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我是谁？
墨云轻轻咳着，血丝从他的薄唇中渗出。
“你怎么样了？”小珺紧张道，明明和以前是一样的剂量，可现在仅仅只能缓和一点他的痛楚。
“不够...”他沉吟了一声，小珺心急如焚，索性又渡了一些解药给他，还是不够，再渡了过去。
“为什么会这样？”小珺暗暗的心惊，他在那段兵荒马乱的时候，究竟还经历了些什么？
“殿下...”墨云眉心紧蹙，直到这时，毒发才渐渐有所缓和，他感到自己的意识清明了起来。
“我可能惊动了官兵，咱们先离开这里吧。”小珺轻声道。
墨云轻轻叹了口气：“你又何必执意如此呢？蛊毒至少现在还不至于要了我的命。”
“我不愿看着你受苦。”小珺摇摇头。
墨云微微一怔。
“殿下你...你不恨我了吗？你还是很在乎我的吗？”
小珺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墨云的眼中这一刻仿佛迸发出了烟火，他轻轻拥住了小珺。
客栈后院，车夫哼着小曲儿擦着马，街道四处都是官兵，据说是在搜捕一名通缉犯。可他只是一名普通车夫，并不关心这些。擦完马，他就准备回去吃晚饭，妻儿还在家等着他呢。
想到回家车夫不由得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突然，他的背后有一个身影缓缓的靠近他，车夫感到了一丝不祥的预感，接着一把短刀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立刻带我们出城。”小珺一点都不想这样，可现在她已是没办法了。
那车夫生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这种情况，吓得腿都软了，立刻连连答应下来，头都不敢回，只想赶快将人送出城便离开。
小珺将墨云扶上车内，自己则坐在车夫旁边，一直拿着刀逼迫着他。
冬末的冷风吹在脸上生疼，一路上，小珺都在纠结于是否要取这车夫的性命。
夜景快速的掠过眼前，脑海深处那个怪物一般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响起，蛊惑着她，让她杀掉这名车夫，甚至就连天际都再次出现了那双眼睛。
马车快速从城门的另一侧行驶了出去，荒郊野外除了月光，一片黑。
“两位大侠，已经出城了，可以放小的走了吗？”那车夫将车勒停了下来，畏畏缩缩道。
小珺脑中轰鸣声一片，她的眼底泛起一片冷酷的红色。
是啊，正是因为没有杀方才那药房掌柜，他们才会被官兵发现行踪，才会这样急匆匆的离开。
“不行，你会暴露我的位置。”她狠狠一咬牙，举起了手中的短刀。
车夫惊恐的倒在地上，脸上顿时没了血色。
“殿下不要...”手腕被紧紧握住。
车夫本是闭上了眼睛等死，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来。
墨云轻咳着，一手握着小珺的手腕，一手捂住口鼻，鲜血再次溢了出来。
“墨云！”小珺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丢下刀，紧张的探向他。
“不要...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他咳着血艰难的说着。
那车夫腿软的跌在地上怎么也坐不起来，眼前一个看似病弱苍白的男人，一个年轻的女子，怎么都不像是穷凶极恶的歹徒。可他下意识的惧怕那女子，他载过那么多人，见过无数张面孔，但见到这名女子的第一眼，他便仿佛看到了恶狼一般，那绝不像是一个人类。
可是，在她担忧着那个男人的那一刻，他竟才在她身上看出些“人”的气息。
小珺将墨云扶至一旁，接着转向车夫道：“你赶快走吧，不许回头，赶快回去！”
车夫忙磕着头，连滚带爬的驾上马车逃走了。
城外一座孤零零的寺庙里，小珺与墨云在此处留了下来。
两人互相依靠着坐在一尊废弃的佛像下，回忆猝不及防而来，那时候在清远寺，他们也是这样互相依靠着。
“还好，你还在...”墨云虚弱的笑了一下，小珺心底一软，这一刻，仿佛从前的那个自己又回来了。
“墨云...谢谢你...”她将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乌发散落在她身上。
“谢谢你阻止我。”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庆幸自己没有去杀那无辜的车夫与药房掌柜，还好自己没有动手，没有伤及无辜的人，没有丧失人性。
安稳的一晚渡了过去，官兵没有查到这座废弃的寺庙，墨云也渐渐从毒发中走出，但他非常清楚，这也是暂时的。以后，这种情况只会多不会少。
只要靠近边境，两人就可以彻底摆脱官兵的追捕了。
一辆显破旧的马车缓缓向舜国边境行驶，这是在一座萧条的村庄内，向村民买来的。如今庆舜两国边境的小镇近乎废弃，只有赚黑钱的车夫敢接这种生意。
最终两人在夹在两国之间的一座孤零零的小镇留了下来，小镇上的居民既不属于庆国也不属于舜国。此地治安极差，到处都是两国的逃犯，街边出现带刀乱战的情况一点都不奇怪，根本不会有哪个国家的官兵到此处来。
“殿下，我们暂时先留在这里，这里很安全。”墨云对她说。
小珺点点头，她觉得有些好笑，这种法外之地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才是最安全的。
“他们都还好吗？”小珺问了一句墨云。
墨云知道她所说的是谁，他给了她一个宽心的轻笑：“放心吧殿下。”
街边零零星星几名路人，不远处是一座红房，门外站着几名花枝招展的女子招揽着生意。
一名女子远远便被墨云吸引到了注意，她怎么也没想到镇上竟会来如此俊美出尘的男人，她不由得向他招呼着。
“这位爷进来玩啊，妹妹不收你钱。”
墨云根本无视那群女子，与小珺径直向前走着。那女子在此地待的十分久了，早已没了什么矜持，她根本不顾墨云身边还站着的小珺，两步上前手臂便缠上了墨云的胳膊。
“这位爷留步嘛，蜜儿想和你玩玩。”浓重的脂粉味扑面而来，那声音简直甜到发腻。
墨云冷冷抽出自己的手臂，仿佛无事发生过一样，小珺的火气突然就上来了，看也不看那个女子，主动拉起墨云便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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