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4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可是自己的这个条件要是说出来，她又觉得有些忐忑担忧，虽然林适看着不像滥情的人，可怎么说的，把这个条件摆在一个古代男人面前，那还真的是一个考验。

　　“是什么事情？”见她的神色显露出些不安来，林适不由微微皱眉。

　　常溪微微低垂着头，不管他是什么反应，也不管他是答不答应，总之这件事情没得商量。

　　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抬起头来看着他，很严肃地说：“如果你要是想娶我，那你必须得答应我，以后不能娶什么侧妃、姨娘、侍妾美人的，我不管是皇上赐婚还是太后赏你美人，总之就是不能，更不能逛什么青楼窑子，没有什么逢场作戏，也没有什么推不掉的应酬，更不许在外面养女人，不能金屋藏娇，也不能……”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林适忽然拉着快步走到了小桥后面的假山处。

　　常溪怔怔地看着他，以为是自己的惊人的言语惹得他生气了，一颗心正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如果你不同意……“她微微低着头，心里已经开始觉得难过，只是话仍然还是没有说完便被阻断了。

　　林适搂着她盈盈而握的腰身，她睁大着眼看着跟他眼对着眼的他，他温暖的唇正碰触着她的唇，良久，他低笑着说：“你这个傻瓜，有了你，我还要别的女人做什么？我答应你，只要你一个，没有什么美人侍妾，更不会金屋藏娇，也不会有皇上太后赏美人，我都不要，我这一整个人，完完全全都只是你的。”他紧紧地搂着她，抿嘴微微笑着。

　　她的这个“小气鬼”的举动确实是令他觉得很惊讶，但更多的是说不出的愉悦与满足，会吃醋会计较说明她在乎自己，原先还剩下的一点小担心，比如之前她被他的举动所下意识的躲避，比如她和梁弘晋之间走得也很近，比如也担心她跟梁弘晋之间会不会因为日久相处而变心，但如今，随着她刚才脸上的忐忑担忧与这番大胆而直白的言语，全都令他安心并且完全放心了下来。

　　常溪轻轻地把头靠在他的怀里，只觉得胸口有种说不出来的感动与甜蜜，从来没有人跟她说过这样动人的承诺，他能给她一种很暖很暖的安心，她低着头，说：“你想不想知道，我在那本书上写了些什么？”

　　“嗯。”林适只是静静听着。

　　常溪慢慢地说：“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林适听了良久，虽然他看得多的是兵书，但这种乐府民歌的意思并不难理解，他微微笑着，说：“那本书上是只写了这一首？”

　　常溪轻轻“嗯”了一声，那本书写的其他都只是关于书中的一些吐糟，只有在书的最后那一页，她写了这首卓文君的《白头吟》，跟那些无厘头的吐糟比起来，这首《白头吟》显得太突出了，那时候她和林适到底还没有熟悉到了解彼此，所以她视为这是很隐私的，所以才会在他买下了那本书之后那么急切地想着要拿回来。

　　林适搂着她的腰肢，低头看着她，”明天把那本书拿给我，我要好好读几遍。“

　　常溪仰头看着他，低低”嗯“了一声，忍不住伸出纤纤的细指描摹着他浓密的眉毛，他的眉毛浓密而狭长，是很英俊的那种男人的眉形，她笑道：“你怎么会那么好呢？”好到这种幸福感充盈着内心的感觉都让人飘飘然的有些不真实。

　　虽然她跟林适认识的时间不长，可这种完完全全令她觉得爱情这般美好的感觉却是从前的她从未体会过的，她望着林适，林适也望着她，她踮着脚尖，时间与周遭的一切此刻都与他们无关。

　　曾宝玲和常月已经回了花园那儿去，习夕正好在花园里找人呢，当知道常溪已经随着林适去见镇国公老夫人时，习夕笑得一脸意料之中的，于是三人便在亭子那儿坐了下来赏花。

　　这些世家姑娘自从上一次见过荣王世子后，便开始有些春心芳动，因此在花园里走动的时候，难免经常顾盼着，当见到镇国公夫人携着丫环而来时，她们都不禁开始紧张起来。

　　习夕是早知道这种京都的赏花宴名为赏花宴，其实称呼为“相亲宴”更合适，她以前是最不喜欢这种赏花宴的了，觉得真是无聊极了，可是此刻和常月坐着说说笑笑的，又知道这些姑娘的期盼与芳心早就落了空，她便不由有些觉得好笑的趣味。

