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一 不能怪我不辞而别
贺敬歆沉吟了一阵，做了个深呼吸：“我知道了，谢谢你，姐姐。”
“姐姐？”江心抬了抬眉毛。
“小妹不才，你不介意的话就认了吧。”
“认！当然认！虽然姐姐也不才，我就觉得我俩特别投缘。”
“其实那天在占星堂，你要进我们城楼，有人不同意，我就说你是我姐，没想到现在，我身上会流着你的血。”贺敬歆淡淡地笑笑。对江心这个人，她只能用不可思议来形容。
江心怔了怔，眼睛弯弯地笑了：“我觉得很幸福，怎么办？”
“……其实，我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心甘情愿地叫一个人做姐姐。”
“哈哈。那你就赶紧好起来，好好照顾我妹夫，不然我可不认你了。我告诉你，我可会偏心的哦！”
“嗯。”贺敬歆含笑。
江心说着手机响了，她接起电话说：“好，我现在过去。”
“妹，我就先去我亲戚那了。回头再来看你。”
“嗯。”
贺敬歆自己盯着天花板躺了一会，感觉快要把天花板看穿了，于是在能力范围内摸了摸，没找到手机，只好继续仰天长叹。
有人推了推门，第一下门弹了回去，重新关上，把人关在外面。
贺敬歆心中一紧。
果然，推门进来的是穿着医院病号服的司珵，看到她醒着，淡淡地笑了笑。
“怎么？跟我妈闹完别扭了？”贺敬歆说。
司珵听到她中气十足的声音，心中稍微松了口气：“都赶走了。谁告诉你的？”
“江心。”
司珵微微惊讶：“她来过？”
“我让方又达找来的。”
“嗯。”
贺敬歆甜甜地一笑：“她说去看你的时候见你岳母大人怎么哄你都不理她。怎么着？贺亦琴是踩着你哪条尾巴了？”
司珵听了脸色一暗，故意岔开话题：“你好些了吗？会不会很痛？”
贺敬歆摇摇头，盯着司珵看。
司珵弯腰想搬凳子，没想到又一口气没上来，连忙抵在凳子上。
“你怎么了？”贺敬歆吓了一跳，猛地一动，伤口撕裂搬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嗷地低吼了一声。
“你别动……我没事。”司珵慢慢地起身把凳子踢过去，坐下。
贺敬歆看着虚弱的司珵，想起江心的话，一时忍不住开始抽泣，谁知一发不可收拾，眼泪哗哗地下来了。
司珵不是没见过她哭，但没见过她这种哭，伤心地哭，富有感情地哭，他甚至能读懂其中带着悲愤、担忧、无奈……以及后悔。
司珵心口起伏了几下，心中揪痛。贺敬歆是贺敬歆就好，无论是小时候温暖明媚的她，还是如今破釜沉舟似的她，都是纯粹而率真的，她不需要有那么多复杂的情绪。
可是……为什么现实会变成这样？不过此时此刻，司珵管不了那么多，也不想去管。俯身轻轻地抱住贺敬歆的头，就这样安静地抱着，也不劝她。
贺敬歆哭够了，小心地推了推他：“司珵，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打架，我也不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谁叫我都拒绝。”
司珵直起身子，错愕地看着贺敬歆。他也不喜欢她打架，但是她不打架的话，怎样去抒发她心里的那些压抑，所以他从来不求她的这个承诺。
司珵愣完，轻松地笑笑：“我没逼你。”
“你没逼我，我自己答应的。”贺敬歆微笑着说。
“我允许你随时反悔。”司珵浅浅地一笑。
“不反悔！”贺敬歆怄气。
哪有人这样，自己难得心生悔意，向他许下自己也不相信能做到的承诺，他居然说允许随时反悔。
“贺敬歆，等你能出院的时候，我可能已经回一中了。”司珵淡淡地说。
贺敬歆心中一窒：“什么？”
“那套编程马上可以完成了。我也要回去期末考试。”司珵嘴角勾着，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贺敬歆不语。她知道自己无法阻止这个发展，也没有理由去阻止，一开始时候就已经预料得到，其实，也无所谓了。他不过是回到“银河系”的那边去罢了，又不是再也不能见。
“这次我好好跟你说了，不能再怪我不辞而别。”司珵心中生痛。
“知道了。”贺敬歆和顺地说，“你好好照顾自己，别勉强。这几天也别来看我了，好好做你的课题。”
“嗯。我先走了，有点不舒服。”
贺敬歆目光一凛，他是勉强撑着才能来看她吧。“你回去吧，小心点。”
“阿姨回家给你拿衣服了，她晚些会来。有事喊护士。”
“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婆妈？”贺敬歆失笑。
司珵跟着笑，轻轻地沉了口气，起身走到门口，回头深深地看了贺敬歆一眼。
贺敬歆对他小幅度地挥挥手。
司珵一咬牙，走出了病房。
司珵在医院里过了一夜，第二天给自己办了出院去了煦家园的别墅里。
他不喜欢这个房子，虽然面积大，装修也华丽，还有不少人，但一进去他就觉得冷，入心入肺的那种冷。
里面各种各样的人来来去去，光电脑都有十多台，到处都放着文件书籍，像个工作室，根本不像一个家。
可是，偏偏这里有他跟贺敬歆的回忆，他舍不得一去不复返。
司珵刚一进去，就有人认出他跟他打招呼，他谁都不理，直奔司旻照的房间。
房门开着，司旻照在里面看着文件。
“问你点事。”司珵清冷地说。
“你怎么出来了！”司旻照吃了一惊，还是站起来指指那边的沙发。
“出院了。”司珵并不坐下，用清冷的语调说。
“出院？！你怎么办的手续？”
“爸，我前几天满18岁了。”
“……”司旻照怔住，下意识看了看右侧墙上的挂历。他并非不记得司珵的生日，而是不想面对，于是才条件反射似的确认一下日期。
“你是不是B型血？”
司旻照还没从他前一句话的冲击中出来，突然又被他来这么一句，3秒过去了，他才说：“你问这个做什么？”
司珵冷笑一声：“你答就是了。”
“有你这么跟你爸说话的吗？”
“有。”
司旻照气结：“你以前可不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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