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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邱千年其人


  “关联?”濮阳泽也不是笨人,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联系。“土,水,火。阿璟说的是凶手在杀人的时候特意选了这几个地方,对应着五行?”

  “是。”云凌璟坚定的点了点头,“人体脏器,心脏属火,安存志死在与酒楼后厨有一墙之隔的胡同里,而且还临近后厨的灶台。脾脏属土,魏强在土地庙中被杀,死后还被埋进了土中。肾脏属水,今天的死者是在小镜湖那边被发现的,而且被发现时,下半身是泡在水中的。”

  “这么说来,若是按照金木水火土五行之道杀人的话,凶手原计划应该杀掉五个人,凑齐人体五脏,而杀人的地点,就是与之相对应的五行之地。”濮阳泽眼神一冷,也就是说,凶手一天没抓到,还将会有无辜的人继续丧命。

  “安存志是在午时三刻到未时一刻之间按被害的,照你们,”说到这里云凌璟及时的住口,看了濮阳泽一眼,见他脸上并没有露出其他表情,心中一松,接着说了下去。“按照一天十二个时辰相对应的五行,午时对应的正好是火,也就是说,安存志的死亡时间可以锁定在午时之间了。”

  “魏强是在丑时左右被杀,他对应的是土。今天发现的这具尸体,是死于昨夜亥时二刻到子时一刻之间,对应的是水。凶手每一次选择杀人的地点跟时辰都跟五行相对应,我觉得,下一步,应该跟两名知道姓名的死者家属要一下他们各自的生辰八字。”

  “若是安存志跟魏强的生辰八字都是属火、属土,那这个凶手杀这些人,肯定有他自己的目的,只要找到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就能锁定凶手。”

  云凌璟虽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但是来了这个时代之后也看过不少杂书,其中就包括五行相克相生的书籍,这才在脑中有灵光闪过的时候想到了这些。

  “好,我这就让人去查。”濮阳泽深深的看了眼云凌璟,她方才突然收回的那句话他不是没注意到,只不过见云凌璟有些紧张,他也没表现出来,只是在心中存了这么一个小疑惑。

  “我先去找下严大人,让他也一起找找,顺便问问邱千年那边的情况。”云凌璟因刚才的那一个小小的口误,心中到底还是有些心虚的,说完以后也没等濮阳泽开口就离开了书局,也没回镇国公府洗漱,直接返回了大理寺。

  看着匆忙离开的云凌璟,本有一点儿怀疑的濮阳泽,现在心中的疑惑更大了,眯了眯眼,遮住了眼底的思绪。

  “找到邱千年了吗?”等云凌璟的身影彻底看不到了之后,濮阳泽才收回了目光。

  “邱千年?”龙卫眼中闪过疑惑,这是谁?又跟这件案子有什么关系?

  也不怪龙卫知不知道邱千年这个人,昨天濮阳泽他们去土地庙的时候并没有带上龙卫,龙焦跟龙掌也没跟着,所以他们只知道濮阳泽去了趟土地庙,带回来一个钟木匠,并不知道他们还从钟木匠的口中知道了有邱千年这个人的存在。

  正是因为这一点儿小小的错失,龙卫在昨天晚上接到濮阳泽的命令后,只让人去查了魏强跟安存志的过往人际交际,还有他们经常去的地方,并没有让人查找邱千年这个人。

  “属下这就去查,这就去查。”龙卫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也不用濮阳泽再说什么,亲自去查那个叫什么邱千年的人去了,他是真的真的不想带训练营中呆太长的时间,现在能弥补一点儿是一点儿吧。

  早知道他昨天调查之前就去小五子那边多问一嘴了,现在好了,自家世子爷肯定又在心里给自己记了一笔了。

  龙卫的动作很快,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把邱千年的消息给查的七七八八,知道他曾经跟着钟木匠学过木匠活,也算是很有天赋,因着一手巧妙的雕刻技艺,出师之后也渐渐的有了名气,大多都给一些比较富裕的人家去打造家具,比自己的师傅混的好多了。