　　三人正坐着，常月却忽然看见齐慧莲和几个世家姑娘竟然向着她们走过来，她不禁心下一跳，这齐家的人她已经很久都没有来往过了，虽然上一次的宴会齐慧莲也有来，但毕竟大家都互相避着，也算相安无事。

　　今天，齐慧莲明明看见她坐在这儿呢，她为什么还要过来？

　　常月其实对齐慧莲一直没抱什么好感，虽然以前还没退亲时齐慧莲常常跟在常溪身边“溪姐姐”前“溪姐姐”后的，可是不知为何，她总是经常有一种觉得齐慧莲嫉妒常溪的莫名的感觉。

　　如今一见齐慧莲像是有备而来的样子，常月便下意识地凑到习夕的耳边跟她简单地说了一下来人的身份，毕竟习夕可能还不知道常溪以前退过的那门亲事，她可不想一会儿她们被人欺负了。

　　果然齐慧莲刚走进来，便是微微张望着，笑道：“月儿，溪姐姐呢？”

　　常月虽然不喜她，但毕竟齐慧莲还没有做出其他的事情来，因此也不便去不搭理：“三姐她有事情走开一会儿，你找三姐有事吗？”

　　齐慧莲见常月脸上敷衍的神色，一点也不恼，笑笑地反而在一旁空的地方坐了下来。

　　“没什么事，就是很久没见溪姐姐了，想跟她说说话。”她似乎见常月并不想理会她，所以也并不多说话，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

　　常月倒是奇怪了，不是来找麻烦的？她跟习夕对视了一眼，总觉得事情不像这么简单。

　　坐了一会儿，齐慧莲忽然便和几个世家姑娘站了起来，然后友好地跟常月说：“我跟她们到那边去走走，月儿咱们有空再聊。”

　　习夕看着齐慧莲婷婷袅袅地步下了台阶，走出了亭子，便是奇怪地问常月：“这好像也没什么呀。”

　　常月也觉得莫名其妙。

　　齐慧莲走了出来，回头看了看常月，轻蔑地笑了笑，然后和身边的姑娘说了声想去方便一下，便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她早就看见了，那天黄昏的曲江边，常溪和林适两人坐在那儿一下午，她便也坐在了马车上盯了她一个下午，真是没有想到呀，常溪居然如此水性扬花，同时和几个男子纠缠不清，还让林适这个荣王世子迷恋上了她，她有什么好的？

　　她恨，她嫉，她妒，她很早之前就知道自己嫉妒常溪，不仅仅只是因为她夺走了母亲和三哥对她一部分的宠爱，还因为，她知道自己心里对三哥的那种依恋的感情，很小的时候，她就喜欢粘着三哥，三哥也喜欢走到哪儿都带着她这个小妹妹，但自从三哥和常溪定下亲事后，三哥就把对自己的关心转移到了常溪的身上。

　　那时候她还小，还以为只是不想被三哥忽视了，后来才发觉，不是的，她对三哥有着对其他的哥哥没有的那种感情，她爱三哥，三哥背叛了常溪，她觉得有种报复的快感，三哥和常溪退亲了她心里得意极了，因为她终于看见了常溪那一刻心碎的模样，三哥被那江南的白姑娘伤了心，她觉得很高兴，因为三哥的身边总算是没有其他的女人了。

　　即使她知道她的这份感情不能见于光下，但她仍然不希望三哥身边出现其他的人，而当发觉三哥心里其实已经后悔，甚至躲在书房中思念着常溪时，她就觉得那一刻的嫉妒令她发了狂。

