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点心动
一阵短细微小的刺痛从凌鸢鸢的手腕席卷到她的脑袋，她一时不自禁收了手。而当她与段斐分开的那一刹那，疼痛感便消失了。
凌鸢鸢微微惊奇地看着段斐。
只见段斐指尖散开一道黑色的轻烟，还夹杂着一股烧焦了的味道。
他弯了弯嘴角，带着酷寒的笑意：“看来没有人告诉凌姑娘，防人之心不可无。我方才不过就是小施一道闪雷之术，力度已经降到了最低，你便受不了了。若是遇到了心肠歹毒之人，你还这么坦荡地露出手腕的筋脉，怕是早就筋脉寸断了。”
最低幅度的闪雷之术差不多如同衣服上的静电，只是微微刺痛，对人体并没有实质性的伤害。虽说施展这种法术无需使用者本领多高强，但能如此精准控制这股电流进入筋脉，段斐的实力应该远远不止炼气阶段。
凌鸢鸢虽然心底有些慌张，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她只是撇撇嘴，有些委屈地说道：“我这不是相信你么”
段斐的动作顿了顿，脸上的阴沉消失了。
“筑基一阶。”
凌鸢鸢正在心中暗暗吐槽段斐阴晴不定的心思，听到段斐的话十分惊奇，最后还是忍不住地问道：“你怎么能知道我的修为？你不是比我低那么多吗？”
“自然是凌姑娘体内的灵力反击之时感知到的。”段斐摇了摇头，似乎在看智障般看向凌鸢鸢，“凌姑娘的修为虽然已到筑基一阶，但你全凭着性子与喜好控制，外界稍有变动，你的灵力便溃不成军，一探便知。”
原本他还以为凌鸢鸢是那种精于算计、城府极深之人，如今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段斐的意思无非就是在嘲笑自己是个虚假的筑基一阶。可这也不能怪她，凌家百年未得一人修仙，她只是从书籍中自学了一些修炼之术，并未接受系统地训练。
这也难怪段斐一下子就知道了自己对他使用了灵力探究。
而段斐今日能这么直白地说自己，也表明他压根不会把自己当做势均力敌的敌人放在心上。
凌鸢鸢深深感受到了侮辱。
凌鸢鸢有些生气，却不好对着段斐发火，于是便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默默地盯着段斐，然后生闷气。
段斐没有再搭理她，他顺着楼梯一路往上，细数着书阁里浩如烟海的书籍。
片刻后，他叹了一口气言不由衷说道：“凌家不愧是百年制药世家。”
凌鸢鸢知道他这是没有找到求仙问道的书籍微微失落。
段斐不开心了，她就开心了。
她重拾心情，随手从底层的书架上掏了两本一看就有些弱智的炼气类的书递给段斐：“你看看你，找了半天都没有钟意的书。看什么不是看，你现在修为这么低，就不要想着一步登天了。”
段斐瞥了一眼，薄唇轻启：“是啊，我觉得凌姑娘很有自知之明，这两本书你需研究透彻了。”
凌鸢鸢：“”
磨刀霍霍向段斐。
她也不顾段斐脸色如何，扯过他的手将这两本书郑重地塞到他的手上，一本正经地说道：“不用了。这书阁里炼气阶段的书我早在六岁的时候就读完了，段公子比我更需要这些知识。这两本书你今日且看着，我明天来抽查你的，也就当巩固了之前学的知识。我们一起努力！”
这下，他总没时间回忆上一世的知识来修炼了吧。
段斐嘴唇动了动。
凌鸢鸢没有听清，她赶紧凑上前去。
只听得段斐那满是戏谑的语气发问：“所以凌姑娘这十年的时间就一直停滞在筑基期？”
老太太是精明的人，凌鸢鸢带段斐去琅琊书阁的事不出一日便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瞧着孙女醒来后就对段斐关注颇多，老太太不免心里有些担忧这件事传出去的后果。于是就着晚上吃饭的时候她当着凌闫的面将这件事说了出来。
老太太将碗重重地放在桌子上，颇有埋汰地说道：“我们是怜惜段家那小子救了你一命，吃穿用度已经按最高的待遇来了。你助他脱离危险已是报恩，如今又在逞什么能？”
凌鸢鸢低着头默默扒着饭，时不时点头表示认同。
看到凌鸢鸢这般模样也不顶嘴，老太太的神态也轻松了许多：“这几日鸢鸢没什么事就在房里好好休息，莫要乱跑。”
这意思就是要禁足了。
凌鸢鸢忙不迭放下碗筷，拉着老太太的衣角撒娇：“这几日我睡不踏实，若是祖母再不让我活动活动我恐怕当真要闷坏了。”
老太太忍不住摇摇头：“若是觉得无聊了就在院子里锻炼锻炼，也不许往那小子那里跑。我怎不知道你，倘若真的觉得无聊了，章家夫人邀你去她家做客，你怎么不答应？”