  不过邱千年自前几天外出给人打造家具后,就一直没有回小尚村。龙卫已经查探到了他去了哪家去做工,也让人去那户人家寻他去了。

  而严正那边,也查到了邱千年的去处,不过还没等大理寺的人去,邱千年早已经做完了所有的家具,跟那户人家结算好了银子,回小尚村去了。

  大理寺的护卫们又跑了趟小尚村,正好看到龙卫要把人带到濮阳泽那里。

  “见过龙侍卫。”大理寺的护卫们也都认识濮阳泽身边的几个侍卫,知道人家身上虽没有官职,可却是镇国公府的人,不是他们能比及的。

  “吴护卫,王护卫。”龙卫也友好的冲着大理寺的护卫们点了点头。

  “龙侍卫这是?”吴护卫看了看站在龙卫身边的男子。

  那男子沉稳的站在那里,浑身上下淡静的很,衣裳虽然朴素,但整洁的很,就连鞋面都打理的干干净净,没有一点儿脏污的地方。嘴角跟眼中都带着和善的笑意,在吴护卫看向他的时候,他还很友好的冲着他行了一礼,称呼了句大人。

  “世子爷请这位邱木匠有几句话要问,吴护卫来这里,也是来找这位邱木匠的?”龙卫见他们好奇的视线一直都放在邱千年的身上,特意指了指身边的人问道。

  吴护卫他们早就注意到龙卫跟邱千年来的方向,正是邱千年家的方向。他们心中早已经有了猜测,听到龙卫这么说,上前就要去要人,这可是他们大理寺也要找的人呢。

  “世子爷只是找邱木匠说几句话,说完之后就会把人完好无损的送到大理寺中,吴护卫回大理寺等着就好。”龙卫好像早就知道吴护卫要说什么似的,还没等他开口,自己先开了口。

  “既然如此,那我等就在大理寺中等候龙侍卫了。”吴护卫想了一下,既然有镇国公府侍卫的保证,他们也放心,当下就同意了他的要求,让开一条路来让龙卫带着邱千年先往镇国公府那边去。

  “吴头。”看着渐渐远去的二人,跟在吴护卫身后的一名护卫抿了抿唇,终究还是没忍住,唤了一声。

  “走吧,镇国公府不会言而无信的。”吴护卫转头看了眼那名出声的护卫,带头往出了小尚村,往大理寺那边走去。

  吴护卫对濮阳泽放心的很,既然他说了会让人把邱千年送到大理寺中,就一定会送过去。而且云凌璟跟小五子他们几人现在也住在镇国公府中,说不定是濮阳泽想要帮着云凌璟他们先审问一番呢。

  “爷,人带回来了。”龙卫并没有把人直接带回镇国公府,而是带到了书局旁边的一间茶馆中。

  濮阳泽只是默默的抿了口茶水,好像并没有听到龙卫的禀报,也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似的。

  “邱千年?!”等了好长一会儿,濮阳泽才把手中的茶水放下,挑眉看了眼老老实实站在离自己有一段距离的邱千年。

  “听人说,你有一门好手艺,在家具上雕刻的花鸟鱼虫的就跟真的一样,刻工也很是精致,就是不知道跟专门给镇国公府做家具的匠人相比,谁高谁低了。”

  “回世子的话,小人的手艺只是些雕虫小技,无法跟镇国公府的匠人相较,根本不值一提。”邱千年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一小步,弯腰给濮阳泽行了一个大礼后才回到。

  濮阳泽的眼睛一直没离开邱千年的脸,他的脸上虽然带着惶惶不安,可眼中的神情还算是沉稳,完全不是一个小匠人应该有的神色。

  “原来,你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的本事不如人。行了,既然你也这么说了,本世子也就不强求你为镇国公府打造家具,带出去吧。”濮阳泽挥了挥手,好像是在驱赶什么脏东西一般。

  龙卫有些弄不明白自家世子爷心中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带着心底的疑惑把人送到了大理寺中。

  “爷,这人跟之前的几件案子跟这个邱千年真的有关系吗?”龙卫回来后,憋了好几次都没憋住,见濮阳泽的脸色还好,试探的问了一句。

  “自己去想,省得脑子天天不用都废了。”濮阳泽可没义务给龙卫解释,想到云凌璟也没洗漱就回了大理寺,现在可能正在审问邱千年,脚尖一点,不走寻常路的往大理寺那般飞奔而去。

  龙卫撇了撇嘴,也没去追濮阳泽,自家世子爷去追世子夫人,他还是去肉铺那边买些猪脑,好好的听自家世子爷的话,补补脑子,顺便也给龙焦跟龙掌也一起补补。

  “世,世子爷?”大理寺的护卫们看着一阵风飘过的濮阳泽,不确定的相互对视了一眼,看到对方眼中的疑惑,这才确定,方才他们真的没有眼花,看到的就是镇国公府的世子爷。

  “难道是刑部那边有紧急事情发生?这几天镇国公世子往咱们大理寺跑的次数可是见多啊。”其中一名护卫猜测到。

  “刑部那边能有什么大事发生?估计镇国公世子也很重视这几天发生的这三起案子,忧心还有更多的百姓会受到伤害,这才时不时的来一趟大理寺,想要了解案件的最新情况。”另一名护卫自认已经猜到了真相,坚定的说到。

  “我看不对,应该是镇国公府世子怕有不长眼的人再来冒犯云大人跟五大人他们,给他们撑场子来了。”第三名护卫发表了自己的意见,越说,他越觉得自己所的有道理,“之前不是有个王淳想要给云大人他们使绊子?”