　　凭什么？三哥不是跟她退亲了吗？为何还惦记着她？常溪，常溪，还是常溪，她整整嫉妒了常溪十年，为什么三哥还是忘不了她？

　　所以呀，当她那天看见常溪和林适在江边所做的一切时，她更加地确定常溪是一个水性扬花的女人，她不配让三哥一直对她念念不忘，她更要揭穿，就在众人的面前揭穿常溪，她要让世人知道，让荣王世子知道，让镇国公府知道，她常溪不是一个好女人。

　　她自然知道常溪此刻在哪儿了，因为她刚才一直留意着她们的动静，她们去了水榭那边，林适带着常溪去了镇国公府老夫人那边的院子。

　　所以若是常溪回来的话，必定还是绕着原路而回，此时戏台那边还未开始唱戏，人还不多，但镇国公夫人已经来了花园了，想来戏台那边也快开始了，这种机会若是她把握得好的话，人差不多到，她就可以把常溪给毁在这儿，那她就休想嫁得了林适了。

　　齐慧莲走到那孔桥时，果然已经看见常溪和林适牵着手走来，但林适是男宾，所以送她到了桥的那边时，两人便分开而走了。

　　常溪走到小桥上，这座汉白玉桥很是有意境，对着小桥下的湖水，可以清晰地看见湖水下的鱼儿在游来游去，远处隐隐可听到花园那边的热闹声，她笑了笑，抚摸着桥上的那些汉白玉小石狮子，走到了桥的另一边。

　　然后，拐了个弯，她看见了齐慧莲，就坐在湖水边的条石上，见了她，她微微笑着站了起来。

　　“溪姐姐，这么巧呀？”她说。

　　常溪只觉得此时的齐慧莲有些来者不善，她隐隐地觉出来了，齐慧莲针对她，似乎并不是因为退亲的事，反而像是对她有另一种莫名的敌意，但这种猜测到底是没有根据的，她本不想理会她，但齐慧莲既然已经守在这条路上等着她，想来也不会轻易地放她过去。

　　“你想干什么？”

　　“呵呵，溪姐姐怎么这么说话，我还能想干什么？”齐慧莲向着她走过来。

　　常溪下意识地就想转身离开，她觉得此刻的齐慧莲眼神很不正常，但她才刚刚想离开，齐慧莲却忽然不知哪来的大力气抓着她竟然往旁边的湖水处走去。

　　“你放开我！”觉溪不知道齐慧莲的力气竟然这般大，抓着她的手竟然半点都不甩开。

　　齐慧莲却忽然反手打了她自己一巴掌，然后阴森森地拿恶毒的眼神看着她：“你想嫁给荣王世子吗？那我就让你今天身败名裂，破了你的白日梦！”她忽然就大喊着：“溪姐姐，你不要伤害我！我真的不是想败坏你的名声，我只是……啊！”她“卟嗵”一声地就跳下了那冰冷的水去。

　　常溪只觉得胸腔中有一股怒火，原来齐慧莲打的是这个主意，这个小桥的拐弯处本来树木就多，根本就没有人看见她们在这里干了什么，可是齐慧莲自己自导自演了这一场跳水的戏码，在这深秋中，水都是冰冷冷的，她若是不识水性，待人来时定会吃不少的苦，可常溪刚才听见热闹的声音渐近，看来齐慧莲掐的时机也很准。

　　她手上有自己扇的一巴掌，还落下了水去吃苦头，若是没有人证，谁会相信是她自己自导自演的戏呢？

　　常溪笑了一声，若是她是真的常溪，这个罪名她就背定了，一个长在闺阁中的京都世家姑娘又如何能识水性呢？齐慧莲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吧，这个时候若是她不识水性就只能站在这里看着她在水中挣扎，等人来时她就是百口莫辩，而她还剩一口气，正好可以指责她。

　　有许多人的脚步声朝向这边而来，常溪虽然看不起齐慧莲用这种下三烂的手段，但说真的，她穿来这几个月，还真是第一回遇到这种，若是不跟着她演下去，岂不顺了她的意？

　　因此在齐慧莲那恶毒中又带着阴谋得逞的眼神中，她也跟着一起跳进了那冰冷的湖水中，齐慧莲是不识水性的，她在水中挣扎时看见常溪竟然也跟着跳下水中时，只觉得一阵气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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