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是陛下手中最锋利的剑
谢清元却径直的走过了跪在地上的金崇，只在与他对视的时候给予冷冷一眼。
金崇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不敢出声，垂头复跪在地上，有些不安地偷看着母亲的背影。
看见谢清元来了，金勉朝地上的林阳挥手，让她退出去。
林阳起身的时候与皇后对视一眼，神色微变，垂下了眸子，收敛了眼里所有的神情。微微颔首，林阳木着一张脸走出了大殿。
皇后原本还打算对林阳示好，但嘴角的弧度还没有扬上去，就看见林阳冷眼看着自己，似乎只在看一个不认识的人一般，陌生又疏远……这是怎么了？
但愣神也只是一瞬，在陛下面前不能出半点差错。转眸间，皇后脸上露出了一抹极为得体的笑，朝金勉走了过去。
“臣妾参见陛下。昨夜臣妾炖了参汤，想着皇上公务繁忙，喝参汤滋补，便给皇上端来了。来，皇上尝尝。”
金勉原本以为她是来为金崇求情的，但皇后进来到现在，满嘴不提此事，只说来送参汤。
这参汤炖了一天，也难为她的这份心思了。
有许久没有见着皇后了，今日见他，金勉心中欢喜，遂展开了眉头，向她招手，道：“端上来给朕瞧瞧。”
参汤清亮，是好汤。
近来都没有去过椒房殿，只顾着批改奏折去了。今日乍一见皇后，竟觉得皇后比林静娴还要好看些许。
林静娴是端朝第一美人，一颦一笑皆成风情；而皇后是江南女子，虽是温婉，却没有林静娴美的极致，美的浓烈，美的那般张牙舞爪。
这些年里宫里又陆陆续续来了些新人，林静娴却还是能够艳压群芳。时间在这个女人身上似乎是静止了，而皇后却已经悄悄生出了白发。想来皇后毕竟是小四十岁的人了，整天还要为自己的儿子操心，为后宫里的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烦神，又怎能不生出疲惫之态来？原本那么俏丽的年轻姑娘，渐渐发鬓间生出银丝，嘴角浮现细微的皱纹，时间在皇后脸上精心雕琢着，留下岁月的痕迹。
金勉也已经步入中年，身形也不似当年那样峻拔。长年累月地坐在龙椅上，吃的都是顶尖的食材，最大的运动还是和后宫的妃子行床事。后来又是老夫老妻了，两个人躺在床上，连动都不想动一下。
就这么过活着，当年玉树临风的金勉现在已经是尽显福态了。
“皇后今日格外美丽动人。”金勉放下手里的朱笔，情不自禁赞叹了一声。
谢清元一愣，继而笑着盛汤。“臣妾一直是这般打扮，怎么今天就格外好看了？”
“皇后的心意……格外美丽。”
“朕就是喜欢你对朕的那份真心。”
金勉来了兴致，大手一招，笑道：“来，和朕说说淮阳候府邸的事情。”
步入正题，谢清元放下了参汤，坐在金勉身边，故作不解，问道：“淮阳候是静贵妃的侄子，陛下为何不与妹妹去说？”
金勉叹了口气，无奈道：“你也知道她的脾气，此事还是跟皇后商量较好。”
谢清元微微一想，便揣测到了金勉内心所想，陛下理应赐给淮阳候一座府邸才是。泽国这些年来一直不安分，咱们端朝处处避让，太祖甚至被逼着将福临划给了泽国，可谓是我端朝之大耻。如今福临终于被淮阳候收回，举国欢庆。此功劳之高，陛下却连一座府邸都不赐予，世人看了不免心寒。”
林阳被封了侯爷，却仍要寄居在大皇子府中，这要是传出去了，岂不是笑话一桩？
金勉沉默，皱着眉思索。
谢清元见已经达到了目的，自己该说的话已经说了，遂起身作别道：“陛下莫忘了参汤，参汤还是趁热喝最为有效。臣妾先回去了。”
金勉叹息：“我罚你的儿子，你不生气？”
“崇儿那孩子不知天高地厚，陛下也是为他好。”
“他确实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我听说他在京城里办了一个京师堂是吧？既然是各方势力比拼，那个孩子，非得让淮阳候为自己出战。淮阳候是林家的人，他这么做，简直是在丢皇室的脸面！”
“是臣妾教导无方。”谢清元连忙跪下了，垂目，眼底已经浮现了泪花，一脸自责。
“这不是你的错，把那孩子领回去，叫他好好反省几天，等反省明白了再来找朕。”
金勉怜爱的摸了摸皇后的脸颊，在皇后额头上轻啄了一口。“你整天为后宫的事情操心，还要教导崇儿，别累着了自己了，朕心疼你，嗯？”
皇后脸颊上浮现两片羞云，抿唇笑：“谢陛下关心。”
“嗯，退下吧。”
林阳直接出了皇宫，走出玄武门的时候正好是黄昏，玄武门正对着西方大片大片的火烧云。林阳背后是即将进入黑夜的皇宫，她怔怔地看着西边无比灿烂的火烧云，整个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半响她回神，伸手去抓那些天边的云彩，眼里是道不清的暗意。
火烧云是天边的云彩，她身在京城之中，怎么能抓得着呢？她抓了个空，手心方向却在这时候一转，眼中的暗意更甚，手呈钩状，面向了皇城的方向。
这时候她才看到城墙上有个一身灰袍的男子，正在默默的站着，目送她出宫。
原来是崔九真啊。
打定了以后将不会有交集的两个人，在这个火烧云密布西方的黄昏再次相遇了，可真是好缘分。
林阳眼底露出了一抹道不明的笑意，弯了弯嘴角，一跛一拐地走出了皇宫。
城墙上的崔九真目送那孩子出城——他一定是疯了，竟在这里站了一下午，才在黄昏时候等到了那个孩子。
眼见那孩子越走越远，即将走出自己视线的时候，崔九真忍不住叫道：“你这次就没有要谢谢我的话要说？！”
那个孩子转身，脸上尽是惊愕和不解。按理说崔九真跟她之间是没有人情债的了。
但现在，崔九真说自己又欠了他一个人情。欠得有些不明不白的，林阳心中纳闷，又一波一拐地折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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