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无关痛痒和余情未了
络腮胡子将胳膊从苏墨手里撤了出来，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苏墨反常的神情和举动。
“寸脉沉，尺脉浮，但凡是稍微懂些医术的都知道这个常识，你们竟然真的不知道？”
苏墨看了一眼床上的慕容珺璃，愣在原地了好久，心中百转千回万般心思飞速闪过，她一把拉住了络腮胡子出了房门。
房门关上之后，苏墨“扑通”一声跪在了络腮胡子跟前。
络腮胡子挑挑眉毛，“我还当你们主仆二人膝下有黄金呢，这怎么还说跪就跪了！”
“大当家的，奴婢想求您一件事！”苏墨说的斩钉截铁。
“你想让我救她？”络腮胡子心下了然，“她只是有些气血不足，再加上妄动体内本源弹奏那‘九霄遗音’，救与不救，到了该醒的时候，她自会醒来，只不过……”
“不是的，您误会了大当家的！”苏墨打断了络腮胡子的话，“奴婢是想请您……请您在我家小姐的药中加上一味……”
苏墨闭了闭眼睛，狠了狠心，缓缓地吐出了三个字：“堕胎药。”
络腮胡子彻底震惊了，他盯着苏墨看了好久，忽然笑了：“她是你的主子，如今昏迷不醒，你却要我动手帮你除去她腹中胎儿？摊上你这样的奴才，也不知道对她来说，是福还是祸。”
“大当家的，您误会了！我家小姐她……其实……”苏墨咬了咬牙，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若是小姐醒了，也必定不会留下这个孩子的！孩子的亲爹见异思迁，抛弃了我家小姐，这才使得小姐远走他乡。小姐已经跟他恩断义绝，她断不会留下这个孩子的！”苏墨说道。
络腮胡子低头沉思了半响，忽然说：“你家小姐，可是叫做慕容珺璃？”
苏墨猛的抬头，想要否认，眼神里的震惊却已经掩饰不住。
络腮胡子笑了笑，“世人皆知，慕容珺璃精通医术，救了清王的命，清王送了她那把世上几乎无人可以弹奏的‘九霄遗音’……所以，你家小姐腹中所怀，是清王的骨肉！”
看着苏墨震惊和怨恨的表情，络腮胡子再笑，然后正色：“你也不用拿那种眼神看着我，实话跟你说了吧，你以为不想要孩子就是一碗堕胎药就能解决的事情吗？她的身子已经很虚弱了，母体不足，胎儿在母体腹中生长迟缓，胎儿实际的月份或许比我判断的还要大，只是因为母体的虚弱而显得生命力不足，若是强行堕胎，不但要了胎儿的命，就连她的性命，怕是也难以保全。
而且……从脉象上看，胎儿的胎像很是不稳，就算不用堕胎药，也很难保证不出意外，就算是十月怀胎撑到了最后，怕也可能会先天不足，若是一个不小心，那么有可能便会……”
络腮胡子看了一眼满脸担忧的苏墨，“一尸两命”四个字终是没有说出。
说完这些，他看着呆愣在当场的苏墨，暗叹了一声从她身边走了出去：“半个时辰之后来厨房端药。”
苏墨在门外呆呆的站了半天，收拾好心情之后，她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开门进了屋。
“苏墨……”慕容珺璃在床上哑着嗓子叫了一声。
“小姐，您醒了……”苏墨吸了吸鼻子，掌上了灯，递过来一杯清水。
“又忘了？怎么又成小姐了！”慕容珺璃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
“小姐……我……”苏墨低下了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怎么了？”慕容珺璃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苏墨红红的眼睛，“你哭了？”
“没有，小姐，奴婢没哭。”苏墨低头揉了揉眼睛站起了身，“奴婢去给您端药。”
慕容珺璃“嗯”了一声，打量起自己所处的这个房间来。
清新简单，却又不失雅致，很难让人跟“黑风寨”这个名字联想起来。
“小姐，喝药了。”苏墨手上端了一碗药。
慕容珺璃接过了药，就着袅袅的热气闻了一下，满意的点了点头，低下头正要送进口中，忽然，她一怔，看了一眼苏墨，转而又低头闻了闻碗里的药。
确定了药里的成分之后，她面色一变，重重的放下药碗，伸出手去探上了自己的脉搏。
果然如此！
竟然如此！
慕容珺璃苦笑着闭上了双眼，眼睛里有些热泪，止不住的从她紧闭的双眼中流了出来。
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脸上痒痒的，然后流进嘴里，涩涩的，咸咸的。
“小姐，您要哭，就哭出来吧！大当家的说，已经一个月了……”苏墨紧紧的抱住了慕容珺璃，“这都是命啊！躲也躲不掉！”
大当家的？
慕容珺璃一愣，猛然睁开了眼睛。
方才流泪的时候，她竟然感觉到了划过脸颊的泪水，她看了一眼苏墨，伸出手去摸上了自己的脸。
脸上的肌肤肤如凝脂，是自己原来的肌肤，她又伸手摸了摸自己平坦无比的喉部，苦笑了一声：“我这是，被发现了？”
苏墨点点头，“小姐昏迷不醒，奴婢请大当家的给小姐诊脉，便发现了……不仅如此，大当家还猜出了小姐的身份，所以奴婢觉得，也就不用隐瞒下去了，正好也担心小姐已经连带了好几日的人皮面具了，所以就自作主张给小姐摘了下来，恢复了小姐的本来容貌。”
慕容珺璃“哦”了一声，既然那人识得“九霄遗音”，那猜出自己身份也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若无其事的笑了笑，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摘掉了也好，再薄再透气，也不如自己的脸来得痛快。”
“可是小姐，大当家的还说……说……”苏墨满脸担忧，欲言又止。
“说我要是想活命，就必须努力保全这个孩子，若是试图打胎，我便性命不保，是不是？”慕容珺璃平静的说道。
“小姐，您……都知道。”苏墨擦擦眼泪，心下稍安，看小姐的状态，似乎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好很多。
“原本不知道，闻了那碗药，就知道了……我先前也是大意了，以为是胃口不好，以为是坐车不适，却没想着给自己诊上一诊。”慕容珺璃说，将手伸了过去，“把药给我。”
苏墨点点头，将药碗送进了慕容珺璃的手中。
慕容珺璃接过药碗，仰起头一口气喝光了碗里的药，苦涩的药汁让她皱了皱眉头。
随手擦了擦嘴唇，脸上带着一丝调侃，她说：“堂堂的土匪窝，竟然还能找到安胎药，也真是不容易！”
苏墨有些担忧的看着慕容珺璃嘴角的那一抹若有若无的笑，低声开口：“小姐，您……没事吧。”
为何知道自己怀了清王的孩子，会如此平静呢？
究竟是对那清王已经彻底死心无关痛痒，还是余情未了？
而且，小姐跟云清是同父兄妹，那这孩子岂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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