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多事之秋

　　小苹神色匆匆的冲进慕秋阁，守门的王嬷嬷吓了一跳，问她发生什么事，她摆了摆手，提着裙摆朝侧屋跑去。

　　“小姐，大事不好了。”门被大力推开，小苹火急火燎的跑进屋里，双手拍着胸口喘气，迟迟说不出话来。

　　这是一路跑回来的，凤凰看了小苹一眼，眸光看向侯在旁边的小风。“小风，去关上门，然后倒杯水给小苹顺顺气。”

　　“是。”小风应了声，按照自家小姐的吩咐，先去关上房门，然后再去大圆桌边倒了杯热茶，走回来给小苹。

　　小苹接过茶杯就喝，忽然又吐了出来，单手在自己嘴边扇着风，舌头和嘴唇都麻木了，跳脚的低吼。“小风，你想烫死我啊。”

　　“我没有。”小风很无辜，小姐让她去倒水，她就去倒了，哪儿想到小苹接过茶杯就喝，完全都不管茶水汤不汤。

　　小姐怕冷，又受了伤，屋里的茶水一直是她注意着，从没让茶水冷过，刚刚小锦离开后她才去换了热茶回来。

　　“你自己不注意茶水汤不汤，反而责怪小风想烫死你，是见她人老实好欺负吗？”凤凰语气淡漠，看着小苹的目光也冷了几分。

　　小苹知道自己无意中惹小姐不悦了，急忙告罪求原谅，凤凰没搭理她，甚至也没看她，眸光只看着手中的书，小苹急中生智，向小风道歉。

　　小风连忙说没关系，小苹这才小心翼翼地看向斜靠在软榻上，手里拿着书在看的主人，主人没发话，她不敢擅自开口。

　　时间在三人的沉默中过去，到底过了多久小苹不知道，她只知道手中杯子里的茶水已经冷了，将水杯移到唇边试了试温度，发现真冷了，才仰头几口喝完。

　　“你又听到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凤凰淡淡的问，小风接受了小苹的道歉，她也不好再不给好脸色。

　　小苹咽了咽口水，轻启有些麻木的唇。“奴婢听说，凤笖小姐要嫁给二皇子为侧妃，离开就跑回来禀报小姐。”

　　却没想到被小风倒的茶水汤了舌头和唇，才骂了小风一句小姐就出言维护小风，自己真是好心没好报，小苹恨恨的想着，忍不住朝小风剜了一眼。

　　小风看出小苹的埋怨和恨意，心中直摇头，小姐是体贴她，等她喝完茶水才问问题，谁知小苹竟然将小姐给恨上了。

　　“凤笖真愿意嫁二皇子为侧妃？”虽然早就猜到是这样的结果，凤凰还是有些惊讶。

　　“是啊。”小苹点头。“奴婢还听说，是二皇子亲自到菊苑问凤笖小姐，愿意不愿意嫁给他为侧妃，凤笖小姐点头答应了，小姐，您这回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要是您将二皇子留在慕秋阁，自然就不会有凤笖小姐什么事。”

　　二皇子来看小姐，对小姐关心备至，小姐和相爷却不领情，完全可以说是被相爷和小姐变相请出慕秋阁的，如今便宜了凤笖小姐，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什么。

　　“相爷当时在场吗？”凤凰问道，凤笖想攀二皇子，相爷能答应才怪，别人看不出皇帝对宰相府已经有了忌惮，相爷心中是有数的，更别说自己不止一次提醒过。

　　至于小苹说她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话，凤凰是完全没方在心上。

　　“在场。”小苹回答，很快又补上一句。“奴婢听说，二房的大夫人和嫡小姐也在。”

　　“相爷没阻止？”她只关心这个，至于苗玉兰和凤婉在不在场，抱歉，不在她关心的范围内。

　　“没有，奴婢只听说相爷问了凤笖小姐两次，是否真愿意嫁给二皇子，凤笖小姐的回答都是愿意，相爷就没再说什么了。”小苹用古怪的目光看着自家小姐，疑惑小姐不在场，怎么会知道相爷会阻止。

　　就好比她不明白，凤笖小姐嫁的好，对宰相府只会是如虎添翼，相爷为什么要阻止一样。

　　无视小苹古怪的目光，凤凰又问：“老夫人说什么了么？”

