是你哥。”
“碰”！一声，门被重重的关上了。
洛子沐垂着头，慢慢跪下，手上的木剑紧紧的握着，像是水中唯一能救他的浮木一般......
“啊！呜呜呜呜，扬哥哥。”
四岁的洛子沐拿着一把小木剑，一下跌坐在地上，看着被碎石划破的小手掌，顿时就哭了出来。
一旁正在看书的洛扬就立刻赶过来了，把洛子沐抱在自己的腿上，轻轻的对着洛子沐的小手吹了吹，道：“乖，不哭不哭了，子沐也太不小心了，还疼不疼？”
洛扬当时也刚刚满十三岁，却已经比同龄人高上许多，这已经是他来洛城的第八年了。
洛子沐用完好的手掌扯着洛扬的衣襟，道：“扬哥哥呼呼就不疼了。”
洛子沐除了父母最黏，最喜欢的就是洛扬，因为洛扬十分宠他，老城主和星河夫人每次训他的时候，都是洛扬第一个跑出来护着他。
洛扬会把他最喜欢吃的放在他面前，把他需要的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不是亲哥哥，却比亲哥哥更好，更亲。
洛扬闻言宠溺的笑了笑，果真就对着那两条小伤口又吹了吹，之后说道：“好了吗？还疼不疼？”
“嘿嘿，不疼了。”可是又嘟着嘴说道：“扬哥哥，我手疼，明天练不了剑了。”
洛扬又是一笑，就这点伤口，上点药不到晚上就能愈合，再者你怎么知道明天还疼？
不想练就直说呗，还绕着装可怜。
虽然已经识破了洛子沐的小把戏，可洛扬还是点点头，宠溺道：“好，那明天休息，中午想吃什么？扬哥哥亲自给小子沐下厨。”
洛子沐顿时就笑出了声，道：“想吃奶油酥，想吃核桃酥，想吃桂花酥......”
“只能吃饭，这些东西不可能。”
“唔，不嘛，我就想吃这些，扬哥哥，我就想吃，扬哥哥做给我吃好不好嘛。”
“好好好，那你也要先吃饭，不然你怎么和扬哥哥一样高？”
“扬哥哥抱着我，我不就比扬哥哥高了？扬哥哥真笨。”
“可是子沐也会长大的，扬哥哥不可能一直都能抱着子沐，所以乖乖吃饭，等有空了，扬哥哥再给子沐做一把木剑怎么样？”
“真的吗？扬哥哥最好了。”洛子沐抱着洛扬的脖子笑的不见眼，道：“如果哪一天扬哥哥不抱我了，我就再也不会理扬哥哥了。”
洛扬眉言一笑，道：“不会的，扬哥哥跟着子沐，一直都跟着子沐，子沐做城主，扬哥哥就是子沐的护卫，怎么样？”
“就像父亲母亲和三叔叔那种关系吗？”
“嗯，生死相交，不离不弃，是那种可以把后背放心交给对方的关系。”
“耶！太好了，我要做城主！”
......
洛子沐的眼泪又落下了，摸着手上的木剑，哽咽道：“扬哥哥，子沐知道错了，子沐不该逃避，子沐不该丢下父亲，丢下扬哥哥，丢下洛城这么多年，扬哥哥就原谅子沐这一次好不好？”
“扬哥哥说过要给子沐再做一把木剑的，可是扬哥哥就忽然不理我了......”
门内的洛扬咬了咬牙，道：“少城主是不是叫错了人，还是认错了人？你向来叫的不是大师兄就是洛扬呀，这里可没你的扬哥哥，你走吧，否则就别怪我出手了。”
说完之后，良久，就听到门外没有声音了，嘴角勾一嘲讽的笑容。
这不还是一样吗，嘴里说一套，手上做一套，没有一点耐心，这样的人，越看越厌恶！
整理好心情，就从衣柜里拿了一套衣服，准备去洗漱，可是等打开门的那一瞬间，洛扬不可否认，他居然想摸摸洛子沐的头！
洛子沐就像一只被人丢弃的小狗一样，跪在门口，看他开了门，就眨吧眨吧那双布满水珠的双眼。
洛扬才明白，原来不是走了，只是懂得隐藏自己的气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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