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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 对峙


  卯时,天色朦胧,皇城内一片宁静,暗潮汹涌。

  “娘娘。”来报的婢女轻手轻脚走到卉妃身边。

  “他还未回来?”卉妃静坐着,浓重的胭脂水粉掩盖着她铁青的面色。

  “...”婢女扑通一声跪地,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滚落。卉妃的唇微微动了动,缓缓阖上了双眼,轻轻晃动着手中的酒盏。

  “娘娘!”

  此时,另一名侍女跌跌撞撞的从殿外闯了进来,“公主殿下她...”她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只听见卉心殿外一片嘈杂,高喊声打破了宁静。

  “让我进去,或是让你家娘娘出来与我对峙!”那声音如此无礼,如此愤怒,齐小珺!卉妃猛的睁开眼睛,原本褪去颜色的面容瞬间染上了厉色。

  她缓缓站起身平稳道“传吧。”,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勾上了她的丹唇。齐小珺,你竟敢气急败坏来我这里闹,你可真是太大意了。她卉妃在皇城中坐了十几年,一个不懂规矩的公主还妄想动的了自己?

  卉妃站在卉心殿的高台上,居高临下的睥睨着被门侍欲拦的庆宁公主。小珺感受到了视线,抬起头迎上她睥睨的目光,眼中满是怒火。卉妃示意门卫放行,小珺这才入了卉心殿。

  “为何公主大清早到本宫这里来撒泼?”卉妃冷冷道。

  “娘娘别装了,您今日不是料定我会来吗?您做了什么肮脏之事还需要我一一与你列举吗?”小珺字字珠玑。

  卉妃轻哼一声“肮脏事?”目光落在她身上,“我不知还有什么,比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公主更肮脏。你设计害我兄长一家被灭门,作为一个公主不守本分,在本宫这里横行霸道,齐小珺你有什么资格说肮脏这个词?”

  小珺振言“安家贪享民脂民膏,决疣溃痈。安府院内红瓦白墙,庆国饥民处处冻死骨。这本就是他们咎由自取!”

  “齐小珺!”卉妃眉梢一抖,冷厉一声,她几乎要上前了半步,又镇定下来,随即阴沉着脸道“那又如何,我安家难不成还要与那些贱民一样?这就是这里的规矩,你还妄图坏了这规矩不成?”

  小珺目光凛然,“平民的命就不是命了吗?就可以随意被你利用了吗?”

  “为本宫办事是他们修来的福份。”卉妃这话即嘲讽又鄙夷。

  小珺身侧的手握成了拳,草菅人命。“你根本不配坐在这个位置上。”

  卉妃身边的婢女猛的抬头,慌张的探了一眼卉妃娘娘的面色,这皇城中敢说出这种话的,恐再无二人了。卉妃抬起下巴,对面前的庆宁公主道:

  “本宫是这庆国当今唯一受王上亲封的贵妃,辈分于你之上!你理应敬本宫如你生母!你却不识规矩,在此处大呼小叫,本宫命你立刻向本宫行礼!”

  “我绝不向杀死我母亲,又一次次派人行刺我的毒妇行礼。”小珺直立着,目光如炬,“你不要忘了,我还是王上亲封的庆国第一公主!”

  卉心殿内此时气氛紧张凝重如蛛网上的一滴水珠。

  “好一个第一公主。”卉妃靠近她一步,“萍儿,告诉她,信口雌黄,侮辱皇室者,如何惩治?”,婢女应和道“理应烙铁焊嘴腰斩。”

  小珺向前一步“我并非信口雌黄,我现已找到两名关键人证。”她转身望向卉妃的婢女道“告诉你的卉妃娘娘,谋害皇嗣该如何惩治?”,那婢女目光闪烁,低头不敢开口。

  “那我倒要听听,你是怎么个人证确凿?”

  “不知娘娘可还记得您送到我府上的侍女月儿?你以她在置留区家人的性命来要挟她。”小珺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举起道“月儿把你所做的一切都留存了下来,如今我已找到那名证人。”

  “凭一个莫名其妙的平民来定本宫的罪?”卉妃丝毫不慌张,她摊开两只手道“若这就是你的证据,请便。栽赃可是要依法置办的。”

  “娘娘做的事又不止这一件。”小珺再次向前一步靠近她压低声道,“您可还记得,项妃娘娘身边那个被你扔进乱坟岗的婢女?”卉妃眼中掠过几分惊诧,小珺继续沉稳道“你曾经所做过的事,毒死项妃的证人,如今也让我找到,卉妃娘娘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卉妃死死盯着她,身子微微颤动着,她果然知道真相了。卉妃咬牙道“没错,是我毒死的她。项家都亡了,她还留在这宫中作何?我不过是替她解脱罢了!”,她目中透着愤恨,话语中更是带着几分自甘堕落的意味。

  “而你,既知真相又如何?本宫派人杀你一次不成,还会有下一次!”卉妃向后退去一步,伸开双臂一副你奈我何的架势

  小珺只觉眼前的女人已疯,对方已然失了所有方寸。

  “本宫本做的天衣无缝,可那月儿笨手笨脚迟迟不敢下手,本宫这才未能把事做圆满。”她指着小珺的鼻子,颤抖着嘴唇,脸上再也掩盖不住的情绪爆发,“你打不败本宫的!王上是不会杀本宫的!本宫有免死令,本宫还有阿爹!你当初为何没有被淹死?”她嘶吼着,方才的冷静一扫而空。

  小珺胸口起伏着,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断了,“这么说推我下水的人也是你?”话脱口而出的一瞬间,小珺突然惊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

  卉妃突然间回过神,接着似乎找回了理智,停止了咒骂,她微微转过眼珠盯着小珺,眼中闪过几分不可思议。紧接着,她伸手掩嘴轻笑了一声,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小珺,又突然笑的浑身发颤。

  “我安卉能稳坐在这里,岂是你动的了的?”,她轻蔑的看着眉头紧蹙的小珺,提高了音量“送客。”

  皇城墙下,秋风萧瑟,落叶阵阵。小珺一步一步走出卉心殿,墨云倚靠在墙边一直在外等待她。远远的,他注意到她孤零零的身影靠近,便离开墙边走上前去。小珺一直垂着头,直到出了殿,她才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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