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剑场讲学

魏泽沅摸着脑袋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娘都没这样叫过我。“

        萧荔嘿嘿笑了两声，煞有介事地给魏泽沅戴高帽子：“少侠忘了？你不是说过你是樵明谷赤狼族少主魏泽沅，还说这样叫你显得亲切些。”

        “本少会这样说？还有你凭什么说我打不过堇澄！要不是掉进你们后山那个破洞，等等，后面的事儿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魏泽沅将信将疑间，摸到脑后一个凸起的大包，“哎呦我的头，好疼！”

        箫荔以为魏泽沅头疼是服下丹丸的后遗症，立即打起马虎眼：“你这是掉进洞里摔的吧。”

        其实魏泽沅头上这包是在离开幻境那一刻掉在地上砸出来的。那时堇澄和容昭都只顾着萧荔，没人管魏泽沅，所以那一下砸得结实极了。可惜魏泽沅不知道，箫荔也不知道。一个心里想的，一个嘴上说的，两人倒是不谋而合了。

        箫荔又去压下魏泽沅拿刀的手，劝道：“沅沅，你就算还想找堇澄神君挑战，也把伤养好再说，我隔壁还有间空房，先住那儿。”

        “你要把他留下来？”路鸿大不赞同：“还住你隔壁？他可是破坏结界，私自闯入山来的来历不明之人。”

        萧荔说：“大师兄，他虽然私闯上山，但不是坏人，师傅已经答应让他养好伤再走。”

        魏泽沅嗤了一声：“哼，什么扶幽仙山，都是些薄凉之人，你以为本少想呆在这儿吗？”

        路鸿听了差点又要提剑，萧荔抓起魏泽沅就往外走，“行了快闭嘴，跟我来。”

        魏泽沅被萧荔一呵，果真乖乖闭上嘴，自己都没想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听话，糊里糊涂就跟着萧荔走了。

        从路鸿那里出来，萧荔带着魏泽沅回到住处，将隔壁空屋子收拾出来安顿魏泽沅。魏泽沅看着萧荔忙前忙后，倚在房口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萧荔想了想，魏泽沅在幻境里帮了她很多，虽然幻境是假的，他们一起经历的情谊却是真的。强行让魏泽沅失去那段记忆，已经很对不起他了，自己更应该对他好些。

        萧荔说：“你别问这么多了，我知道你不是坏人。等你身体恢复好，赶紧回家吧，你娘一定很担心你。”

        “哼，我不回去，我还没……”

        魏泽沅不甘心，他这次偷跑出来一事无成，怎能就这样灰头土脸地回去。萧荔前后一想，猜到魏泽沅的心思，但又怕说多了露馅。两人各有各的心思，都选择闭口不言。

        门外，潮岚仙子提着一只篮子过来，和颜悦色地站在门口说：“荔儿，师傅让我给这位少侠送些用品来。”

        魏泽沅接过篮子，作了个揖：“多谢仙子，扶幽山的仙子个个人美心善，比那些个臭男人强多了。”

        潮岚笑得花枝招展，在魏泽沅脸上用力捏了一下：“你这小妖怪，小小年纪嘴这么甜，长大以后定也个勾得女子神魂颠倒的臭男人。”

        魏泽沅的脸刷得红了，赞同也不是否定也不是。

        萧荔急忙叉开话题：“师姐，你这次回扶幽山住多久。”

        说起这个，潮岚正色道：“这次回来一是为了恭迎师傅出关，二是为了向堇澄神君求教。我这几年剑术难有精进，十日后正是堇澄神君讲学的日子，我上完这节剑道课再动身回赤水。”

        “剑道课？”魏泽沅来了精神，“十日后，本少也要去。”

        魏泽沅有了念想，老老实实在扶幽山住下来，因轻挑活泼的性格，除了与老成持重的路鸿斗过几句嘴，与其他弟子相处得都不错。

        萧荔比起之前，却沉默寡言了不少。扶幽山众人只当是萧荔受了惊吓，又激发了魔修体制，性情有些变化，除了对萧荔加倍照顾，旁的都不敢多问。

        萧荔的沉默，是因为甫一从幻境出来，还未来得及多想，先知晓堇澄失忆，又看着魏泽沅被喂了丹药，幻境中地一切最后只有她一人记得。若是从未拥有过并肩作战的感觉，现下也不会这般失落和孤单。

        萧荔为了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整日呆在藏书阁，翻阅她过去从未在意过的魔族古籍。沉浸在书山之中，她发现原来修魔和修仙一样，其浩瀚程度一如星辰大海，让她暂时忘记了自身的渺小和苦闷。

        转眼间，十日过去，到了堇澄讲学的日子。这在扶幽山实在是一个重要的日子，因为身为师父的容昭懒散得过分，对徒弟们以放养为主，所以扶幽山弟子们都将堇澄讲学作为一堂极为重要的剑道课来对待。

        过去，萧荔因催不动灵剑，每每到了这一日，都是带着羡慕的心情躲在最后面看师兄师姐们舞剑。而今日，魏泽沅为了找机会再次向堇澄发起挑战，一大早就起床，连带着把萧荔也吵醒。

