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四梳
入目的是一张满是皱纹的脸，一位大概七十来岁的老婆婆，她戴着老花镜，手里正拿着针线在一具残破的尸体上缝补着。
是的，是一具尸体，一具女尸！
这个缝补的过程分外漫长，姬长歌最开始看得心头打颤，眼睛一直刻意避开尸身，待时间长了心中恐惧缓缓减少，这才开始打量起女尸来。
女尸被处理得很干净，没有血肉模糊的样子，只是不知道怎么死的，身躯支离破碎。
躯干部分腰部不见了一块，一只手完整的摆在旁边，另一只手则只有手腕和小臂部分，一只脚还连着躯干，另外一只脚则与躯干分开且只剩大腿部分。
但女尸的头是完整的，只是半边脸皮脱离了脸部，全靠嘴部一点点皮连着。
所有的残肢断体都被按照人体形状摆放着，缺失的部分则放着一堆白纸。
而老婆婆正在一针一线的为女尸缝补脸上脱离的脸皮，她神情十分肃穆，甚至有些安详，埋头仔细的缝补着，针脚很是细密。
时间缓缓过去，那张脸缝好了大部分，已经隐约可见女尸的面目。
尽管那张脸惨白又带着青黑色，可姬长歌还是能从五官看出这是一个漂亮的年轻姐姐。
不是一般的漂亮，长这么大，这么漂亮的姐姐姬长歌还真没见过几个。
最初的恐怖在老婆婆安详的表情下缓缓退去，姬长歌看着女尸那渐渐被缝合的脸，再看向老婆婆时，眼中已经多了几分钦佩。
跟之前徐明川的剧情回放不同，这一次没有快进般的画面变化，而是就这么一直在这个场景里。
整个场景就是老婆婆处理尸体的过程。
时间很漫长。
姬长歌看到老婆婆缝补好女尸的脸后开始缝补女尸的手臂和大腿，直到全部残肢都缝补在一起后，老婆婆拿起那一堆白纸开始折了起来……
老婆婆对照着尸体缺失的部分折好了躯干缺失部分、小腿和脚、手臂……然后用类似浆糊的东西糊了一层又一层，每一层都会贴上柔软的白纸……
这个过程明明很恐怖，却仿如是在制造艺术品，到了最后姬长歌甚至已经不再感到恐惧，反而在老婆婆旁边专注的观看着。
当全部缺失部分用纸糊好，老婆婆又拿出了针线，比之前更小心的轻轻将纸糊的部分和尸身缝合在一起……
许久后，一具完整的尸体呈现在姬长歌面前！
姬长歌心头惊叹不已，可这还没完，她又看见老婆婆为女尸套上了白色的寿衣和鞋，从旁边的一个小箱子里拿出一些瓶瓶罐罐摆放在尸体旁边，为尸体化起妆来！
很厚的妆容，厚到女尸脸上缝合的部分不细看都几乎看不出。
接着老婆婆又细细为女尸描眉、画上艳红的口红……
最终，姬长歌看到了一张美丽至极的容颜！
她静静躺在那里，之前分明还是恐怖的残肢断体、面目全非，现在却是那么完整和美丽！
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一看就是死人毫无生气，可姬长歌却觉得惊心动魄的漂亮！
那是一种另类的美，十分诡谲。
看着老婆婆缓缓露出一个慈祥笑容的脸，姬长歌膜拜之情油然而生。
真的……很了不起！
终于，姬长歌看到了那把梳子！
梳子是从老婆婆厚厚的棉袄中拿出来，她手握着小木梳开始为女尸梳头，每一下都很是轻柔，并且整个过程中第一次开口。
“一梳斩前世，此命断绝报重恩。过去生生世世父母、师长和无始劫以来历代宗亲、六亲眷属、冤亲债主，恩怨两消，除障解苦。”
“二梳洗今生，此命断绝赎前罪。过去一切故杀、错杀、误杀一切生灵及十方法界一切众生，得大利乐，往生极乐。”
“三梳探冥路，此命断绝叙冤苦。上诉地藏菩萨、十殿阎君、称雄鬼王及冥界鬼差，新魂参见，蒙慈接引，护祝加持。”
“四梳求来世，此命断绝祷上苍。人间重行走，九天诸佛、八方神明、七地精怪、六川鬼魅、五湖灵秀、四海妖魔，三界真仙、两道凶族、一众法生，皆佑！”
老婆婆声音轻柔，每梳一下都梳到发间，哪怕遇到打结的部分也用力梳下。
她沙哑苍老的音调如同咏唱，但越到后面姬长歌却越有种说不出来肃穆庄严之感，心神震荡，仿佛连灵魂都在晃动一般！
四梳之后，老婆婆将女尸的头发挽成发髻固定在头顶，随后捡起之前梳下的打结断发，点燃堆满纸钱的火盆，将断发双手放了进去。
黑发在火里发出噼啪声，有焦糊的味道弥漫，望着燃烧的火盆，一直安静而慈祥的老婆婆满是皱纹的脸上缓缓落下泪来。
她干瘪的嘴唇微微颤抖，哭道：“孙女儿，一路……走好！”
这女尸，竟是老婆婆的孙女！
画面渐渐淡去，仿佛逐渐褪色的画布，姬长歌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再看向地上被试卷缠绕的木梳，姬长歌眼神复杂，蹲下身盯着木梳道：“既然没有冤情也没有执念，梳子里也没有鬼魂寄托，木梳……你是成精了么？”
木梳短暂的停住了挣扎，几秒之后挣扎得更加厉害，梳齿之间相互摩擦出杂乱的声音。
“能不能说人话，我听不懂。”姬长歌就这么坐在地上，心情有点抑郁。
这些日子她的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状态，已经非常疲惫。刚才那个片段漫长又阴郁恐怖，待的时间长了，出了片段回放后再面对木梳，她竟觉得从容了不少。
她曾看过爸爸的一本叫犯罪心理学的书，里面提到当一个人面对长时间的外界刺激后，渐渐会习惯这种刺激，甚至最后在这种刺激里才会有安全感，如同毒瘾一般。
习惯了惊吓所以变得从容对她来说是好事，可姬长歌无法想象自己以后会变成什么模样。
木梳自然说不了人话，还在那里上蹦下窜的折腾。姬长歌转头看向徐明川：“知道它要干嘛吗？”
徐明川摇头：“不懂。”
姬长歌又在心里对系统道：“系统能不能翻译一下？”
“兑换异类语言沟通能力需要10000经验值，目前宿主累积经验只有520点，不可兑换。”系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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