听到这话，一旁观战的凌闫忽而皱了皱眉，他也跟着停了筷子有些忧虑地看向凌鸢鸢。
“可是我不喜欢章明净呀。”凌鸢鸢眨了眨眼睛，决定快刀斩乱麻，“我自然知道她什么意思，只是我不喜欢便是不愿意。”
章家财力雄厚，章明净又是独苗，在外界看来的确是一桩好婚姻。凌鸢鸢这般直接了断拒绝，本以为祖母会生气，谁知道祖母和二叔互相交换了眼色，表情明显舒了一口气。
“那你还收人家的平安符，害得我以为你中意人家。”老太太轻轻刮了一下凌鸢鸢的鼻子，“不过这样也好，鸢鸢能在我身边多待几年。”
凌鸢鸢只觉得今日祖母的话有些不对劲，明明前几日她还对章明净赞赏有加，今日又换了口风。
这时，凌闫也跟着出来打圆场：“鸢鸢这孩子这才出丧期，又遇到冬归宴一事，是应当在家多休养休养。至于段公子，好歹也是救了鸢鸢，这都做到了九十九，也不差书阁这一件。再说了咱们书阁有哪些书，母亲您又不是不知道。”
听凌闫这么一说，老太太的脸色也缓了很多，摆了摆手。
凌鸢鸢知道，这是祖母松口了。
晚饭之后，老太太熬不住便回房休息了。
凌鸢鸢对凌闫满是感激，赶紧狗腿般地积极上前给他捶肩膀。
凌闫不禁失笑，片刻后他似想起什么，说道：“鸢鸢虽然我不反对你这几日与那段斐有接触，但凡事都要小心注意。尤其是外人问起来，你说与他不熟悉便是了。”
凌鸢鸢愣住了，她有些不解地问道：“二叔为何这么说？”
凌闫沉默了一会儿，没有直接回凌鸢鸢，而是换了一个话题问道：“鸢鸢可知段家如何灭门的？我们凌家又如何收留了他？”
“灭门我不曾了解。收留他不是因为我父母与他们家有往来交情？”
“这也是一方面。不过更多的是其他各家不愿意收留他，而我们凌家世代经商仰仗于各家的生意，说是他们强压给我们的也不足为过。”凌闫示意凌鸢鸢坐到他的身边。
原来当年段家以独特的修炼心法降妖除魔卫道，在世间享有非常高的名誉，家族之壮连天玄宗也敬他们三分。但段家向来狂妄自大，再加之树大招风，暗中恨他们的人自然也不少。
虽然后来段家修炼禁术自取灭亡，留下了段斐得以幸存，但有心底黑暗的人会将对段家的仇恨转移到段斐身上，甚至还有人忌讳段斐来自于段斐，也会那些歪门邪道。
“那些世家个个精于算计，他们担心收留段斐会惹事端，却强迫我们凌家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无非就是担心这孩子无人管控之后会心术不正，剑走偏峰。”
“可是即便我们家收留了段斐，那些世家还是会趁着其他机会堂而皇之欺辱他。”凌鸢鸢纠结了片刻忍不住开口，“段斐不明白我们家这其中的苦情，就会因此对我们凌家产生怨恨。”
凌闫无奈地点了点头：“鸢鸢说得对，你父母又何尝不知道这其中的道理。只是凌家无自保之力，还需要依仗各世家的生意。”
“不过好在这孩子对于是非对错心知肚明，不然他也不会舍身救你。”凌闫摸了摸下巴的胡渣。
凌鸢鸢心情有些沉重，心想那并非段斐心善，只是他对凌家有所图，想利用凌家罢了。
瞬息之间，凌鸢鸢脑子里迅速浮现一个可怕的想法。
各世家因为顾虑段斐才会让凌家收留段斐的话，那说明凌家于他们不过是可弃的工具。若是他们哪天反悔了想毁了段斐，还是照样可以借凌家之手。
说不定这次的冬归宴，正是他们的手笔。
凌鸢鸢不禁渗出冷汗，她脸色不佳却强装镇定，声音清脆地问道：“那二叔有没有想过，那冬归宴上下咒之人，会不会也是想借凌家之手除掉段斐？”
凌闫脸色变了变，他吓得立马站起来，许久之后才恢复几分神态，说道：“鸢鸢莫细想，这件事交予二叔处理就好。”
二叔这个反应十分诡异，看来自己应该是说中了。
瞬间，凌鸢鸢的心落到了谷底。
凌闫难得仰头喝下一大碗茶，沉默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回过神说道：“鸢鸢，凌家走到这种地步，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我们祖祖辈辈潜心研究药草医理之术，忽视了对自身的修炼。失去了自保能力的大家只能依附于他人。所以，冬归宴之后，二叔一直有个想法。”
“二叔希望你能通过修炼习得一身之术。这样既保护了自己，也能对其他几家威慑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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