　　受伤前她特意提醒了老夫人，让凤笖嫁去张家，受伤醒来后凤笖来找到当同盟，以为是苗玉兰跟老夫人说的让她嫁去张家，拉她一起对抗苗玉兰。

　　显然是老夫人已经和她说了此事，如今凤笖闹出这样的事情，老夫人又会如何做。

　　“老夫人不在菊苑。”小苹一边回答，一边在心底腹诽凤凰，小姐真是过分，看不得凤笖小姐嫁的好，不但希望相爷阻止，还希望老夫人阻止，太过分了。

　　老夫人不在场，相爷有心阻止，凤笖却不给面子，执意要嫁二皇子，看来这事儿基本已经定了，凤凰没看小苹，只是扬了扬手中的书。“知道了，你下去吧。”

　　小苹没动，紧紧捏着手里的茶杯，心中纠结着该不该开口，说了，小姐若不答应，她也没办法，若答应，她的前途就有希望。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什么也不做，哪儿来的前途和希望，哪儿来的荣华富贵，凤笖小姐就是孤注一掷，才换来嫁入二皇子府为侧妃的机会。

　　在凤凰抬眸看向她时，小苹突然跪在地上。

　　“奴婢请小姐给奴婢半天假。”小苹说道，小姐自己不想要荣华富贵，不去争取，就不要怪她去争取。

　　“你要请假。”凤凰平静地看着小苹，心中大概已经猜到她想做什么。

　　“是的。”小苹坚定的点头，解释说：“小姐之前吩咐奴婢帮小姐做两个枕头，三块梅花娟帕，两个枕头已经做好，梅花娟帕的粉红色线不够了，奴婢想出去买些回来。”

　　“府里没有你要的线吗？”凤凰漫不经心的问，看着小苹的目光不带半点情绪，小苹请假出去买秀梅花娟帕需要的线是假，拦截二皇子才是真。

　　这也能解释小苹如此急迫回来的原因了。

　　“奴婢去针线房问过了，管事嬷嬷说凤婉小姐喜欢粉红色衣裙，粉红色的线都让二房大夫人拿去了。”小苹自认这个借口合情合理，二房大夫人和老夫人宠凤婉小姐，府里府外都人尽皆知。

　　其中，二房大夫人为最，简直到了凤婉小姐要什么给什么的地步。

　　“行，你去吧。”人家借口都找好了，想来也不是临时起意，自己没有不答应的理由，就好比，别人自己要作死，她何必拦着。

　　“谢大小姐给假，奴婢这就去。”朝凤凰磕了一个头，小苹高兴的站起来，甚至忘了放下手中的茶杯就跑了出去。

　　看着小苹如来时一般急迫，小风疑惑的皱起了眉头，不就是出府买个线吗，小苹至于这么高兴和急迫，尤其，她还向小姐告了半天假。

　　“凤笖冒着彻底将相爷得罪的风险，舍弃宰相府这个有力的靠山，也要嫁入二皇子府，一点后路也不给自己留，有些人眼红了，也想效仿。”凤凰叹息。

　　凤笖就算舍弃了宰相府，也还是宰相的孙女，小苹一个丫鬟，什么也不是，却也奢望二皇子府的富贵，也不知道小苹哪儿来的勇气。

　　“凤笖小姐真那么喜欢二皇子吗？”小风喃喃的问，也不知道是在问凤凰，还是问自己。

　　在小风的认知里，只有非常的喜欢一个人，才会为了他不顾一起，甚至如小姐说的那样，舍弃家人，不给自己留一点后路，也要和那人在一起。

　　“或许吧。”凤凰看向小风，见她一脸疑惑的表情，确定小风并没将自己后面那句听进心里，决定提点她一下。“不过，她更喜欢得是二皇子的身份。”

　　“啊！”小风完全傻了，小姐为什么要说凤笖小姐更喜欢二皇子的身份。

　　算了，这个单纯的丫头提点也没用，凤凰果断放弃。“小丫头你不懂，别管这些了，小姐我有些饿，应该快到中午了，你去厨房端午膳回来我们一起吃。”

　　“奴婢这就去。”一听小姐饿了，小风赶忙朝门口走去，身后传来她家小姐淡淡的声音。“小风，你记住了，如今府里是多事之秋，不该你问的话别问，不该你说的话也别说，哪怕别人问你，你也只说不知道。”

