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艾欧亚
恶魔痛的甩开那个少女，然后脚一蹬，让底下爬着的人类停下了行进的速度。
它从轿子上走下来，吼到：“谁干的？！”
没人回答它。
突然它平息了怒气，阴测测的笑道：“没人说是吧？反正你们这些低贱的人类没什么用处，不说出来我就把你们全吃了。”
人群中开始骚动起来，众人你指我，我指你，都想把对方供出去保全自己的性命。
忽然有人指向蹲在摊子后面的少年：“大人我看到了，是他干的。”
众人沉默了下，纷纷转头指着那个少年。
没人质疑。
“不对！不是他！”西薇薇喊出了声。
但是没人听到她的话，甚至有人上去将少年扭了出来。
众人都很同情他，甚至有人替他低声吟起了奠词。
但没人站出去说他是无辜的，他们只想牺牲少年保存他们全部人，并且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
不对！人族不应该是这副模样的！
人族应该站起来反抗的，就像光明神那样！
西薇薇站在少年身前，护住他，等她凑近了，才看到跌倒在地上的少年抬起头，露出了他的脸。
这时候西薇薇才明白，一开始的那种熟悉感来自于哪里。
与头发同色的眸子。
三百年前带领人族崛起的少年，人族的光明神——艾欧亚！
长年的崇拜之情导致西薇薇双腿一软，对着他就跪了下去。
但是对方好像并没有看到她，只是目光越过她，看向站在他眼前的恶魔和身后的人类，然后拍了拍裤腿，站了起来。
这是幻想？他们都看不见她？
西薇薇转头看向艾欧亚，他笑嘻嘻的对着恶魔开口道：“我只是失手丢了一颗石头，没想到会打中大人您尊贵的身体，不过你的身躯实在太大了，我没办法避开啊。”
似乎惊讶于他的态度，又或许是惊讶于他居然承认了。
恶魔突然笑了起来，只是开口时变得阴森森的：“作为人类，我很喜欢你的勇气，你就留在我手下替我管理你的同族吧。”
艾欧亚愣住了，看着恶魔，眸子眯了眯，笑着就单膝跪下表示忠诚：“多谢大人的抬举。”
西薇薇愣住了，一下子变得茫然了起来。
她一直以为教廷尘封的禁书中，写着光明神曾作为恶魔的走狗，这件事是杜撰的。
但眼前发生的幻像竟让她觉得有几分真实感。
很快，恶魔离开的号角响起，将她散开的思绪拉了回来。
艾欧亚刚从地上站起来，就有人朝他丢了一颗石子，有了人带头，别人也都朝他身上丢东西砸他。
“为了引起恶魔的注意，这种手段都使得出来，卑鄙！”
他们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艾欧亚低垂着脑袋，身上被石子砸出了大大小小的伤痕，西薇薇看不清他的神色，出于对偶像的崇拜，她想安慰下对方。
但是艾欧亚根本没看到她，直接穿过了她的身体，然后抱起刚才被恶魔摔在地上，无人搭理的少女向他已经被砸烂的摊子走去。
他从摊子下方翻出来一点草药给少女敷上，然后漫不经心的丢下破破烂烂的摊子向小镇外走去。
西薇薇一路跟着他，然后看见了一间破破烂烂的小草屋，四面透风，看起来只要吹一阵大风就能将他的房子掀翻。
看着艾欧亚艰苦的环境，再想想自己，西薇薇只觉得羞愧。
艾欧亚将少女放在杂草铺成的床上之后，提起一把锋利的银剑向外走去，西薇薇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光明神的誓约之剑，带着他从反抗开始到完成驱逐。
难道，光明神是打算开始发起反扑了吗？
西薇薇有点激动又有点悲哀，那些同族那么对光明神大人，他真的能唤起他们的斗志吗？那些同族不会反过来将他供出吗？
但很快，她就发现自己想错了，艾欧亚不是拿着誓约之剑去反扑的。
他是，去打猎的。
在树林里的生物，不管是什么样的，只要进入他的视线，艾欧亚总是能一剑砍掉对方的脑袋，然后只提起身体就走，他根本就不去看猎物的脑袋，更别说带走了。
他沉默的在溪水边将猎来的几只生物清洗干净，然后将银剑用衣袖随意的擦了擦，就提起胜利品向家里走去。
不，不对！
被光明神视为伙伴的誓约之剑居然被用来猎杀生灵，这种事怎么想都不可能吧！！！
他那么爱惜他的剑，那是他的信念啊！
西薇薇只觉得眼前发黑，一直以来的信念受到了冲击。
但是她现在却没办法打破这该死的幻像，只能继续看着这些荒唐事。
艾欧亚将猎物带回家，在一口已经有了缺口的锅里炖了一锅肉汤，被他放在屋子里的少女依旧沉睡不起，于是他将剩下的肉汤用盖子盖住，继续向森林里走去。
西薇薇跟着他，看见他走到了断崖前，开始练习自己的剑法。
魔武双修的艾欧亚一向是同族中强大的存在，认识他的人第一反应都是夸他天赋强大，但是西薇薇看着他一遍遍的挥剑的动作，突然想起了一个词——勤奋。
再好的天赋都需要勤奋。
在成为光明神的岁月之前，一定是有着与之匹配的努力。
但是大多数人，包括西薇薇都认为他生来就是光明神，生来就是指引人族崛起的人，至于他成长的岁月，除却成为恶魔的走狗和带领人族反抗外，再无其它记录。
她站在断崖旁，看着在夕阳中汗如雨下的艾欧亚，心情更加复杂了。
突然她眼前一阵扭曲，少年的身影逐渐消散，眼前重归于黑暗。
西薇薇猛地睁开眼睛，她还坐在木桶中，洗浴用的水温旧没变。
她就这样呆坐着，望着天花板发呆。
突然她感觉自己的手中握着一个硬硬的小石子，摊开手掌，她看到了安静躺在她掌心的乳白色宝石。
宝石在她掌心来回滚动了几次，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西薇薇感觉它甚至打了个饱嗝，喷出了一丝浅浅的白色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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