  “啧,那王淳也真是蠢,云大人跟五大人他们的本事他又不是不知道,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非要针对人家,还破坏规矩把敛房那边的事情透露了出去,他会有那样的下场,全都是他自己作的。”

  “可不是嘛,虽说咱们兄弟刚开始的时候也看不惯他们几个,可是人家浑身的本事,能入大理寺直接坐高位也不是稀罕事,有多大能耐端多大的碗,嫉妒谁都会有,可也不能因为嫉妒做出出格的事。”

  “哎,说来,王淳也算是有些本事的,不过在五大人的跟前,他的那点儿本事也不够看的,离开了对咱们大理寺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几人的话题早不知道偏到哪去了,说到最后,突然有一人提到了今天在小镜湖边发现的那具尸体,他们几人这才想起来,是要去打查找尸体的信息的,急忙止住了话题,匆匆的去查找消息去了。

  “邱千年,你可认得上王村的钟木匠?”大堂这边,严正正在向邱千年问话呢。

  “回大人,草民认识,上王村的钟木匠是草民的师傅,草民的基础手艺都是钟木匠教导的。”邱千年每个字回答的都很认真,好似不是在回答严正提出的问题,而是在做一件十分虔诚的事情一般。

  “三年前,上王村、下王村、小尚村与刘村一同修葺土地庙,重塑土地公的泥像,泥像中的木雕,出自你的手?”严正见邱千年回答问题的时候态度很好,自己的语气也柔和了一些,不像审讯犯人那样严肃。

  “是小人雕刻的。”邱千年的眼中好似闪过意味不明的光泽,不过还没等人发现就消失不见了。“三年前的一天,钟木匠土壤到小尚村找到草民,说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草民帮忙。”

  “草民能有今日的生活都是依靠钟木匠的教导,一听钟木匠说有急事,草民什么都没问,就跟着钟木匠去了上王村。”

  “等到了钟木匠的家中,草民才知道,原来钟木匠是想让草民帮着雕一尊土地公的木雕。刚开始草民还以为是要雕小的摆件摆在家中,可等钟木匠带草民见过原料后,草民才知道钟木匠是想让草民帮着雕一尊比庙中的泥胎小一圈的木雕。”

  “草民本不愿意雕的,可钟木匠苦苦哀求,草民推辞不得,这才答应了下来。接下来的几天,草民一直都住在钟木匠的家中,忙着雕刻土地公的木雕。可这座木雕太大,还规定了时间。钟木匠也没像之前说的让草民帮忙,而是把整件事情都交给了草民来办。无法之下,草民不得不只雕了一个大概的轮廓,在规定的时间到达之前堪堪的雕刻了出来。”

  邱千年说的很清晰,说的时候目光清明,神色正常。而且他的说辞跟钟木匠说的也能一一对上。

  “你雕刻的土地公木雕跟其他的木雕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吗?”小五子皱着眉看着邱千年,虽然他说的都是事实,可小五子总觉得,这个邱千年有古怪。

  “回大人的话。”邱千年见问话的是名年岁不大的少年也没有露出任何轻视的神情,依旧认真的回话,“草民当时雕的时候没怎么在意细节,肯定跟那些面目慈祥的土地公有所出入,草民也听钟木匠提过几句,这木雕不是摆在外面的,我认识要再裹一层泥胎的。”

  “所以草民雕刻的时候才没那么严谨的要求自己每一刀都要精致美观。而且草民只是雕刻完了头部跟面部,还有手上的姿势四个村的里正就来了,其他的地方根本都没有雕刻到。”

  “也就是说,你雕刻完之后,那尊木雕像是完整的,边边角角的并没有少?”小五子眼都不眨的盯着邱千年的眼睛问道。

  “是的,草民只来得及雕刻这些部分,剩下的一点儿都没有再动。”邱千年略微想了下才坚定了定了点头。

  “大人,下官没有别的问题要问了。”看了邱千年好一会儿,小五子收回了目光,心中有些气馁,到现在,他都没有读到邱千年的真真正情绪。

  严正也没有其他的问题要问,目前的情况看来,邱千年不像是撒谎的样子,而钟木匠也不是个会说谎的。他们二人都没有对土地公的木雕做手脚,知道泥胎里面是木雕的,除了他们二人外就只有四个村的里正了,难道土地公泥像后面的空洞是他们中的一人掏出来的?