　　这丫头太单纯，不说的直白些，她听不懂，不像小锦机灵，一点就通，想起小锦，凤凰心中又是一阵叹息，小锦再机灵也是别人的。

　　“奴婢知道了。”小风停下脚步转身，朝凤凰重重地点头，她知道自己笨拙，小姐不嫌弃她是她的福气，她会对小姐更加衷心不二。

　　“嗯。”小风慎重的样子逗笑了凤凰，一扫心中的阴霾，轻快的语气说：“早去早回。”

　　小风出门后，凤凰维持着斜躺的姿势，继续看书。

　　福寿阁里。

　　“凤笖这个该死的丫头，还真让她攀上了二皇子这根高枝，平时装出一幅柔弱懂事的模样骗人，真是小瞧她了。”苗玉兰愤愤的说道，眸光看向坐在椅子上的老夫人，小心地观察着她的脸色。

　　听下人禀报凤笖落水被二皇子救起来，她带着婉儿去看凤笖，没想到竟看了一出令人气愤之极又无力阻止的戏码，二皇子离开后，公爹问了凤笖两次，傻子也能听出是警告，结果凤笖无视警告，一意孤行。

　　公爹被气走，她带着婉儿从凤笖的菊苑出来，就直奔婆母这里，商量应对之策。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苗氏拨弄着手里念经用的佛珠，借此平静浮躁的心绪，整个宰相府，竟没一个人是让她省心的。

　　凤婉看着自己祖母，心知祖母心中不快，安静地坐在一边，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免得受到祖母的怒气波及。

　　听出婆母语气里的不悦，苗玉兰屈身请罪。“是媳妇失职，没能察觉凤笖心机如此深沉，才让凤笖做出这样不要脸的事情，丢了宰相府的颜面，请母亲责罚。”

　　“你的确失职。”苗氏看着苗玉兰，浑浊的目光带着失望。“一个小小的庶女你都管不住，还让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做出此等不要脸之事，丢了相爷和宰相府的颜面，还让我无法给张家交代。”

　　“张家那边还好说话。”苗玉兰忍不住反驳，眼里，脸上全是担忧之色。“媳妇更担心的是，凤笖做出这样的事情，别人会看低了宰相府的姑娘，以为都是凤笖这样不安份的，凤凰和凤婉还怎么嫁的了好人家。”

　　凤凰嫁谁她不在意，她只怕自己的婉儿不能嫁入太子府为太子妃。

　　“张家那边好说话？”苗氏不敢置信的看着苗玉兰，越来越觉得，这个自己挑选的儿媳妇，蠢笨的无可救药。“先是凤凰，现在又是凤笖，我们等于是两次悔婚，张家再好说话也会觉得我们是在戏耍他们，此等羞辱，他们能认了才怪，若是一纸诉状告到御前，就是让你嫁凤婉，你也得嫁。”

　　“婉儿不嫁。”一听要自己嫁去张家，凤婉再也无法淡定，站起身看着两位长辈。“母亲，祖母，请你们为婉儿做主，婉儿不要嫁去表姨的张家。”

　　“对，婉儿绝对不能嫁去张家。”苗玉兰附和，她的婉儿是要嫁入太子府当太子妃，享尽荣华富贵，怎能嫁去张家那种小门小户受苦。

　　“凡事没有绝对。”苗氏毕竟是苗玉兰的长辈，又是宰相夫人，看事情自然比苗玉兰透彻。

　　“祖母。”凤婉扑到苗氏面前，双手抱着苗氏手臂，楚楚可怜的求着。“祖母，婉儿是您最疼爱的孙女，您忍心让婉儿离开您，嫁去张家那样的人家吗？”

　　她知道祖母疼爱自己，只要乖乖的说些好话，祖母就会满足她的要求，过去一直是如此，这次自然也不会例外。

　　“祖母当然不忍心。”看着自己疼爱的孙女，楚楚可怜的求自己，苗氏哪可能不心软。“可你也要明白，张家若是将我们两次悔婚的事情闹出去，非要宰相府嫁一个孙女，以你祖父刚正不阿的性情，祖母再不忍心，也无能为力啊。”

　　她是疼孙女，却也一样在乎宰相府，而且大事儿都是相爷说了算，她也必须听从。

　　“可是，宰相府里不是只有婉儿一个孙女，凤笖姐姐嫁入了二皇子府，还有凤凰姐姐啊，可以嫁凤凰姐姐去张家。”凤笖满怀希望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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