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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暗潮涌动


  “白露,乖乖地回到车里,莫理那些痴人。”浑厚的嗓音从车中传出,清风恰到好处地吹开帘子,显出车里端坐的华服老人,正襟危坐,神情沉肃。

  司马家家主,司马世。

  “爹,女儿第一次出来一趟,不想总闷在车里啦。而且,周围人怎么总说什么……掌、掌门夫人?那是谁呀?”女孩明眸皓齿地一笑,仿佛没听见周围人的低叹声,环顾了下四周,满眼都是对新事物的好奇。随后她整个身形出来,脚边稍挪了几步,对那不算太高的车座充满畏惧,便抬起手,示意仆从去扶。

  可没等仆从扶好她,她就忍不住往下一迈,顿时身形不稳,整个人就往下倒去——“小姐小心!”

  忽的,疾风掠过,灰衣清扬,司马白露并没有在她第一次出远门就落了个与大地亲密接触的机会,而是跌入了一个男人的怀抱。

  在卫征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时,他已然稳稳地扶住司马白露,低声轻问:“没事吧。”

  低沉缱绻,藏匿无限温柔。一如曾经的十年里,他对顾月婵的款款情深。

  他不由心底苦笑:“明明不是她……可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啊。”

  另一边,司马白露哪知卫征的心思流转。她被人扶稳站直,本以为是仆从,准备像以往那样道谢,却察觉到包笼自身是一股陌生温暖的男性气息。于是惊讶地抬眸,正对上了卫征那双深邃深情的双眼。

  她第一次见到那样的眼神,怜惜,柔软,似含万水千山。登时心跳漏了一拍,不由向下看去——面具下依然挺直的鼻梁和薄厚恰到好处的嘴唇,修长的脖颈和突起的喉结,以及灰衣紧裹的结实胸膛。

  一刹那,司马白露只觉那股气息充盈了整个鼻腔,浅浅的潮红渐渐晕染盛放于自己的脸庞。她忽然慌乱起来,连忙推开卫征,低着头不知所以,小脚踌躇着内聚轻点。

  “谢、谢谢……”

  本就倾城色的女孩儿若染了娇羞,更是美好得令人难以自拔。卫征眼神有些迷蒙,刚欲开口,却见一道冰冷的剑意横在自己面前。

  “多谢相救。”司马家的侍从像是见多了类似场景,感谢之余还要顺手拔剑护着自家小姐,动作流畅,一气呵成。卫征这才回神,双眸逐渐恢复清明,见司马世也从车中出来,正上下打量着自己。

  卫征与之对视,原本闲置的手忽的握拳,又担心被人发觉而猛地松开。

  ——几个月没见,这张脸还是和以前一样,苍老、威严,且令人作呕啊。

  他微微弯腰,对侍从颔首,便后退了几步,站在人群里,让自己不再引人注目。

  司马世并未对卫征太多疑心,他收回目光,走到自家女儿身边牵住其手,低声抚慰了几句后,冷冷地看向那仍旧呆愣的青年。

  “你方才使了什么武器?为何炸我马车?”

  声音不大,却蕴含了一种古钟般厚重苍远,令青年一下如梦初醒,慌忙起身跪地:“我……我在用自治的烟花,没、没想炸您的!”

  “烟花?难怪这么大烟味,”司马世随手挥了挥,接着道:“天街人多物杂,你却突然放烟花?不知后果如何?你究竟有何阴谋!”

  “我、我没有!那烟花是我自制的暗器,不知怎的突然失控,自行跑到了您马车前面,然后就……求、求大人饶命!那马、那马我赔您就是!”

  “你可知这汗血宝马价值几何?十个你怕也赔不起。”司马世的表情依旧沉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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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司马家主这话说的,要不,这马钱,我替他付了?”

  一道清亮女声劈来,令卫征和周围人不由抬眸循声。但见天街另一头,一个红衣劲装女子正骑于一匹骏马上,领一队人浩浩荡荡地前来。与司马家不同,这队人马领头左右各竖一杆旗帜,飘扬的“寒剑”二字尤为瞩目。

  “国都燕城,寒剑林。”卫征暗暗忖道,“在专修铸造的门派里,当属天下第一。”

  众人没料到赫赫有名的寒剑林掌门竟是位英姿飒爽的女子,不由一番惊叹私语;司马世则不急不缓上前,向红衣女子简单作揖:“呵,没料到厉掌门竟培养出这等干练爽气的女儿,实在让我敬佩不已。不过听说厉掌门最近病了?所以才派你前来代替其出席大会?”

  厉虹影朗声一笑,瞥了眼其身后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司马白露,心底冷哼一声,面上依旧如沐春风:“正是如此,多谢司马家主关心。说正事吧,我看这小青年不像是故意而为,也掏不出这笔钱,不如就由我来代付,司马家主给我个面子,放过他,如何?”