        堇澄讲学的剑道场就设在他院外。魏泽沅知道地点后轻车熟路地拖着萧荔赶过去，想抢前面的好位子。谁知到了地方，他们仍是最后才到的。大师兄路鸿已在老地方摆好案几和软垫，除了箫荔之外的八名扶幽山弟子规规矩矩站成一排。

        堇澄照旧坐在那棵树下，白衣胜雪，面若冰玉，捧一杯清茶，带着世间极致的清隽高华。

        箫荔和魏泽沅挤进队伍末尾，堇澄瞥见后心下微诧，他倒是听说过容昭留小狼妖下来养伤，只是箫荔这小弟子何时与小狼妖走得近了。

        堇澄放下手中茶杯，道了一句：“人已到齐，开始吧。”

        大师兄路鸿第一个上场，使出一套半日浮生剑法，这套剑法是扶幽山一派顶级剑法之一，飘逸空灵，弟子之中唯有路鸿练成。他走完所有剑招后，收剑立于场中，恭敬地等待堇澄点评。

        堇澄说：“路鸿，你一直修习勤勉，于招式动作上并无半分瑕疵。只是这套剑法名为半日浮生，意指在纷扰的世事中要学会偷得片刻清闲。剑意亦如其名，需得带上一股洒脱恣意。而你性格沉稳，事事讲究妥帖，这套剑法并不适合你，不如去练另一套剑法千钧破。”

        “多谢神君指点。”路鸿退下，没有丝毫不忿。

        魏泽沅和路鸿合不来，幸灾乐祸地与箫荔嘀咕：“你大师兄果然不行啊，被堇澄说得一文不值。哈哈哈。”

        箫荔给魏泽沅使眼色，叫他别说了。心道这就叫一文不值？你忘了堇澄神君说你筑基不稳、修为散乱的时候了？

        下一个是潮岚仙子，潮岚的相公是赤水族的一尾银龙鱼。潮岚将扶幽山的剑法与赤水族的剑法相结合，创出一套新剑法，请堇澄点评。

        堇澄已经被容昭告诫了好几次，女弟子面皮薄，说话要留上三分才行，他尽量说得委婉：“潮岚，这剑法看起来华丽，若是作为表演实是不错。可与人对战则是拼真刀真枪，扶幽山与赤水族的剑法各有千秋，当快则快，当狠则狠，融汇贯通要落在实处，莫要光捡好看的剑招来拼凑。”

        潮岚耳根一红，惭愧退下。魏泽沅低下头若有所思，他竟觉得堇澄说得在理，潮岚仙子的剑法华而不实，确实不经打。

        弟子们一个个轮流上场，在堇澄一针见血又毒舌的点评下，无一不是面红耳赤，羞愧地退下来，最后只剩箫荔和魏泽沅。

        魏泽沅不是扶幽山弟子，但是他已经等不及了，祭出破空刀跳入场内：“我们上次没打完，光打嘴仗没用，要让本少心服口服。”

        堇澄讲学时几乎从不下场，光是坐在树下点拨几句已经是极大的脸面。但是这次，他站起来，手中凝出照雪剑，剑气凛然：“本君就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魏泽沅听过堇澄诸多点评，短短时间心中有了新的感悟，这次出刀不似第一次莽撞，一道巨型刀光从破空而出，磅礴浑厚中带着凌厉，向堇澄飞去。

        场外众弟子个个兴奋不已，他们终于见到照雪剑出招了，照雪剑会怎么应战？箫荔则暗暗担心，上次魏泽沅一招就败下阵来，这次不知能撑上几招。

        一招，还是一招！堇澄站在原地，轻轻一击，甚至没有很快的挥剑，那道飞向他的刀光顷刻就散了。魏泽沅愣愣地看着手中的破空刀，怎么还是这样？

        堇澄难得没有继续打击魏泽沅，而是说：“比上次倒有些进步，看来是悟出了新的东西，你若沉下心来稳扎稳打，他日必有成就。”

        魏泽沅对堇澄的剑法服气了，最后不死心地问了一句：“你真的不认识我娘？”

        堇澄面无表情地回答：“不认识。”

        魏泽沅耷拉着头走回箫荔身旁。箫荔以为今天就这样，大家都平安落地，可以散了，却听堇澄道：“最后一个，该你了。”

        箫荔以前从不上场，所以这堂剑道课已经自动把自己忽略掉，忽然被堇澄点名，吓得一哆嗦，勉强挤了挤嘴角：“我，我就不用了。”

        堇澄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扶幽山众弟子谁与谁交好，从不在他关心的范围。但是小狼妖与萧荔一直在那儿叽叽咕咕，惹得他心中十分不快，人人来找他挑战，他都要容忍至此不成。小狼妖以养伤为名在扶幽山住了十日，也该滚了。

        所以他毫无保留地一招解决掉小狼妖，下意识朝萧荔那边扫了一眼，却见萧荔已经心不在焉，正等着一下课就遁走。

        他记得萧荔在修仙一途上确实没什么天赋，近两日却听得容昭念叨，萧荔改修了魔道。既然今日恰是讲学的日子，他便再替容昭当一回便宜师傅。

        堇澄从树下慢慢走到场中央，言简意赅：“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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