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青楼救女
音色刚起，将才还一派悠闲自得的何墨便被惊得五官都变了颜色，他回眸第一次认真打量眼前这个年纪尚小却弹奏出了如此惊才绝艳曲子的少年，见她眼眸低垂，指尖下的旋律如云雾缭绕，神情淡雅悠远，美好得仿若不是这红尘中的人。
漓景玥闻音伸手推开窗棂凝视对面那抹正垂首专注抚琴的纤细身影，精雕细琢的脸上神情变化莫测，这样绝绝的曲子……
一曲弹罢，久久无人出声。
一息后，有低醇清冷的男声自对面传来：“这是什么曲子？何人所创？”
穆锦歌惊住暗道，难道这世上还从未有人弹奏过这首曲子？这下麻烦了，如此名曲……
她随即稳住心神眸光清凉：“此曲名高山流水，乃家师所创！”
“敢问令家师是何人，如此曲子，这世间恐怕再找不出第二人能与他比肩了！”何墨眼底深邃得似有华光流过，他急急抓住穆锦歌的手腕问道：“白小弟可否引荐？”
端坐对面的漓景玥神色一变，他看了眼抓住穆锦歌的手轻挑眉头：“陈柒，云墨羽的人全部绞杀，一个不留！”
唤作陈柒的侍卫眼皮一跳，自家主上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穆锦歌不理会对方过分炙热的眼神慢斯条理的抽出自己的手腕慢悠悠道：“家师不愿被世人所知，不方便引荐，还请何兄见谅！”
何墨脸上失望的表情一闪而过：“如此高人定是不愿被人随意打搅，白小弟果真是好福气啊！”
此时门外有人急匆匆进来在恒九耳边低语了几句，面容清秀的护卫便惊得用他们两人才能听清的声音低语道：“公子，人丢了，我们的人全军覆没！”
何墨闻言沉着脸朝对面看去，眼底的寒光好似一把利剑穿过，他起身走到窗前站定，声音低沉有力：“你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人丢就丢了，为何连我的人都不放过，你的度量便只有如此吗？”
“不喜欢的人我向来不会手下留情”
漓景玥的声音极淡，他头戴斗笠的在窗前随意而坐，周身冷冽的气息无形中将人冰封于千里之外。
何墨闭了闭眼不再搭话转身朝穆锦歌温润道：“我还有事要先走一步，这是我的玉牌，白小弟日后若回都城便可来寻我！”
穆锦歌伸手接过玉牌饶有兴趣的打量了几眼后朝他拱手道：“何兄慢走！”
待何墨的人走远了莫三才凑近她：“属下去将裴燕儿带过来”
穆锦歌微微颔首，心里却一直在想刚才那两人的对话。
不一会儿莫三便领着人上来了。
穆锦歌便收了心思看眼前的女子眉目清明，在自己身前跪下不卑不亢：“奴婢谢公子刚才的相助之恩！”
穆锦歌闻言并未让她起身而是随后朝她俯身问道：“你可愿跟随在我身边？”
裴燕儿闻言一惊，抬头便看见一双近在咫尺清透如泉的眼睛，这双眼里此时正带着些善意的笑，既不趾高气扬，也不威压逼迫，她从容温和，俊逸明艳得让她看傻了眼。
“你不愿么……”穆锦歌开口，声音似泉水流过。
她重新坐直了身子朝莫三道：“去找老鸨给这位姑娘赎身，再给她些银钱好让她安置养父的身后事……”
话还未说完就被打断了：“我愿跟随公子左右”她细致清丽的眉眼上带着诚恳，神情似喜又似忧。
穆锦歌弯了弯眼角柔声道：“起来吧”
莫三见状忙吩咐了句：“照看好公子”便转身去找老鸨去了。
“听说你的养父几天前刚过世了？”
过世……
通常达官贵人对家里的下人从不会如此尊重，况且自己又才刚死了父亲。
裴燕儿的神情越发的恭敬：“回公子的话，奴婢的父亲已故去三日了，现一直寄放在厨娘王婶子的家中！”
说到这儿她暗道自己既已投身新主，理应不再隐瞒自己的身世于是便继续道：“奴婢的养父是一个小小的镖头，偶然一次走镖在山间乱从中救了我娘，那时我娘已有孕有三月有余了，或许是之前遭到重创，父亲将她救醒后就一直神志不清痴傻如同三岁幼儿”
她神情添了几分凄然扯了扯嘴角：“给她治病的郎中说，她是为了护着当时还在肚子里的我才被贼人伤的如此之重的，可惜老天不开眼，我娘生我时难产，再也没能醒过来，我爹临死前告诉我，我娘弥留之际曾神志恢复清明将手腕上一直戴着的镯子掰开，里面藏着一枚小小的玉珠，上边刻着一个字，裴。娘过世后爹便给我起名为裴燕儿，就是希望有朝一日我能像乳燕归巢般找到自己的家！”
裴燕儿的眼里闪过些泪光，她擦了擦眼角道：“其实我不指望找什么家人的，父亲从小将我养大，还教我功夫待我就如同亲生的一般，十日前父亲遇到山匪丢了一个大户人家的货物，我们又没有那么多的银钱可赔偿，对方却不依不饶非要拿我抵债，父亲不允，他们便派出护卫十余人将我父亲给活活打死了，见出了人命，他们便丢下一句话扬长而去”裴燕儿抬首，眼神清冷似剑：“他们说，以命抵债！”
这个草菅人命的年代啊……
穆锦歌叹息，面露清霜：“你要记住适者生存，强者才能自立，待你强大起来时，再亲自来报了这杀父之仇吧，别人替你手刃仇人并没有什么意义！去吧，拿着银钱去安葬了你父亲。”
裴燕儿听后握紧拳头两眼通红以头磕地道：“多谢公子指点，燕儿愿签下卖身契书此生做牛做马来报答公子的相助之恩，只要公子能让我手刃仇人！”
穆锦歌闻言扑哧一下笑出声来：“我不要你的卖身契书，你随时可以离开，更不要你做牛当马，我要你做人，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
裴燕儿此时的震动可谓是此生仅有，她瞪着发红的双眼颤抖着嘴唇不知该说些什么。
刚回房的莫三也红了眼眶，小姐说他们像奴隶一样的下人也可以做人，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
漓景玥眸光微动，穆将军果然一代天骄，生养了一个如此特别的女儿……
清脆的声音继续传来：“从今往后，你便叫北雾可好？”
裴燕儿含泪点头，今日起她便重生了，她是北雾，只是“公子”的北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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