  “瞧你说的,我不过和这小子开个玩笑,让他以后小心些,伤着人就麻烦了,”司马世不在意般笑笑,满脸皱纹相互挤压着,揉出不少和蔼可亲来。他转头对仆从道:“你们放开他,让他离开吧。”

  仆从应声退下,那小青年拔腿就跑,一眨眼便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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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青年跑了,可这两大门派相遇,难免还要再“寒暄”一番。

  厉虹影心底啐了句“老匹夫”,脸上还是笑呵呵的:“司马家主,这逐剑大会,您怎么还把久居深闺的宝贝千金带出来了?我听闻,她并不会任何武功,只会些简单医术。”

  司马世心头一紧,面上倒是平淡无波:“正是因为久居深闺,所以才要带她出来走走,长长见识。”

  “说的倒是,司马家主真是位好父亲,”厉虹影笑容更深了,“不过我看司马千金年方十六,正是宜嫁的好年龄。这次逐剑大会定出没不少德才兼备的高手,届时好好挑选一番,把千金的婚姻大事解决了,岂不美哉妙哉?”

  “这些家事就不劳厉小姐操心了,”司马世微不可察地轻轻蹙眉,旋即又消散得无影无踪,“寒剑林不是一向只专铸造,其余事一概不闻的么?就像中原魔教之战里,你们只负责后方兵器供应,不出一卒一马,何其逍遥自在啊。”

  说罢,他冷冷一笑,像是将厉虹影话语间的刺折断,又反了一支更锋利的刃。

  厉虹影眼中不禁划过一道冷光,映衬得司马世温和的面孔有几丝扭曲。

  半晌,她突然扬眉微笑,仿佛浑不在意般道:“呵,司马家主……不要把你看到的,就当成是事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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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爹,”此时,一言不发的司马白露忽然上前,声音小巧得像一只毛茸茸的兔子,“我们回去吧,女儿累了。”

  本想再辩驳几句的司马世一听此话,立刻收敛了不少。他温柔地拍拍司马白露的小手:“好,我们回去。”随即抬头,冲厉虹影作揖:“告辞。”

  “告辞。”厉虹影见司马白露有心阻止,暗暗笑了句:看来,并不是一个温室里的废物啊。

  随后两队人马相互让开,各行其道,在天街上缓缓而去。

  临走时,司马白露忍不住回头望一眼,她想找到刚才救下自己,那个蒙面男子——一瞬间,两人的目光再度重叠,司马白露怔怔地望着卫征深如浓墨的双眸,只觉得一刹那间仿佛跌入了一场无声的漩涡,漩涡里她不断向更深处卷入,却毫无痛苦,因为她知道他会在尽头接住她,带着那身陌生温暖的气息。

  突然,她想到曾在书上看到的一个词。

  一眼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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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人群完全散开,卫征才从对视中缓过神,摇了摇头,努力不让“月婵”二字充盈脑海。随后他轻抚下巴,开始思忖起方才司马世和厉虹影的对话。

  “司马家虽号称江南武林世家,然而百年前的最初,只是个经营丝绸的小作坊罢了。随着家业扩大,难免有许多人对之虎视眈眈,故而开始雇佣各种镖局的人手护卫生产运输;后来索性自己招兵买马,培养武功高手,就这样渐渐成了江南第一武林世家。但其主业依然是经营各类丝绸、珠宝等高档用品。

  “……从以前魔教得到的情报来看,司马家近几年生意经营不善,久寻良方无果。”他轻声喃喃,“看来,司马世决定把自己女儿作为良方,准备在逐剑大会上寻个有权有势的亲家,以重振家业。”

  卫征不由冷哼一声:“果然是他的风格。”

  “而寒剑林那边,确如厉虹影所说,没有表面那么简单,”卫征瞟了眼渐行渐远的“寒剑”旗帜,“寒剑林是战争前夕在国都发展起的门派,原本默默无名,却在十年战争里因贩卖武器而大发横财。虽然说发战争财的铸造门派不止它一个,可是像它这样不动一兵一卒、不损自身分毫的,却根本没有。看来,其背后的势力,真是深不可测。”

  想到这,卫征唇角一勾,便阻了自己接下来过于明显的结论。

  “现在已出场了两大势力,还差苗疆的天月坛和蓬莱的长生谷……不知会是怎样呢……乔歌,你怎么看?”卫征刚想推推身边人,却发现空空如也。

  “诶?她去哪了?”卫征不由四处寻找。没找多久,就在某个小巷拐角处止了脚步。

  乔歌正在这条小巷深处,神情严肃地与人交谈着。卫征刚想进去打声招呼,却在瞥到一抹白衣时站住,双瞳倏地收紧。

  与乔歌对谈的是名清秀女子,她一身白衣上绣了淡雅浅灰的青龙图腾。

  天正派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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