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故人曲（上）
“真珠一样真。”
“那好。”男人的笑容更深，桃花眸子灼灼生辉。
“你从林子北边进入，我往南边去，分头行动，一个时辰后在这里汇合。”韩凌烟说完，便朝南边的林子走去。
男人看着她的身影消失，方才悠哉悠哉地朝北边去。
“我们跟谁？”碧城问。那个男子的眉眼跟胡小离有些相像，应该是年轻时候的皇帝萧寅。
胡小离脸上神色极为难看。碧城也能理解，毕竟看着父亲跟除了自己母亲以外的女人打情骂俏心里多少都会有些不舒服。她咳嗽了声，拉着他的手朝北边林子走去。
萧寅的箭术不错，不多时便打了许多狍子野兔之类，堆在一颗百年古松下。他渐渐往林子深处走，碧城想要跟上，却被胡小离拉住。
“就在这里等。”胡小离道，黑眼睛闪着光。
林子深处传来野兽嘶吼的声音，然后是痛苦的嚎叫。碧城听得心里炸毛。叫声平息后不久，便见萧寅提了只野猪回来，深衣下摆处有淡淡血迹。
萧寅提着野猪准备扔下的手顿在空中，四下环视了一圈，眼中露出疑惑神色。
碧城叹息，一大堆猎物凭空不见了，胡小离的父亲这时候是不是有些怀疑人生。
猎物自然不会凭空消失，也不是萧寅忘了放猎物的地点。那偷东西的小贼正躲在碧城旁边的一株巨大合欢树后看着萧寅乐呢。年轻男子脸上不可置信的表情逗乐了那个红衣女子，她正笑得前仰后合，丝毫不注意自己的美女形象。
碧城是被胡小离拉到这女子身边的，虽然知道她看不见他们，但还是心有余悸。不过看到小狐狸盯着女子看的眼神，碧城还是叹了口气。
哎，幼年丧母的孩子再次见到自己的母亲，心中难免激动。就让他凑近了多看会吧。
胡小离眼眶微微发红，伸手想去触摸红衣女子的脸。胡媚却从藏身处跑了出去，胡小离的手举在半空，无力地握了握。
碧城有些心酸，这里应该就是胡媚与萧寅的初见之地了。
红衣的胡媚已经走到了萧寅面前，巧笑嫣然。
“你在找什么？”
“姑娘从哪里来的？”突然出现的美丽女子显然让萧寅有些吃惊。这样偏僻的地方，对方一身轻纱罗衣，钗环首饰都是上乘，看得出出身富贵，所以有些不同寻常。
胡媚转了转眼珠，道：“我从哪里来不重要。”
“那姑娘可是将我的猎物藏了起来？”
那么一堆猎物不可能凭空消失，萧寅觉得这女子古怪，茂林之中，独身一人，处处透着诡异。但她容颜娇媚，举止可人，往往能令看到她的人对她生出好感。
胡媚大方点头：“是。”
萧寅轻轻笑道：“那姑娘可否归还？”
“不可。”胡媚仍旧答得轻快。
“为何？”萧寅不解。
“我在附近玩耍，那些受伤的动物向我求救。我又是顶好心的人，就跑过来把他们治好，然后放了。还嘱咐他们离带弓箭的人类远远的，以后不要再被捉住。”
“求救？”萧寅只觉这姑娘的一通话匪夷所思，见她天真烂漫，也不与她计较，无奈道，“既然姑娘不愿将猎物归还，那便自己留着吧。”说完，便拎着野猪朝林子外走去。
胡媚跟在后面，叫道：“哎哎，你不信我？”
萧寅头也不回，道：“自是相信的。只是姑娘应该告诉那些动物，让它们离所有人类都远远的，因为我们不仅会使用弓箭，还会用匕首钢刀。”他扬了扬手里提着的野猪，那气绝的野猪灰褐色的鬃毛里赫然插着一把黄金匕首。
胡媚插着腰，吹起鬓边一缕发丝，心里打起小九九。
萧寅赶到与韩凌烟汇合的地点时，她已经等在了那里，脚边堆着胜利品。
“晚出来一刻钟还只打到一只野猪。”韩凌烟不可置信。
萧寅也是一脸无奈：“运气不好，看来今日是注定要把青玉砚输给你了。”
韩凌烟弯起唇角，从马背上拿了绳索，将猎物捆绑，扔回马上，道：“走吧，回城。”
萧寅翻身上马，利落干脆，“下午我便让人把砚台送去你府上。”
韩凌烟微笑道：“也不知是不是你故意输给我。”
“不是故意。”萧寅眸中泛起清浅笑意。
“不是故意，必定想好了赢了后向我讨要什么彩头。”韩凌烟策马跑到前面，回头朝他道，“说吧，你若是赢了想要什么？”
萧寅催马与她并驾齐驱，道路两旁杂花生树，不知名的白色野花开了遍地。
“父皇已经立我为太子，我若是赢了，想让你做我的正妃，让我可以把整个后宫送给你。”萧寅道。
他的声线很温柔，韩凌烟心中泛起暖意，春风拂面，只觉天地万物都如此可爱。
“现在即便输了，也希望你能答应我这个请求。”萧寅勒马，望向她道，“凌烟，做我的妻子好吗？明年的七月十五，你的生辰，嫁给我，成为未来的皇后。”
春风里，白色的花瓣翩跹起舞，成团成团的蒲公英被吹起，飘散在空中。两个年轻人在马上彼此凝视，许下一生的诺言。
碧城呆呆看着，心里不知何等滋味。胡小离不在，他放不下胡媚，跟她留在茂林里。碧城却随了萧寅，看到了这一幕。
其实站在胡小离的角度，韩凌烟是破坏他父皇与母亲感情的那个人。但若是站在韩凌烟的角度看，胡媚反而是插足她婚姻的第三者。立场不同，看待问题的方式也会有所不同吧。
“碧城。”
高空中有人唤她。碧城应了声，便被一股力量从当前的空间抽离，站稳后发现场景已经转变。她跟胡小离在一间浴室里，面前白雾缭绕。
“这里是东宫。”胡小离对她道。
碧城点了点头，撩开面前的轻纱，走近浴池。
萧寅正泡在池水里，虽然水面撒了零星花瓣，但也可看到他身上未着寸缕。碧城脸上一红，立刻又退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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