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重男轻女

　　伊然整整煎熬了一夜，痛痛醒醒的根本睡不着，好不容易终于熬到次日天明，疼痛才稍微减轻了一些。

　　沈定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来，一勺一勺的喂她吃了饭，医生建议手术后先吃点流食。吃完饭后，沈定将孩子抱来给她瞧，望着宝宝白白嫩嫩的小脸，伊然瞬间觉得受再多的苦也是值得了。

　　瞧了一会宝宝，伊然便体虚气喘起来，沈定忙把宝宝放回婴儿床，扶着她躺下去。待伊然睡着后，沈定嘱咐了妈妈李芳几句，便赶去超市买点生活必需品。

　　沈定出去后不久，伊然朦朦胧胧中听到病房外一阵响动，夹杂着一群女人的说话声。

　　随着说话声音的加大，只见一群女人推开门走了进来，大约八九人，将原本就拥挤的病房一下子挤得满满当当。

　　这些都是沈定的同宗族堂兄弟的老婆，算是伊然的堂妯娌。她们一进来，就热络地同家婆打招呼，家婆笑容满面的让她们坐下来，椅子不多，几个稍微年轻一点的就站在一边。

　　伊然也强撑起身子微笑着同她们点头示意，由于不太熟，这群妯娌自然跟伊然也说不上几句话，话题很快就都围饶到宝宝身上了。

　　人家来探望她和宝宝，伊然自然是心存感激的。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那八九个女人在一起说话又将是什么概念？一时间病房里喧嚷得不行。伊然有点担心会吵到同在一个房间里的产妇，所幸另外三名产妇对此倒是不甚在意，伊然这才放下心来。

　　放下心来的伊然开始仔细聆听起几个妯娌的聊天内容。

　　其中一个说：“头胎生女儿也好呀，这样的话就肯定会生第二个啦！”

　　有两个人附和着点头道：“是呀是呀，有些头胎生完儿子的就懒得再生了，就只得一个孩子，但头胎生女儿的话她肯定还要再生的，那样不就有两个了吗？”

　　然而立马有人嗤之以鼻道：“哼，我还是喜欢先生儿子，头胎生女儿的有时候可麻烦了。”

　　这人口中的“麻烦”，伊然是知道的，意思是头胎生女儿的话，二胎时就必须是儿子，怀上的时候还要千方百计的验性别，验出来的结果如果是女儿，就得做人流。倘若一直怀的都是女儿，那就得一次接一次的做人流，直到怀上男孩为止。这过程自然是极度伤身极为痛苦的，便也有了那人口中所说的“麻烦”。

　　半躺在病床上的伊然，还在承受着剖宫产伤口的疼痛，听着这些对话，心里极不是滋味。忍不住想，这些妯娌确定是来探望她和宝宝的吗，不说祝福语也就罢了，怎么尽说那些让人极为膈应的话？然而来者是客，这些人怎么说名目上也是来探望她的，所以伊然即使心里不痛快，却也忍住没表现出来。只是这些人的谈话风格伊然着实无法苟同，也不想再掺和，便假意身体不舒服，其实身子确实也是有点不舒服，便闭上眼睛装睡去了，留下家婆李芳陪她们聊天。

　　几个妯娌又接着聊了将近半个小时后，才同家婆辞行。家婆一直将她们送出了门外才拐回来。随着说话声的减弱，确认她们已经走远了，伊然这才微微睁开眼，心下一片涩然。

　　对于伊然心里的不痛快，家婆是不会知道也无法理解的，因为家婆的思想也同那些妯娌一样，或者较她们更甚。几个妯娌中有的年岁同伊然也差不多，思想上尚且如此，更别提家婆这种年老一辈的，其重男轻女的程度还不知道有多深。伊然想着想着，身子不由地打了个寒颤。

　　正思索间，沈定买完东西回来了。没待伊然开口，家婆便跟他说起了堂妯娌们过来探望的事。沈定听了，自然是高兴的，八九个妯娌一起过来探望伊然和宝宝，说明自家妻子生宝宝这件事在家族中还是颇为受重视的。

　　沈定饶有兴致地凑上前来，问伊然都同那些妯娌聊了什么。自家妻子的性子他是知道的，伊然性格内敛比较慢热，信奉日久见人心，通常跟不太熟的人很难热络的聊天。一下子来了八九个几乎没见过面的堂妯娌，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应付的。

　　望着面上浮现着愉悦的沈定，伊然着实不忍心将她适才的不快告诉他，便轻描淡写的说了几句，丝毫不提及那些妯娌们讨论得极其热烈的头胎生儿好还是头胎生女好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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