  “你先回去吧,若是还需要找你了解其他情况,本官会让大理寺的护卫去找你的,这几天你先待在家中吧。”

  “是,草民谨遵大人的吩咐。”邱千年从严正开始,冲着大堂中坐着的人行了一礼后才退了出去,迈着沉稳的脚步出了大理寺的大门,租了一辆最便宜的马车回了自己的家。

  邱千年走后,大堂中陷入到了一片寂静,小五子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而严正的两条眉毛也往一起拧了拧。

  现在的情况是,所有的线索有成了死线索,虽然从邱千年的嘴中得之了可能隐藏的另一条线索,可想到那四名里正的年纪,先要一个人把安存志或是魏强制服,除非那四人中有身怀高深功夫的人在。

  而且从身高上来看,那四名里正的身高都不是很高,最高的才到魏强的太阳穴,若是他们中的一人用匕首划开了魏强的颈动脉,手要抬的很高,手腕的力度根本无法一下子就彻底的把颈动脉割断,所以说,这条线索也是死线索。

  “云哥哥。”小五子沮丧的看着云凌璟,他实在是没法断定这件案子了。

  云凌璟倒是觉得这邱千年有些问题,要让她具体的说出来,她还真没法说,女人的知觉告诉她,邱千年说的大半应该都是实情,里面肯定参杂谎言,只不过还需要一些时间来查证他说的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大人,安存志跟魏强的生辰八字要到了。”何护卫急匆匆的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捏着两份便笺。

  “这张是安存志的八字,这张是魏强的八字。”何护卫走到严正的案桌前,把两张便笺分别放在了两边。“而且属下找人算过了,安存志的八字属火,魏强的八字属土。”

  “大人。”这时候,王护卫也从外面走了进来,“有人来大理寺认尸,邹记粮食铺的掌柜夫人米氏带着两名儿子在大理寺门外,说邹老板昨夜去了甘水河西码头接货,可到现在都没有回家,而码头的人说,昨夜子时前货已经都入仓库了,邹老板锁了仓库的门后就离开了。”

  “把人带进来吧。”严正捏了捏有些涨疼的额角,强打精神坚持着。

  “民妇/草民拜见大人。”米氏跟邹晓涛、邹晓江进到大堂后恭敬的给严正行了一个大礼。

  “邹夫人,你说邹老板昨夜一夜未归,怎的到了现在才来大理寺?”

  “回大人的话。”米氏使劲咬了咬唇,这才把自己眼中的泪花憋了回去。“之前我家老爷也经常接夜间的货,若是时间晚了,也会在仓库里将就一夜。昨日傍晚,铺子里定的粮食到了码头那边,我家老爷带着家中二子去码头卸货,到了戌时三刻,船上的货还有一些没卸下来,我家老爷怕两个孩子扛不住,就让他们先回来了,自己在码头那边盯着。”

  “民妇在家等到子时二刻都不见老爷回来,还以为他跟往常一眼,在仓库中对付一宿,可谁知一直到了用完早膳都没有回来。民妇担忧老爷会不会在仓库那边出了意外,就带着两个儿子去了码头那边。”

  “可码头的人说我家老爷昨夜子时前就离开了。民妇顺着码头到家中的路线走了一圈都没找到人,又去老爷平常走动频繁的友人家中找了一圈也没找到。”

  “民妇回到家中,听闻小镜湖那边又出了人命,而且有人看到那人穿的是一身藏蓝的缎子长衫,民妇,民妇这才带着孩子来大理寺,想看看,看看到底是不是我家老爷。”米氏虽然想要极力的表现的比较镇定,可她说话是偶尔点出来的颤音却出卖了她此时的心境。

  站在米氏一左一右的两兄弟也是一脸苍白,他们也不想相信自己的父亲已经遇害,可是现在的情况不由得他们不多想,特别是知道了在小镜湖发现的尸体身上穿的是跟自己的父亲一样的颜色的长衫后,说实在的,他们二人是真的不想踏进大理寺来认这个尸。

  若是没见到尸体,他们还能心存侥幸,自己的父亲可能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那位他们不知道的友人,喝醉了留宿在对方的家中,可若是认了尸,那点儿仅存的侥幸可能一下子就破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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