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红蔓花
西薇薇又做了个梦。
梦中，她再次见到人族的光明神——艾欧亚。
同上次一样，她依旧是一个旁观者的角度，被动的看着有关于他的一切。
他与之前在小镇上见到时有了明显的差别，身体健壮了不少，皮肤也晒成了小麦色，身边跟着他之前救下的少女。
西薇薇跟在他们身后，看着眼前大片的黄沙，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隐约中看见空气都被热的扭曲了。
艾欧亚领着少女，用他的誓约之剑在地面上敲了敲，他的剑尖并没有没入黄沙中，而是停在了半空。
过了一会儿，眼前的空气被撕裂，露出了里面荒凉的山谷面貌。
紧接着走出来一个长发遮住大半张脸的男人，他看着艾欧亚，问道：“你是谁？”
艾欧亚温和的开口道：“我是在旅途中听冒险家们提到过这里，想来探险。”
男人露出来的半张脸上浮出一个阴险的笑。
他说：“你既然来这里探险，应该知道这里的传说吧？”
艾欧亚点点头，回答道：“这是一座吞噬人的黄沙城，又叫做尸城，因为这里的城墙都是用人骨堆积的，而我现在到来的时机，是山谷吞噬人类最频繁的时候。”
男人斜睨了他一眼，问道：“你不害怕？”
艾欧亚握着誓约之剑向地面点了点，说道：“越是危险的地方，越能受到我这种冒险家的喜爱，这不就是你们一开始散播消息的目的吗？”
他微微勾起一个弧度，说不清是夸赞还是讽刺的说道：“我最喜欢你们这种有勇气的年轻人。”
他说完，在前方带路，带领艾欧亚和少女向黄沙之中的世界走去。
在他转身的一瞬间，西薇薇看到了他被遮盖在长发下的另外半张脸。
那上面，爬满了红蔓花。
和她法袍上的花朵一模一样。
红色的纹路微微浮动，像是有生命一样在他的皮肤下蠕动。
西薇薇跟着艾欧亚一起走了进去，被黄沙所掩盖的山谷里面荒凉一片，除了生命力顽强的小草，根本看不到别的植物存活。
当然，也没有动物。
这样一个地方，为什么会有人花费那么大的力气把它掩盖起来呢？
西薇薇想不通也不去纠结，只是慢慢的跟在他们身后。
很快，她就见到了他们口中所说的黄沙城。
也算不上城，只是被随意搭建的一座土墙。
随着距离的接近，西薇薇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在不断扩大，心底的恐惧几乎冲破她的理智让她尖叫出声。
那座土墙，整座墙面都是红色的，零碎露出一点儿白色的骨头，那上面还残留着红色的血肉。
整座城墙随着风声嘎吱嘎吱作响。
那声音，像极了地狱中的人生哀嚎。
西薇薇扭头向艾欧亚看去，他面色如常的同那个男人攀谈着。
而他身旁的少女脸色惨白的抓住了他的胳膊，艾欧亚还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带他们进来的男人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少女，语气轻快的说道：“你到这么危险的地方还带着女伴，看来你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
艾欧亚笑而不语。
越过土墙的时候，即使知道这些是幻象，西薇薇还是小心翼翼的穿过去。
纵使这样，她也被眼前的一缕红色吸引了目光，她不自觉的抬起头，一张近在咫尺的脸正狰狞的看着她。
西薇薇被吓得闭上眼睛猛地后退几步，却撞上了身后的墙面，她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触碰到了什么温热而又柔软的东西。
鸡皮疙瘩一瞬间从脚底袭上头顶。
她只能在心底不听的催眠自己这是幻境。
深深的呼出一口气之后，她才缓缓的睁开双眼。
眼前的景色不再是之前那样血腥，却在无形之中多了几分阴森恐怖。
四周一片昏暗，只有身边在燃烧着橙色的蜡烛，偶尔还有水滴落在地面的声音。
她想站起来看清楚，却无论如何也起不来。
因为她发现，自己被固定在了那些蜡烛的中央，身上缠绕着粗大厚实的锁链。
之前带着艾欧亚入城的男人踏过四周的蜡烛，缓步走到她的身前，身上的衣物被鲜血浸染，一只手臂无力的垂在身侧。
他凑近她，用满是鲜血的手掌轻柔抚摸着她的脸，以及，头上的角。
西薇薇这才发现，她不是被锁链困住了，她是被困在了别人的身体里。
因为她看到她所在的身体将手掌缓慢的抚上了对方的脸，尖锐的指甲撩起了对方遮住脸的长发，然后双唇温柔的覆上他脸上的红蔓花纹。
“你尽力了。”
男人缓慢闭上了双眼，于此同时，蜡烛摆放的位置形成了一个魔法阵，正在闪着微光。
他的身体里逐渐长出了一些藤蔓，藤蔓一接触到地面，便开始疯长。
她被禁锢住的身体向成长的藤蔓输送成长所需的魔力，很快，藤蔓向着城中四处乱窜，最终将整座城市掩盖在了藤蔓下。
在整个魔法阵完全启动之时，西薇薇随即接收到了关于藤蔓的信息。
红蔓花，以鲜血为引，成长完全之后绝缘魔法，尖锐度堪比恶魔的角。
每一个生灵，能快速催成三到五根藤蔓。
而，人类，能催成十朵以上。
她再次抬眼时，看到了现在山崖上，微微叹气的艾欧亚。
少女问他：“为什么他们宁愿牺牲自己和族人构成红蔓谷，也不愿意和我们一起踏上征途呢？”
艾欧亚回答她：“因为他们种族的特性，注定不会被接受，无论是人族或是恶魔，都会仇视他们。”
少女说道：“我们并不会仇视他们啊！我们需要他们对力量，这对于我们抵抗恶魔会是一大助力。”
艾欧亚反问她：“你能保证所有人都不仇视他们另一半的恶魔血统吗？我们就算宣扬了他们的功绩，可你能保证漫长而无止境的压迫下，人们会对他们存有善意吗？”
少女咬咬唇，不说话。
“他们的种族，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出现，在这样尴尬的环境下，他们要么生存于战乱，要么隐居。我们该庆幸的是他们至少没成为魔族的助力或是推动各种族内斗的黑手。”
“噼啪——”
火堆的燃烧声猛地在她耳边响起。
西薇薇再次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头顶的星光，以及，漫无止境的红蔓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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